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剛才的表現我都看到了。
你為了保證朋友能夠順利逃走,而甘愿用自己去吸引敵人的注意,這是非常了不起的做法。
不過現在,你已經不需要那么做了。交給我吧!
你留在這里,哪兒都不要去——他不會想到你這么快就又回到了這里來的,是不是?”
正如眼前這位看起來一副潦倒樣兒的男人所說的,此時門諾,竟是又被對方帶回到了這棟房子前來。
但是說實話,門諾對此倒是也并未感到有多意外,因為他原本就是想重新繞回到這里來的。
只是如果只靠他自己,多半在途中就會被那狼人壯漢給截住了。
“吃一顆吧!”男人將兩顆硬糖塞到了門諾的手中,“薄荷糖對緩解幻影顯形的不適感,很有效。”
“噢,我是說……謝謝。”
門諾沖對方點點頭,而男人也隨之微微頷首。
下一刻,伴著一句“我很快就回來”,男人便在一瞬間的扭曲中復又消失在了門諾的面前。
‘他是誰?怎么感覺……好像有點熟悉?’
他看著男人離開的位置,心下暗暗思忖,但很快便輕輕搖了搖頭。
總之,先回屋里去吧!
轉身走上臺階,門諾很快便推門進到了大廳里。
通往二樓的樓梯仍是斷的,對他來說,想上去無疑要費很大的工夫,而且那顯然也毫無必要。
左右望了兩眼,門諾對“自己是否還能做些什么”這件事,又細細考慮了一番。
隨即,他忽然想去左邊的側廊那邊看看那只黑貓。
這次的事,必須得說還是多虧了它。
要不然,現在多半就已變成他和麗貝卡一起被監禁的、最糟糕的局面了。
門諾一邊這么想著,一邊就轉身往左手邊走去。
此時已然接近中午,朝那道破損倒塌的門洞里看去。
在走廊的盡頭,有陽光從廊窗之外落進來,在灰撲撲的舊地毯上灑下了一片金輝。
那小貓顯然已經不在窗臺上曬太陽了,那邊空無一物,只有細碎的塵埃在光中翩翩起舞。
廊間很安靜。
只是隱隱約約,有稚幼的嗚咽聲,從走廊末端那個房間里幽幽地飄出來。
門諾下意識地放輕腳步走過去,往那半開著的門里一看。
就見屋子一角的幾個破枕頭里,正趴伏著一只黑色的小貓,在輕輕舔舐著腰間的傷口。
那傷口很大,明顯是什么東西咬出來的,殷紅的鮮血已然洇濕了它身下的枕頭。
似是察覺到了出現在門口的門諾,它本能地露出了警惕的目光,還想要站起身來。
可那傷勢令它無力起身,疼痛讓它的動作變形,身子也在微微地顫抖抽搐。
門諾見狀,忙后退了一步,免得給它帶去太大的壓力。
‘果然是受傷了嗎?’他暗想道,‘而且還是咬傷……就算是狼人,在沒變身的時候也還是人吧?那家伙,是怎么下得去口的?’
而就在他這么想著的同時,房間里的小黑貓似是也感覺到了他并沒有什么惡意——當然,也或許只是單純沒了力氣。
總之,它已經又趴回了枕頭上,呼吸變得有些氣促。
門諾遠遠看著它,思索之際忽然靈機一動,隨即柔聲道:
“你等著,我可能有辦法給你治治傷。”
隨口說了一句,他轉身便返回了大廳那邊,并用力將靠墻放著的一個空柜子推向了斷掉的樓梯那邊,打算爬到二樓上去。
那柜子倒是不算重,只是那柜腳剮蹭地板的聲音,著實顯得有些刺耳。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終于氣喘吁吁地上到了二樓,重新回到了之前他呆過的那間臥室里。
剛一進門,他視線一掃,當即便看到了窗邊桌上的那個石臼。
很好,那玩意兒還在,是叫……什么來著?
“白鮮?”
他兀自搖了下頭。
“總之,他當時是說了,這是能治療狼人咬出的傷口的……應該不是騙人的吧?”
門諾嘟噥著,過去捧起了石臼離開了房間。
……
瑪達戈貓不是野獸,而是靈。
它們有著不低的智慧,以及對他人善惡意念的感知能力。
當在面對善意時,它們素來便是溫順的。
當然了,這一切的前提,都得是它們并沒有受到任何形式的威脅的。
就比如現在,受了傷的瑪達戈貓,自然不會愿意讓任何其他生物離自己太近。
哪怕它并沒有在眼前這個人類身上感覺到惡意。
從喉嚨里發出的“嘶哈”聲,正在向門諾傳遞著它的警告,一雙泛著微微幽藍的豎瞳,更是盯得他有些發毛。
“別擔心,我是來給你治傷的——之前你算是幫了我和麗貝卡一個大忙,現在就該換我來幫你了,因為我這人不太喜歡欠著別人的。”
門諾隨口說著,直接用手指從石臼里撈出了一點灰綠色的漿液,在自己的手背上抹了抹。
“瞧!就是這么用的,明白嗎?”
他將手背放到那小家伙的面前,顯然是想用這種方式讓它至少明白,這種草漿并沒有什么傷害。
然而,小家伙顯然并沒有理解。
它不僅沒理解,還下意識地亮出了爪子,閃電般在他伸過去的手背上抓了一下。
“嘶——”
門諾疼得把手一縮,而后無奈地嘆了口氣。
要不還是算了吧?
雖說他確實很想試試,能不能用這種方式取得這只看起來很像黑貓的魔法生物的信任。
但這顯然沒那么容易。
“嗯?”
正有些喪氣的門諾,忽然覺得剛被小貓抓過的手背上有些麻癢。
他忙抬起手來一看,卻發現傷口竟已在慢慢愈合了。
有點慢,但確實是在愈合。
“對普通的外傷也管用?”
略微一愣,他頓了頓,隨即又將手背伸過去給那小家伙看了看。
只是這次,他明顯是不敢放得像剛才那么近了。
這一回,那小家伙似乎也被門諾手背上那正在復原的傷口吸引了注意力,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門諾趕忙又從石臼里撈出了一些草藥漿,在它面前晃了晃。
小家伙顯見仍有些遲疑,但它大概也終于是明白了,主動湊上來嗅了嗅那草漿的氣味。
它那亂糟糟的胡須在門諾的指尖輕觸,有些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