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又是一輛轎車來到了這里。
只是它的登場方式,遠(yuǎn)沒有那么奇特,它就在墓園入口前的山路邊停了下來。
而后,皮斯托與麗貝卡、以及載著兩人過來的布倫南先生,便從里頭走了出來。
皮斯托一下車就縮起了脖子,用力地往手上哈著氣,隨后那搓手的動作更是好似一只蒼蠅,看著就有點好笑。
“門哥!”
“門諾。”
走到近前,兩個小伙伴先后打了個招呼,而麗貝卡的父親也沖著門諾微微頷首。
“門諾,原本我想讓爸爸來給你幫忙的——”
“我不是在電話里說了嗎?不用的,”見麗貝卡有些歉然地說著,門諾頓時擺了擺手,“而且其實,也不算忙……
哦,這是卡米婭,你們應(yīng)該認(rèn)識的。另外,這位是齊莫尼先生,然后這是……”
門諾陸續(xù)將身旁的四人,逐一介紹給了麗貝卡聽。
“嗯。”
麗貝卡挨個點頭示意。
其實,即使是對同在霍格沃茨上了四個多月學(xué)的卡米婭,她也并不如何熟悉——兩人本就不是一個學(xué)院的,自然幾乎沒多少接觸。
說罷,門諾看了看周圍的大家,隨即終于深吸了一口氣道:
“那就……開始吧!”
神父什么的,當(dāng)然是沒有的,哪怕是切實身為麻瓜的門諾的爺爺,也并不信教。
之前與社區(qū)那幾位志愿者所說的,不過是借口罷了。
今日負(fù)責(zé)主持這場下葬儀式的,是齊莫尼先生,這是門諾事先便拜托了對方的。
然而,就當(dāng)齊莫尼整了整原就挺括的衣領(lǐng)和袖口,大步走到墓坑邊時……
卻不料,半空忽然傳來了一陣奇怪的“突突”聲,令得在場所有人均是微微一頓。
大家陸續(xù)扭頭,朝北邊的空中望去。
很快,就如同之前卡米婭等人所乘坐的轎車一樣,大家看到竟有一輛老舊的挎斗摩托車,驀地從那邊顯現(xiàn)出來。
而后就見那摩托車,在突突聲、與一陣嘎吱作響中,“砰”地一下在不遠(yuǎn)處落了地。
“噢,門諾!看來我沒跑錯地方……我沒太遲吧?嗯,看樣子趕上了。”
看著那滿臉胡子的大個子,從比他本人還要小上至少兩圈的摩托車上下來,門諾一時有些驚訝。
“海格?呃,齊莫尼先生,還請再稍等一下。”
他扭頭說了一句,這才往前迎了上去。
“海格,你……怎么來了?”
“是鄧布利多,他讓我代他來參加你爺爺?shù)脑岫Y,并獻(xiàn)上一束花……
事實上,你該給我來信的。畢竟你看,我們可是有交情的,不是嗎?”
海格一邊說著,一邊從他那裘皮大衣的巨大口袋里拔出了兩小束鮮花來。
然后,門諾只覺眼前一黑,海格就已經(jīng)用力地抱了抱他。
“哦,我能明白那種感覺,你可以哭一哭的,哭出來會好些……我爸爸死的時候,我哭了……哦,哭了好久呢!”
這個看似粗魯?shù)拇髠€子說著說著,卻自己先哽咽了起來,而他那無比寬大的懷抱,更是差點兒讓門諾喘不過氣來。
“放心,”門諾不得不用力推開了些,這才有些艱難地道,“我沒事,海格……總之,感謝你能來……當(dāng)然,也謝謝鄧布利多教授,百忙之中還能為我這邊操心。”
雖說不清楚鄧布利多具體是怎么知道這件事情的。
可不知怎么的,門諾對此,倒是并沒有感到有多意外。
片刻之后,海格終于放開了門諾,并用一塊帕子抹著眼淚、抽了抽鼻子悶悶地道:
“其實,我原本還想問問唐克斯要不要一起來的,不過貓頭鷹找不到她了——”
“她在參加傲羅的秘密訓(xùn)練呢!大概半個月以前,我們通過幾次信。”門諾領(lǐng)著海格,邊走邊道。
海格的到來,無疑是令人意外的。
尤其是當(dāng)他除了自己以外,還代表著鄧布利多時,那意義便更是不同了。
門諾請海格走到近前,復(fù)又朝齊莫尼先生略略點頭示意。
隨即,下葬儀式,便在齊莫尼先生那平靜且肅穆的悼詞聲里終于開始——
“死亡,并不總是一件令人恐懼的事情。”
“有人畏它,更甚于畏蝎獅;有人卻祈它盼它,望它賜予甜靜的夢鄉(xiāng)。”
“皮特·阿特拉斯,便是這樣的一位智者,是拒絕了永生誘惑的、掌握了自己人生方向的大旅行家……”
一詞一句,由身著筆挺黑色悼服的齊莫尼先生娓娓道來,盡是身為吸血鬼的他兼顧了客觀與主觀的評價。
而其他人,此時都默默地站在旁邊,靜靜地聽著。
風(fēng)兒裹挾著冬季的寒冷,在每一個人身邊流淌而過,也摩挲著每一個人的面頰。
像是撫慰,像是陪伴。
然后直到齊莫尼將最后一句悼詞輕輕吐出……
“……愿你在朦朧的彼岸找到你想找的他們,愿你在他們的引領(lǐng)下,共同開始下一段旅程。”
話音稍落,只見齊莫尼朝一旁的羅克珊娜輕輕示意,后者當(dāng)即輕揮魔杖。
下一刻,一片血影托起棺木,讓穩(wěn)穩(wěn)地落進(jìn)了墓坑坑底。
見狀,門諾上前,親手執(zhí)起鐵鏟,鏟起一鏟泥土抖落坑中,鋪在了棺材表面。
而后便由羅克珊娜將一邊的土堆全部撥進(jìn)坑中填平,并豎起了一座簡簡單單的墓碑。
門諾放下鏟子站在新墓前,看看眼前的墓碑,又看看旁邊的另一塊。
他聽著身側(cè)海格不住擤鼻涕的聲音、以及麗貝卡的輕聲抽泣,最終微微地點了下頭。
“爺爺,走好吧!”
他自己當(dāng)然不會哭,因為老人家可不喜歡別人哭,所以他只是平靜地說道。
過了會兒,他便轉(zhuǎn)身,一揮手道:
“來吧!去我家,至少請你們喝杯熱氣騰騰的熱可可吧!暖暖身子也好……”
“噢,對了,之前忘了說了……大家圣誕快樂。”
眾人隨他離開了老皮特的墳?zāi)埂?
在重新分成三撥,各自走向各自的車輛時,他們大都不由自主地扭頭看了門諾一眼。
那道背影依舊瘦小,也依然莫名地成熟穩(wěn)重……不過今天,它更似是又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釋然。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此時又再刮起的風(fēng)哪怕依舊凜冽,可比起剛才來,好像竟反而帶上了一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