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述的臉色非常難看，想來楊泉已經(jīng)將情況跟他說過了。

“程老前輩有你這樣的外孫女，真的是他的恥辱！”

陳述上來就是這么一句撲頭蓋臉的謾罵，直接給蘇雨歌說蒙了。

楊泉都愣了一下，隨即一巴掌毫不客氣地落在了他的后背，把陳述拍的一個趔趄：“臭小子，本事沒別人大，脾氣倒是不小！給雨歌道歉！不然別說你，整個陳家都要被你牽連！”

“我憑什么道歉？我說錯了嗎？！”

陳述滿臉不服氣，一張臉漲的通紅。

當(dāng)著蘇雨歌的面被楊會長打了一巴掌，他一點都下不來臺。

“好好在家當(dāng)她的貴太太不好嗎？非要跑來咱們玉雕行摻一腳。玉雕是什么人都能行的？我上次見她的時候，她手上連一塊繭都沒有！她如果不是程老前輩的外孫女，不是封燁的老婆，誰能注意到她？！”

陳述氣的上頭，什么話都往外噴。

楊泉被氣壞了，梗著脖子，指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蘇雨歌生怕把楊泉氣出個三長兩短來，連忙扶著他坐下：“楊會長，別生氣。野狗都喜歡咬人，咱也不能因為狗咬人，就非得去咬他一口出氣，是不是？”

楊泉本來還在生氣，聽到這話，噗嗤一聲又笑了出來：“你這丫頭，明明被欺負的是你，怎么反過頭來倒是你來安慰我呢？”

陳述一雙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你罵我是狗？！”

“誒，可別亂說。”

蘇雨歌不滿地豎起一根手指頭，搖了搖：“狗可是人類的好朋友，你別侮辱了狗。”

陳述：“！！！”

楊泉：“哈哈哈哈！”

陳述被氣蒙了，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從來都只有他氣別人的份，何曾被人這樣對待過。

“其實我不是很理解，你為什么一直要針對我。”蘇雨歌笑瞇瞇地望著陳述，道。

陳述冷睨了她一眼：“你當(dāng)然不理解，豪門太太怎么會懂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

“說的也是。”蘇雨歌不客氣道。

陳述：“你！”

蘇雨歌冷笑道：“玉雕這一行，看天賦，看付出，但更看重的是作品。我問過楊會長，你在知道我之前，是肯定過我的作品的，也親口說過我的作品很有靈氣。怎么知道了作品是我雕刻的時候，反而態(tài)度就變了呢？”

“誰、誰肯定你了？”陳述沒想到楊泉把這件事給蘇雨歌說了，原本板著的臉一下子有點掛不住了。

“我人就在這呢，撒謊有意義嗎？”楊會長陰陽怪氣道。

剛才被陳述氣狠了，這會不得找補回來？

陳述這孩子雖然天賦差了一些，但著實努力。

這樣的年輕一輩，他們其實是非常喜歡的。

但陳述的性子太糟糕了，見不得別人比他好，尤其是對天賦好的人，異常的反感。

就得讓雨歌好好搓一搓他的銳氣。

“楊伯，你……”陳述很是無奈。

楊泉哼了一聲：“比賽期間，叫我楊會長。”

語氣非常的公式化。

陳述吃了癟，臉色更加難看了。

“作為一個參賽選手，我的實力確實比不過大部分人，但是作為一個玉雕行業(yè)的新人，我不覺得自己比誰差。”

蘇雨歌看向陳述，道：“我認真接觸玉雕，還不到一年的時間。陳述，你接觸玉雕一年的時候，雕出來的作品能和我比嗎？”

陳述臉色一白。

一年？

一年他還沒掌握基本手法，只能雕刻一些線條粗糙的東西出來。

甚至都不能被稱為作品。

“我有天賦，以前也確實荒廢了很多時間，但沒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重新?lián)炱饋硪瞾淼眉安皇菃幔窟B古人都知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怎么，陳述同學(xué)你不知道？”蘇雨歌冷冷地看著他：“就因為我學(xué)習(xí)玉雕的時間短，就因為我有天賦，但不是從小就接觸玉雕，就活該被人排擠、謾罵？”

“誰罵你了？！”陳述皺著眉。

“你啊。”

蘇雨歌回答的理所當(dāng)然：“你該不會不承認吧？這里一百來號的參賽選手都可以作證，你對我是什么態(tài)度，大家可都看在眼里呢。”

“我那是、那是……”

陳述囁喏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蘇雨歌接著道：“而且，因為你還將對我的不滿，發(fā)泄到了楊會長的身上。”

“我沒有！”陳述漲紅了臉。

蘇雨歌不吃這套：“不承認？現(xiàn)在網(wǎng)上到處都是視頻證據(jù)呢，要不我們現(xiàn)在播放一個來看看？”

陳述又羞又惱，捏著拳頭看向蘇雨歌：“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不想怎么樣啊，我只是想緩解一下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畢竟你的情緒控制能力太差了，而我們的比賽又是全程直播的。如果你犯了什么錯，很有可能會牽連到我們所有的選手，甚至整個賽委會。”蘇雨歌一臉無辜地道。

陳述咬牙：“你放心，無論發(fā)生什么，我自己一個人承擔(dān)，不會牽連道賽委會。”

“你以為自己是誰啊？還自己一個人承擔(dān)？你承擔(dān)的了嗎？這種話以后別再說了，看似很負責(zé)任，其實一點用都沒有。”蘇雨歌冷笑道。

“你……！”

蘇雨歌根本不給他面子：“行，你說你承擔(dān)。現(xiàn)在，網(wǎng)上已經(jīng)開始質(zhì)疑比賽的公平性了，甚至有人說賽委會給你內(nèi)定了獎，說評委們都收了你陳家的好處。你打算怎么承擔(dān)？”

蘇雨歌說著，還將手機點開，將那些評論找出來，遞給他看：“喏，你自己看看。”

楊泉剛才也只是大概和陳述說了一下，沒有說的那么詳細。

現(xiàn)在陳述看到那些評論，氣的眼睛都瞪大了：“他們在胡說！”

“哇哦~你罵他們了，你好有擔(dān)當(dāng)哦。”蘇雨歌賤嗖嗖地放著冷箭。

楊泉拼命地抿著嘴，不讓自己笑出來。

陳述紅著臉咬牙道：“我可以澄清！明天直播的時候，我就跟他們說清楚！這是我個人的問題，我沒有走后門！評委們也沒有收到我的賄賂！”

蘇雨歌掐著嗓子道：“自爆了吧？其他選手都沒有手機，完全不知道外界發(fā)生了什么，偏偏他知道。他要是不是走后門，有后臺，我倒立嗶嗶嗶——”

陳述瞪圓了眼睛。

蘇雨歌挑眉：“模擬一下彈幕回懟罷了。你連我都說服不了，更別說幾十萬上百萬的網(wǎng)友了。那么多人，得有多少種回懟的方式啊。”

陳述急了，抿著唇思考了好一會才道：“實在不行，我可以退賽！”

楊泉驚了。

陳述可是等這次比賽等了好久呢。

“退賽？被發(fā)現(xiàn)了就跑？連解釋都不解釋了。不過也能理解，人家有后臺嘛，一個比賽壓根也沒放在眼里，大不了家里花點錢，再買個其他榮譽咯。”

蘇雨歌將杠精的語氣學(xué)的惟妙惟肖。

陳述拳頭硬了。

“那你說怎么辦？”陳述瞪著她。

蘇雨歌笑了笑：“你不覺得，你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和我經(jīng)歷的很像嗎？”

“什么？”

“那些杠精網(wǎng)友對你，像不像你對我？”

陳述：“……”

楊泉：“哈哈哈哈哈！”

陳述臉一陣紅一陣白：“你到底想怎么樣？”

“很簡單啊，我希望你能像對待普通選手一樣對我。比賽嘛，怎么才能讓別人服氣？自然是看作品！”

蘇雨歌看向他：“只要你收起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好好對待比賽，平等的對待每一位選手，一個半月，我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

陳述皺眉。

他一點也沒覺得這個法子有多好。

蘇雨歌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你不是明星，沒有粉絲，所以也沒什么黑粉。只要你接下來擺正心態(tài)，認真比賽，不要再針對任何一位選手，這件事很快就會過去。”

只是一個查無此人的玉雕新人，營銷號們也不會在他身上著太多筆墨。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陳述抿著唇?jīng)]有說話。

楊泉也站起身：“我覺得雨歌說的對。網(wǎng)友之所以針對你，主要是你在選手了太突出了。”

他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我說的是你的性格。”

陳述吐血。

“而且你針對的還是雨歌這樣一位本就有人氣的選手，很容易被營銷號帶節(jié)奏。你是個好孩子，前途不可限量，沒必要整天把心思花在其他人身上。好好雕琢手藝，這才是你該做的。”楊泉語重心長道。

陳述一愣。

楊泉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他的家人也從來沒有說過。

從小，他只被教導(dǎo)，他天賦差，只能靠后天勤奮彌補。

爺爺也好，爸爸也好，只會指著其他有天賦的同齡人夸贊，然后一臉失望地看向他。

沒人說過他前途不可限量，大家只會說，你不努力，你將來一無所有。

“我、我真的，會有前途嗎？”陳述小心地問道。

楊泉樂了：“你這孩子，怎么這點信心都沒有？你天賦是差了點，但你的努力彌補了你的天賦。網(wǎng)上的那些流言蜚語我們?yōu)槭裁磿敲丛谝猓恳驗榇蠹叶己芎每茨悖X得你有希望拿獎。就怕到時候你真拿了獎，反而要遭受網(wǎng)絡(luò)暴力。”

陳述怔住了。

是因為這個？

不是因為怕他牽連了比賽，導(dǎo)致贊助商撤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