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63章 上去下來

一輛帶轎廂的馬車趁著夜色緩緩駛入顧宅后門,來到顧秉謙的居所之外。

這是鄧源去租來的,好在車馬店一般都會營業(yè)到半夜。按照陳伯的指點,他找了一家相熟的車馬店。店里本來要再借給他一名車夫,但鄧源婉言謝絕了。這種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雖然是第一次趕馬車,但轅馬溫順,輕輕一拉韁繩,便知道如何前進,很是省心。

馬車停好,顧時俊、鄧源、陳伯便開始忙碌起來,一根接著一根地將銀鞘子運上地面。

而顧秉謙則在密室里坐著,看守已經(jīng)昏過去的顧名俊。

一個更次過去,銀鞘子都運了上來,堆在院中。清點完畢,共九十二根。另外還有兩只裝黃金的箱子。

箱子不大,各都裝了四十枚金鋌。每一枚金鋌都用紅綢包裹。鄧源打開一個看了看,黃金成色很足,在黑夜里仍燦然生光。金鋌表面鏨刻著鑄造時商號和工匠的名字,正中間則是端端正正“一百兩”三個字。每一塊都沉甸甸的,讓鄧源真切感受到財富的力量。

這些黃金,看來是顧秉謙留著準備傳輩的。

合上箱蓋,鄧源笑著問顧時?。骸斑@些黃金,真就這么放心地交給我?”

顧時俊沉默地點點頭。

鄧源又問:“你弟弟,如何處置?”

這倒是個問題。

顧時俊可以原諒弟弟打昏自己,也可以勸說祖父不追究他今日的冒犯。但他現(xiàn)在手上沾了人命,恐怕就沒那么容易脫罪了。

按照鄧源的想法,直接送交官府,一了百了。

但顧時俊下不了這樣的決心。

無論顧名俊如何不堪,始終都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弟弟。躊躇片刻,顧時俊敷衍地答道:“我會處理好的。”

鄧源不忍心追問,便說:“無論如何,對崔廩生家里要表示一下。”

顧時俊道:“那是自然?!?

陳伯走過來,輕聲道:“哥兒,銀鞘子有點多,一車怕是裝不下?!?

如果僅僅是四五萬兩銀子,重是重了一些,但一輛馬車也是裝得下的。但現(xiàn)在加上銀鞘子,體積就大得多了。

鄧源打量了一下堆成小山的銀鞘子,又看看院外的馬車,道:“實在不行,把轎廂拆了,摞高點,能裝得下。”

陳伯道:“車是人家店里的,拆了,回頭不好解釋。實在不行,我再去租一輛?!?

鄧源想了想:“也好?!?

陳伯走后,顧時俊道:“我先將祖父請上來,地窖里潮濕,待久了對身體不好?!?

鄧源自然不會拒絕,只是提醒了一句:“小心你弟弟,萬一他醒了,千萬要把他的嘴堵上?!?

顧時俊苦笑一聲,進房去了。

鄧源一屁股坐到銀鞘子堆上,思緒萬千。

十幾萬銀子···現(xiàn)在都在自己屁股底下,這是一種什么體驗?雖說只有一成是自己的,也足以打敗百分之九十五同時代人了吧?

什么叫不勞而獲?

這就叫不勞而獲···

也不知道自己的便宜老爹鄧鼎城凈賺十幾萬兩需要多久···

說起來,還要感謝老爹制造了這場騷亂,讓自己躺賺一萬多兩···

胡思亂想了很久,久到鄧源發(fā)覺有點不對勁了,起身要下地窖去看看時,顧時俊攙著顧秉謙走了出來。

鄧源問:“你弟弟呢?”

顧時俊道:“走了。”

鄧源低聲叫道:“怎么逃走的?”

顧時俊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放走的?!?

“你···”鄧源無奈地一瞪眼,只好作罷。他知道憑自己這兩下子抓不回顧名俊,便沒必要和顧時俊翻臉。

顧秉謙則不滿地看著長孫,哼哼道:“婦人之仁,婦人之仁!”

鄧源又道:“那咱們可說好了,顧名俊跑了便跑了,但這個殺人的罪名,他可是甩不脫的?!彼骂檿r俊兄弟情深,替顧名俊遮掩殺死崔廩生的事,那么同樣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的鄧源就又有嫌疑了。

顧時俊道:“那是自然,我不會讓鄧兄平白背上殺人嫌疑的?!?

鄧源問:“你弟弟方才瘋瘋癲癲的,這會兒不會道大街上胡亂嚷嚷吧?”

顧時俊尷尬地說:“不會。我叫醒他之后,他神志已經(jīng)清醒,不會再做那種喪倫背德之事?!编囋粗皇桥骂櫭∨艹鋈ケ┞读舜说氐慕灰?,但顧時俊則下意識地為弟弟辯護起來,隱隱將先前襲擊祖父的事情都歸結為“神志不清”之下做出的糊涂事。

但這多少是給鄧源埋下了禍根。顧名俊今日的謀劃未能得手,直接原因便是鄧源橫插了一杠子。萬一那廝惱羞成怒,回來報復鄧源,可是個不小的麻煩。他只希望顧名俊能真正“清醒”起來,不要再做傻事。否則的話···這些金銀的保管費是不是得往上加一加呢?

顧秉謙一整天水米未進,又受了驚嚇,體力已然虛弱到不行。坐到方才鄧源坐的位置,戀戀不舍地撫摸著銀鞘子粗糙的外殼,對鄧源說道:“鄧相公,我們顧家香火還能紹續(xù),就全靠你了啊!”

鄧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老相國言重了···我只是···只是···這都沒什么?!卑凑账^去十幾年思想品德教育指導,在被人感謝的時候要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或者“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但這樣的場合下,如何說得出口?替贓官窩藏家產是“應該做的”?往家里運十幾萬兩銀子是“舉手之勞”?

顧秉謙繼續(xù)說:“你以后若是有心仕進,也可以來找老夫,老夫能給你出出主意?,F(xiàn)在在位的那些人,我雖然不能再保他們上去,但想讓誰下來,那可是容易得很?!?

作為一名尚未踏足仕途的讀書人,鄧源知道不應該和這位臭名昭著的閹黨分子同流合污;但面對著這么一位風燭殘年的糟老頭兒,鄧源又覺得多少得客氣客氣。

好在這種尷尬并未持續(xù)多久,陳伯趕著另外一輛車回來了。笑著對鄧源說:“方才我想了想,若是再去租一輛馬車,也容易惹人注意,便到后院馬廄碰碰運氣,萬幸還剩下一車一騾,這車挺大,騾子也能拉重貨,比租來的那輛能裝?!?

鄧源由馬廄而想起初見顧氏兄弟那一日,這二人便是各騎了一匹駿馬,意氣風發(fā)。短短四個多月,物是人非,不由暗自嗟呀。

得知顧名俊已經(jīng)被放走,陳伯也只是笑了笑。一來囿于身份,鄧源都捏著鼻子接受了這個事實,他一個下人還能說什么?二來這個也早就料到顧時俊會偷偷放走自己的弟弟,只是沒想到放得這么早。畢竟人家是親兄弟,不做點徇情枉法的事兒,反倒不正常了。

主站蜘蛛池模板: 东源县| 依兰县| 长泰县| 全椒县| 武山县| 邹城市| 甘肃省| 景东| 乌兰浩特市| 衡山县| 贵港市| 崇阳县| 连平县| 涿州市| 射阳县| 龙岩市| 中阳县| 江城| 沁源县| 凌海市| 临城县| 吉隆县| 渑池县| 枣强县| 六枝特区| 象山县| 东丽区| 民乐县| 元阳县| 永泰县| 裕民县| 武义县| 舞阳县| 长沙县| 台南县| 安陆市| 白河县| 信丰县| 安化县| 班戈县| 吉隆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