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隔壁桌的大哥將老人的病情簡單介紹了一遍,夏安這邊的四人全都笑了起來。
隔壁大哥看的直發愣,他不解道,“你們笑什么?”
夏安連忙擺手解釋道。
“大哥別介意,我們就是,嗯,其實你說的這個病,并不是什么怪病,在我們中醫里,老年身癢其實是個很常見的老年病,還真不是什么大病。”
隔壁大哥皺眉道,“常見的老年病?”
“對,中醫和西醫其實都有老年病,你問西醫老年病是什么,他們多半會告訴你,三高,高血壓,高血糖,高血脂。
“你要是問中醫老年病是什么,那我就會告訴你,失眠,便秘,身癢,幾乎大部分身體不好的老年人都會得這三個病,所以是很常見的病。”夏安解釋道。
隔壁大哥更加疑惑,“既然是常見的老年病,那為什么我之前找中醫看沒看好呢?”
夏安攤攤手,無奈道,“這就是醫生水平的問題了。”
隔壁大哥懂了,他再次問道,“那大夫您怎么稱呼,現在在哪個醫院上班?我可以帶老人去你那看病嗎?”
病人都求上門了,夏安自然不會拒絕,他說道。
“我姓夏,你可以叫我夏醫生,目前在醫科大附屬第三醫院外面的私人中醫診所和順堂坐診,你要是想看病的話,只要是我上班時間隨時可以去。”
“私人診所啊,怪不得那么厲害,我之前就是帶我媽去三院看的,他們那的中醫....一言難盡。”大哥忍住沒有吐槽,又問道。
“那夏大夫您明天上班嗎?要是明天有空,我明天就帶我媽過去,你不知道,她那個病,雖然不至于要死要活的,但是天天難受啊,太受罪了。”
夏安聞言點點頭,“我每天九點上班,你九點之后就可以帶老人家過來。”
“那行,那我這先謝謝您了。”大哥抱拳致謝離去。
夏安這邊四人也吃的差不多了,徐老板前去結賬,霍韜這個吃貨趕緊把最后幾片羊肉炫到嘴里......
出了東來順,四人互相告別,霍韜直接回三院,夏安沒在外面租房子,他在二院租的宿舍還有一個月才到期呢,因此暫時還得回二院去住。
徐盡歡母女倆走在最后,等看到夏安的身影徹底消失了,何凝香才疑惑地問道。
“歡歡,你今天為什么一直管夏醫生叫青蛙,小青蛙,哪有這么叫人的,多不禮貌。”
徐盡歡聞言撇了撇嘴,解釋道,“媽,那其實是他的字。”
“字,什么意思?”何凝香有點沒聽懂。
“就是,霍韜不是和夏安一個宿舍嗎,有一次在學校,夏安他爸爸給他打電話,一口一個天機,天機啊,霍韜就問他什么意思,然后才知道,那是他的字。
“他大名夏安,字天機,天機不可泄露那個天機,媽你聽聽,一個現代人,居然還取了字,而且還是個如此奇葩的字,后來霍韜大嘴巴就把夏安這個字在學校傳開了。
“天機諧音不是田雞嗎?田雞就是青蛙啊,然后我就給他取了青蛙這么個外號。”
何凝香聞言也是忍俊不禁,不過還是訓斥道。
“哪有給人這么取外號的,而且就算要叫那也是私下里,朋友間開玩笑的時候才能說,以后夏醫生就在咱們家坐診了,當著病人面的時候,你可別瞎喊,給人家夏醫生留點面子,要不然還讓人家怎么看病?”
“哎呀,好啦,我知道啦媽,哼,誰讓他們先給我起外號,叫我娘娘的。”徐盡歡敷衍了一句,末了還有些不服。
有了夏安這么個家傳中醫來和順堂坐診,何凝香的心結一下就解開了,母女倆說說笑笑回了家。
翌日。
早上九點。
夏安提前半小時就來了和順堂,先是詢問了一下崔佳服藥后的情況,得知小姑娘服藥后咳出了不少痰,氣息也比較平緩,沒以前那么喘了,而且胃口大開,夏安便囑咐繼續服藥。
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剛打開電腦的叫號系統,昨天吃飯時遇到的那位隔壁大哥,果然帶著一位老太太前來看診。
大哥名叫閆學兵,老太太姓翟,剛進門口就打招呼道。
“夏大夫早啊,我是昨晚上飯店跟您約好那個,帶老太太來看病。”
“嗯,快請這邊坐。”夏安點了點頭,招呼兩人進來。
何凝香也連忙從柜臺里出來,又是搬凳子,又是端茶倒水,殷勤備至,這可是夏安正式入職以后的第一單生意,何老板這會兒心氣兒正高著呢。
送上熱水,完事兒也不走,就站在旁邊看夏安給人看病。
趁著這個空當,夏安開始習慣性的用望診打量這個老太太。
昨天吃飯的時候就知道了,這個翟婆婆64歲,六十出頭,這個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身體好的還在廣場跳交際舞,滿大街勾搭老頭呢。
但是眼前這個翟婆婆,她身形消瘦,身高只有一米五幾,再加上年紀大了有些駝背,看起來就更矮了。
再看面容,面色蒼白憔悴,沒有光澤,皺紋多且深,雙目渾濁,兩眼無神,嘴唇色深發紫,體型瘦弱,面目蒼紫,這在中醫望診的角度說,就是典型的氣血衰微之癥。
不過老年人,歲數大了,身體本來就在走下坡路,這樣的情況也是很常見的,并非什么要死要活的大病。
再看手臂,皮膚干燥,干的感覺都能掉渣,而且上面有很多抓撓的血痕,應該是身上癢的時候自己撓的,在望診里,這就是氣血兩虛,血不能養膚造成的。
“老太太,把手伸出來,我給您診個脈。”
夏安望診完畢,拿出腕枕放好,提示道。
老太太一聲不吭,把手往那一放,開擺,整個人懶洋洋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夏安注意到這個細節,一邊觀察病人反應,一邊開始仔細診脈,左右手約摸七八分鐘,有了結果。
再讓病人伸舌頭看看舌象,舌質淡,苔凈。
“夏醫生,怎么樣?”閆學兵立刻問道。
“和我昨天預料的差不多,左脈弱,右脈細濡,弱脈主陽氣衰微精血虛,細脈濡脈也是主氣血兩虧之癥,就是常見的老年身癢。”夏安介紹道。
閆學兵聞言不解,又問道,“老年人,多少都有點虛,可是這氣血虛為什么會導致身體癢呢?”
夏安聞言解釋道。
“我們中醫,把身癢分成兩種,一種就單純的皮膚病,比如濕疹,不管是你的居住環境過于潮濕,還是單純的體內濕氣過重,都會導致濕疹,但這種癢,它就只是皮膚表面癢。
“另一種就是由風邪引起的身癢,這種癢它不是皮膚表面癢,而是從內而外的癢,癢的讓你抓心撓肝,把皮都抓爛了,但也不管用,該怎么癢還怎么癢,你們家老太太就是這第二種。”
閆學兵繼續追問,“可你剛才不是說氣血虛嗎,那這風又是哪來的?”
夏安繼續解釋,“在我們中醫理論里,風也有兩種,一種外風,一種內風。
“外風就是,比如你剛干完活,出一身汗,結果一出門被冷風吹了,然后就感冒發燒頭疼,這種就是外風。
“什么又是內風呢,比如中風偏癱那種,就是內風。
“我們中醫講,氣為血之帥,血為氣之母,氣血相輔相成,但如果血虛,或者血熱、血寒,就會導致行氣不暢,這氣行的不暢,窩在那了,不就變成風了嗎,這種風就叫內風。
“血虛就會生風生燥,這個燥是燥熱的意思,也就是血熱,血熱伴風周流全身,就會導致身體發癢。
“這個病想要治的話也不難,用養血潤燥,清熱祛風之法,效果應該能立竿見影。”
老太太聽到這還是一動不動,兩眼發直,從始至終都沒看過夏安一眼。
閆學兵聽完卻繼續皺眉,他疑惑道。
“夏醫生,可我之前帶我媽去三院的中醫科看的時候,他們也說是血虛,然后這個風那個風的,也開了藥,可是吃了之后就是不管用呢?”
夏安聞言說道,“那你之前去三院看病的時候,給你開的方子你帶了嗎?”
“帶了帶了。”
閆學兵立刻掏出兩個三院中醫科的處方單遞給夏安。
夏安掃了眼,一個是以烏頭為君藥順氣方子,一個是以升麻為君藥的和氣方子,剛看完他就忍不住氣笑了。
閆學兵皺眉不解,“夏醫生,你笑什么?”
夏安舉著手中的兩個方子邊晃邊笑。
“這兩個方子,恕在下實在不敢茍同,不說毫無用處吧,起碼也能加重病情,那個,老太太,我問一句,你是不是喝了這倆藥方之后,感覺身上癢的地方更加均勻了?”
一直坐著沒吭聲的翟婆婆聞言突然激動起來,她一把拉住夏安的手哭訴道。
“對對對,大夫你說的太對了,沒吃這個藥之前,我有時候是后背癢,有時候是胸前癢,還有時候是四肢癢,但是吃了這個藥之后,突然就開始全身都癢了。
“哎呀,癢的我是抓心撓肝啊,夜里根本睡不著,后來這個藥我吃了兩天就不吃了,這身上反而感覺舒服了一些。”
夏安聞言冷笑一聲,用鄙夷不屑的語氣說道。
“中醫治風邪,向來講究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滅,這兩個藥方卻治標不治本,反而從氣下手,哪疼治哪,典型的西醫思維,中醫手段,把中醫的思想都給丟了,這能治的好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