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始尋來了青色長裙，穿在了紅鸞的半截身軀之上，埋入了坑中，捧起一把一把沙礫將她埋葬。

沒有墓碑，沒有哀悼，甚至不會有人在意這平坦的地面之下埋著誰的軀殼。

“就這樣吧！”

駐足了許久，周始轉身卷起猛子離去，不曾回頭，沒有留戀。

對于紅鸞，他是復雜的，分不清那是一種怎樣的情感，朋友？同門？同病相憐的孤獨者？或者是戀人？還是說只是泡友？

他不知道，他沒有去細想。

周始離開很久以后，

地面之下紅鸞的殘軀突然觸動了一下，她稀爛的心臟中，一點滾燙散發，她破爛的身軀開始重生。

從無量崖出發前，三道娘娘問她：“你確定要去嗎？這一去，你很可能再也回不來。”

紅鸞道：“要去。”

“他能不能活，與你去不去沒有關聯，孤城現在的局勢別說是你，就是我也有隕落的可能。”

“我知道，我還是想去看看。”

三道娘娘摸了摸紅鸞的頭，沒再說什么，踏入了光團中，也是三道娘娘這一摸，紅鸞的心念中多了一點她沒有察覺的不同。

紅鸞最后望了一眼無量崖，跟隨三道娘娘踏進光團，飛向了中州的方向。

“沙沙沙沙~~”

不知過了幾時，一雙白皙的雙臂伸出了地面，在一番挖刨后，紅鸞鉆出了泥沙。

她整理著長裙和發鬢，突然一下愣住，自言自語道：“這是哪里？我是誰？”

思考了許久，她并沒有得到答案，憑著最原始的記憶，邁步朝東方走去，她不記得自己是誰，只模糊記得家的方向在東邊。

因為三道娘娘的手段，她活了下來，只是心念破碎再無修為，天命消散再無記憶。

此時的她，還是不是紅鸞？

沒有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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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三道娘娘懸空而立，輕描淡寫抬手一掌，看似隨意卻是她全力一擊，這一擊之后，一道深不見底蔓延數十公里的口子橫跨，成為一道深淵。

同時面對一個六階和五階圓滿，三道娘娘并沒有大意，施展出了無界境界能達到的最強一擊。

一擊過后，

她心念掃過，深淵之下那名五階春秋道老婦四分五裂，遭受重創，分散的殘軀在泥土中朝腦袋匯聚想要重塑。

三道娘娘并沒有打算給老婦機會，身形一動，原地消失，瞬間出現在深淵之中，五指一探，化作五根細長觸手朝老婦各塊碎體延伸。

一道白影閃過，橫檔前方：“不愧是東勝之嬌，可你畢竟只是五階。”

來人正是手持折扇的白衣公子，天冥宗六階修煉者梅河。

要不是梅河所修功法為冥體法中的體術，身體堅不可摧，剛才三道娘娘一擊，他恐怕也要遭受重創，雖然驚訝于三道娘娘的戰力，他并無懼意，因為五階和六階相差已不是境界那么簡單。

六階修煉者已經觸及到了道的存在，戰力已不再局限于自身，而是可以引動天地之力，這一點，是再強大的五階馬不及的。

三道娘娘同樣知道這一點，在沒有突破虛無的情況下，她很難擊殺梅河，所以才一上來就是最強一擊，想要在梅河沒有引動天地之力的情況下將其重創。

不過，從結局來看，她失敗了。

梅河搖著折扇，得意道：“你要是現在束手就擒成為我的爐鼎，還來得及。”

“好啊！那就看你這娘娘腔有沒有這個本事。”

三道娘娘身形一散，分化成數道白光沖向梅河。

“不自量力，你對道的力量一無所知。”

梅河折扇一收，身體開始暴漲，白衣崩壞，天地之間無數點點金光朝他匯聚，裸露的皮膚開始變成金色。

他以體入道，引動天地之力強納己身。

“鐺鐺鐺~~”

數道白光撞擊梅河金身，一聲聲洪鐘大呂響徹天地。

金身難破，白光回撤，凝聚身形。

三道娘娘隔空而立，擊殺梅河已經不可能，好在她并非斬殺梅河不可，只要將他拖住就可以了。

“該我了，今日之后，再無東勝之嬌。”

梅河手掌抬起，如果不能將這個女人收為爐鼎，親手斬殺掉這位天之嬌女也是個不錯的體驗。

隨著他的手掌抬起，云層暴動，風起翻涌，一個百丈金掌帶著陣陣音爆從天而降。

借道之力，唯道可抗。

但，三道娘娘不信，她想試試。

“心之神往。”

口中一聲呢喃，三道娘娘身浴潔輝，她的上空，一道光影漸漸顯現，閃耀了灰暗的茫茫戈壁，宛如一輪驕陽。

那道光影幻化成一道巨大身影，和三道娘娘面容一致，驚艷萬世，俯視恒古。

若是有仙，

此女甚之。

“鐺~~”

金掌與光影相擊，

戰栗，這方空間久久的戰栗。

金掌炸裂，那道人形光影點點消散，戈壁再次恢復灰暗。

三道娘娘一個踉蹌，險些栽下空中，她的心念躁動不安，險些崩潰，心中感嘆梅河不愧是借用了道的力量，可謂恐怖。

看著她抗下了攻擊，梅河滿臉的不可能，他黃金一般的身軀上是密密麻麻的細紋，他不可置信地吼到：“怎么可能，你不過是個五階，怎么可能.......”

“受死吧！”

驚訝過后，梅河只剩下憤怒，自己九死一生晉級六階，原以為對上這個曾經的東勝之嬌會是碾壓，可三道娘娘竟然硬抗下了他借道所施的攻擊，還令他遭受回噬，好似他所有的努力并有讓他足以俯視這個曾經他需要仰視的女人，這無疑是對他修煉成果的否定。

“砰~~”

一聲音爆，梅河揮拳沖向三道娘娘，看似簡單的攻擊方式，卻蘊含了梅河的滔天憤意。

須臾之間，三道娘娘并無把握再次對上梅河，釋放出大部分心念之力將小茵茵包裹起來，用剩余心念之力在她身前急速凝結成一道近乎實質化的壁壘。

“嘩啦~~”

梅河的拳頭就像一枚爆裂的炸彈，瞬間壁壘如同破碎的玻璃一般粉碎而開，三道娘娘的身軀剎那間被沖擊成血霧碎肉，漫天灑落。

只有被大部分心念之力包裹的小茵茵懸浮在空中，呼呼大睡絲毫不受影響。

“看來命運如此，也罷。”

三道娘娘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漫天血霧匯聚，重新凝聚成她傾世身姿，她一伸手，小茵茵回到她的身前，她摸了摸小茵茵的頭，她雙眸緩緩相閉，薄唇輕啟：“虛...無...”

隨著無字出口，飛沙滯空，時間停止，空間都開始扭曲。

百里之外，影子，爛蟲、鐵鉤、陸黑水紛紛望向同一方向，不約而同相跪。

云層之上，柳塵的獨臂手持斷劍，一劍橫劈，短暫擊退天冥宗春秋道兩名六階。

朝三道娘娘的方向行了一禮：

“恭送前輩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