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中的最后一學期,又一次喜歡上了同一個男生。
第一次對他有些好感,是在高中剛入學沒多久。
我從小到大都是小小個子,沒少受到周圍人的調侃,甚至五年級的時候被舞蹈老師拉著她四歲的兒子指著我腦門嘲笑,我也頂多麻木的和他們一起笑。于是我習慣了自己拿它開刀:只要我先把大家逗笑就沒有人會在意我,大家的注意力只在笑話和他們放肆大笑的強烈快感上了。哪怕每次看他們笑得很開心時,我的心里是放下一塊石頭的同時又忍不住深深嘆口氣,要是再來一次,膽小的我依然會選擇這么做。
“你們沒可能沒機會用這點再攻擊我了,盡管看吧!我又tm不在乎?!?
高中,全新的環境,完全陌生的同學,看著從學校本部升上來的同班同學三三兩兩在一起,自我介紹的環節,我依然選擇了“開個玩笑”。
和我期望中的一樣,大家笑得很開心,沒有人再去糾結我到底多矮。
可他沒有,微微笑了一下,再在離我不太遠的地方,幾乎沒有聲音。吵鬧的教室,我卻覺得好安靜,好安靜......
托都是新生的福,我們倆和班級的其他同學一個也不熟,我只敢和他講話,他基本上也很少和除了我以外的人說話。我們一起寫作業,一起上課,體育課一起組隊打比賽;我學鋼琴和小提,他學電吉他,學校不給非音樂專業院校申請學生批音樂教室,我就拉著他去學校戲劇教室后面的小倉庫,或者有時候,我到的時候他已經在那兒了。
那里陰暗,擁擠,不透氣,過分干燥,是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的“秘密基地”。我們在不到四平方米的空間里一人占著一隅,互不干擾,在每個放學后的下午,照著樓棟之間瀉下來的一點零碎的夕陽,看著玻璃門檻邊青綠的苔蘚,安靜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保安來趕人……
有時候也去音樂教室,我會趁沒有人看管的時候偷偷翻窗去練鋼琴。盡管我已經荒廢了兩年沒有練基本功,他依然很給面子的在旁邊時不時說點鼓勵的話,甚至給我錄視頻說要拿去鼓勵他的妹妹好好練琴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或許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或許是慕強,但又不是每個學習好的我都喜歡,可他真的太能入我的眼。學習好,效率高,人耐心,自制力強,吐槽準,會尊重人,不開黃腔,不對他人身材指指點點……我熟悉的人里沒有一個人對他不是肯定。
十分遺憾的是,我的整個高中幾乎都在經歷不斷波動的新冠疫情,加上高二高三大家都逐漸選定了自己的專業方向,我和他幾乎再無重疊。我想搭個話,張了張口,卻是連一句開場問候詞都說不出來。我沉浸在冒著夢幻泡泡的那幾個月,卻對他的現在一無所知:專業,愛好,人際……我的世界時鐘好像不知道什么時候偷偷沒電了。
潦草的高中三年快結束了。我深陷在自己鑄造的水泥池里遲遲出不來。
該向前看了,既然找到了欣賞的狀態和理想的方向,就舉步向前吧;哪怕以后不是他;哪怕知道或許已有些來不及,哪怕知道距離已經被我越推越長──不行,就放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