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師兄，你車技好嘛？”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半張臉都埋在圍巾里，只露出圓圓的眼睛。

黑暗中很難看清人的表情，姜容就站在離他一步的地方，平常的話語莫名帶了怪怪的感覺。

“好。”他說。

“那行，你騎，我車技不好。”

一串鑰匙塞進了宋祈望手中，帶著余溫。

倒不是車技不好，而是真的太冷了。

路上有積雪未化凝成冰，姜容來的時候就差點摔倒了。如果自己摔著了沒啥，帶著宋祈望摔了就太丟人了。

“走吧。”

宋祈望打開手電筒，光正好落在前面一步的地方。

他走在姜容左側，擋住一部分風，他離姜容很近，長風吹過化作聲聲嗚咽。

教學樓離車棚不遠，姜容到的時候，孟嫻已經準備好要走了。

“你倆跟著我就行，別跟丟了。”

姜容覺得不理解，直接告訴哪家店發個定位不就行了。

考了一天的試，姜容確實有點餓，但沒想到孟嫻比她還急啊。

宋祈望騎車已經很穩了，如果不是太冷，姜容還可以掏出手機玩。

誒？姜容這才想起自己沒帶手機，宋祈望呢？他應該也沒帶手機吧，誰考試帶手機啊！

正在思索的時候，宋祈望突然一個急剎車，受慣性作用，姜容直接撞在宋祈望身上。

“你沒事吧？”他轉過身，關切地看著姜容揉自己的腦袋。

“沒事，沒事。不過，宋師兄，你車技也不行啊。”

見宋祈望不說話，姜容抬頭順著宋祈望的視線看去。孟嫻騎車離她們遠去，直行的標識變紅。

“我媽她，她騎車比較猛，嗯，對。”姜容訕訕地笑著。

宋祈望轉過身去，安安靜靜地等紅綠燈，昏黃的路燈將人影拉長，長到被黑暗吞噬，再看不見。

直行了一段時間，依舊不見孟嫻的影子，前面就是路口，宋祈望不知道往哪走。

“我媽，應該不知道我們跟丟了，走吧，換個店吃飯。”

“麥當勞吧。”對于這個現實，宋祈望接受很快，徑直拐去了麥當勞。

晚上八點多鐘，正是人多的時候，姜容先是用書包占了兩個位置，然后去打公共電話。

果不其然，人家根本就沒意識到少了兩個人。

……

“在麥當勞。”

……

“不去了，你和柳阿姨吃吧。”

……

“我和宋祈望自己回去就行了。”

麥當勞的燈光可比路燈亮多了，宋祈望和姜容還穿著學校的校服，在人群很是格格不入。

宋祈望倚著柱子看姜容打電話，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和小時候一樣。

“走吧，宋師兄，人家根本不在乎我們。”

她的手一揮就揮到了柜臺前，宋祈望排在她的后面。

姜容是有些餓，但她一向是吃得種類多，什么薯條雞塊紫薯派點了許多。

打印機里緩緩吐出一張小票，收銀員一手撕下一手找零。

其實還是有點尷尬的，沒有手機，姜容根本不知道和宋祈望聊什么。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誰也沒有說話。

店內的燈光充足得像是白晝，叫號取餐聊天刷手機的聲音重疊在一起，也有的桌子是死一樣的寂靜，比如姜容這桌。

根本不熟悉的兩個異性，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怎么想都尷尬得要死。

穿校服出來的壞處就是，太容易被校友認出來。

他們坐的是四人桌，姜容和宋祈望錯開了一個位置，不至于距離太近。

“宋祈望，這么巧！”

一個男生拍了他的肩膀，拉著椅子就坐在了姜容的對面。

“這不就找你的小姑娘嘛，真你女朋友啊。”

這么大聲在姜容面前說姜容是宋祈望女朋友，我又不聾。

姜容準備開口解釋，宋祈望先她一步開了口“我媽同事的小孩，碰巧在一個高中。”

“嗯對。”

姜容立刻點頭，表示深刻贊同。

“哦，這樣啊，姜容，你可不能被他騙了。”

話還沒說完，就到了姜容的取餐號，一連兩個號，宋祈望抽走姜容手里的小票。

還不忘瞪了沈嘉禾一眼，沈嘉禾不在乎裝作沒看見。

見宋祈望取餐，沈嘉禾直接把自己的餐盤端了過來。

“你認識我？”

姜容很詫異，她對面前男生的印象只有前幾天找人叫宋祈望的時候，隨手拉住的一個值日生，怎么會還知道她叫什么呢。

“是啊，我們以前一起播音來著，你不記得了？”

這么一說姜容就想起來了，不過那時候自己剛分班，連班內同學都記不清，更不用說沈嘉禾。

而且沈嘉禾當時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和姜容搭檔的人都換了好幾個。

“記得，記得。”

姜容用力地點點頭，生怕沈嘉禾懷疑她是裝的。

宋祈望端著兩個盤子走了過來，看著沈嘉禾坐在姜容對面一臉嫌棄。

“你干嘛在這吃。”

“人多熱鬧嘛。”

姜容接過盤子道謝，慢條斯理地扯出一個紫薯派。

“不過，你們怎么在這？”

“她們去吃飯，把我們忘了。”

沈嘉禾手里的薯條停在了半天，這么離譜的理由，宋祈望真能扯。

“準確來說，是跟丟了。”姜容補充一句，又咬了一口紫薯派。

不是吧，這么離譜的原因。沈嘉禾瞥了一眼兩人的書包，還穿著校服確實像是剛放學還沒回家。

“所以你倆就是，流落街頭了？”

“差不多。”

如果是小時候被孟嫻這么拋棄，姜容大概會跑去找警察叔叔。現在姜容至少擁有一輛小電驢和少量現金，還能自己回家。

熱橙汁還沒喝一半，姜容就飽了。

男生吃得真是多，姜容想如果自己照這個飯量吃，肯定養不起自己。

“你們吃完去哪玩不，難得出來一趟。”

“沈學長，你帶手機了嗎，能不能看看幾點了？”

“九點十六。”沈嘉禾掏出手機報時。

“我要回家。”

“我也要回家。”

姜容整理了垃圾放在餐盤里，系好圍巾就要走，宋祈望也起身要走。

“別啊，你們倆，九點鐘不晚。”

“我家在棲鳳區，我得騎車回去。”

“我得和她一起回家。”

沈嘉禾看到宋祈望這么不要臉的嘴臉，他居然要和人小姑娘一起回家。早就說要姜容多提防點他，剛才就該多提點提點。

“我家也在棲鳳區。”

宋祈望補充一句卻被沈嘉禾推搡得莫名其妙。

“姜容你先回去，我帶宋祈望回去，我有車。”

姜容看這樣子兩人關系應該不錯，就應下了。

“哦行，那我先走了。宋師兄沈學長，拜拜。”

宋師兄，為啥叫他學長叫宋祈望師兄，姜容肯定被宋祈望騙了，就仗著自己高一個年級哄騙人小姑娘。

宋祈望人被沈嘉禾摟著，是走不了也動不了。

“你干嘛上趕著跟人一起回家？”

“胡老師讓你多提點提點姜容，可沒讓你追著人家跑。纏著人家小姑娘一個學期了，可別和我說你是一見鐘情。”

沈嘉禾玩笑似的點出宋祈望的反常，他本不好多嘴，但宋祈望不是愛撩女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