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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改觀

段氏淋著冰寒的秋雨,滿頭銀絲滴著水,雙腿一彎,就要跪倒在地,口言拜謝。

張順雙手拖住個頭不高,身軀瘦弱的老太太,“老嫂子,咱們先回去,駕車才早些趕到城里。”

張順背起段老頭,于來福取來兩身斗笠、蓑衣,“順子,給老段頭和老嫂子披上。”

張順點點頭,“來福,與我一起去趟老段家,把老嫂子送過去。”

段氏本就垂老,身子骨不算多么硬朗,經過方才一磕一絆,走路都實在費勁,恰好來福在此,幫襯幫襯。

于來福攙扶著段氏,那瘦弱的段家小子淋著雨緊緊在兩人身后。

其余漁民冷眼旁觀,轉而又去各自忙碌,生怕和段老頭沾上甚么關系,惹來虎爺。

“順哥兒仗義啊,二兩銀子說拿就拿。

月前販賣朱漆牛魚得來的銀子,大多就交代了此處?”

“老段頭認識順哥兒,倒是好運。”

“……”

張順側頭打量一眼于來福,來福眼神一掃,直了直腰桿,“咋滴?

不就是區(qū)區(qū)漁霸,大不了、大不了老子以后不當漁夫了!”

張順翻了翻白眼,知道虎爺不會果真對洪大牛這捕魚能手如何,同樣,每次繳納賦稅不少的于來福也無性命之憂。

于來福與張順一般,乃是漁民之子,除卻會在水上討生活外,還真沒啥其他本領,若是上了岸,指不定餓死街頭。

于來福攙扶著的段氏老婦張開牙齒沒剩下幾顆的嘴巴,聲音嘶啞道:“老婆子謝謝兩位的救命之恩。”

段氏撇頭瞧了一眼身側之后的兒子,顫顫巍巍脫開來福攙扶,“老婆子沒事兒。

只是我家兒子身子骨弱,恩公能不能幫忙背著?”

張順移目望去,只見身后那小子面色煞白,死咬著唇,走路晃蕩,仿佛隨時都會跌倒。

即便如此,仍大喊道:“娘,我沒事兒!讓那哥哥扶著你就行!”

“過來罷你!”

于來福一把抓住那小子,背在身上,又用一手攙著段氏。

那小子身材頗瘦,對于來福而言,輕輕松松。

段氏摸了摸孩子腦袋,目光溫和,“我家孩子身子弱,尤其是兩條腿,走不了多遠的路。

郎中說是氣虛之癥,可吃了藥,也不見好,前不久老段聽說朱漆牛魚能補氣血,便尋思著去弄來一條試試。

這東西有價無市,不好買,價錢也不便宜,老段這才找上了洪大牛和李壯幾人,問問行情……”

張順點點頭,老段頭平素節(jié)儉,有錢買來朱漆牛魚,不過埠口牛魚向來被虎爺收入囊中,而且概不出賣,所以老段頭才會鋌而走險。

言語之中,到了段家。

取了驢車,張順披上蓑衣,就駕著車,載上老段頭,和自告奮勇前來的段家小子往城中趕。

段家小子除卻雙腿走不得多遠的路外,坐在驢車上,并無大礙。

段氏捱了風雨,身子骨實在經不起一路顛簸了,而于來福則留下照顧。

張順趕著車,沿著官道出了埠口。

萱娘聽到了方才的動靜,站在酒鋪門前張望,恰好瞧見張順路過。

萱娘瞧見車上蓋有一張防水的油紙,將段家小子與老段頭蓋住,以免受了風寒,便只拿來兩壺燒熱的酒水。

一來能飲下暖身,二來能抱著酒壺暖手。

“順子,今日秋雨不小,你拿壺酒水去暖身子。”

萱娘遞給了張順一壺,又拿著另外一壺,遞給了油紙之下,縮在被子里的段家小孩,并且溫柔地摸了摸腦袋。

段小子道了一聲謝。

張順接過手來,沒有如往常那般,笑瞇瞇地講些葷話,嘴上賺便宜,而是只說了句回頭付賬,便匆忙駕車遠去。

萱娘瞧著張順那罕見的模樣,笑了笑,走回酒鋪,駱姍匆匆再次拿來一壺熱水,“娘,我又沏了一壺茶水,讓那小孩喝……”

“人走遠了。”

萱娘望著那身蓑衣背影,半響后道:“錐處囊中,其末立見。

從上次在城中見他向趙老先生認求學認字兒后,這才區(qū)區(qū)數月時間,就憑借著捕魚手藝在漁民中有著小小的名聲了。

月前還捕獲了一條朱漆牛魚,脫手就賣了好幾兩銀子。

沒想到竟能為了這老段頭,就掏出來了二兩。

當真是仗義呢。”

駱姍撇撇嘴,“油腔滑調的家伙,漁霸虎爺的嘍啰,埠口小吏的狗腿子。

剛剛我可是瞧見了張三頁的嘴臉,在虎爺面前,點頭哈腰,搖尾乞憐。”

順字拆開,在此地文字中,大致能演變?yōu)槿搩勺郑@是駱姍近來起的外號。

讀書人嘛,說粗話太俗,另辟蹊徑,走的文雅路子。

張順每次前來,駱姍只叫張三頁,不稱名姓。

萱娘一點閨女腦袋,“嘴硬的丫頭。

也不知剛剛是誰去匆匆燙酒,然后要我送過去。”

駱姍梗著脖子道:“就算我瞧不上這油嘴滑舌的小子,可剛剛畢竟是救了人一命。

大是大非上,我還是認拎得清。”

萱娘怔怔出神,溫聲道:“你這妮子還是沒經過甚么事。

小順子只是一名漁夫,怎么可能敵得過那將成武師的虎爺?

升斗小民,退一步越想越難填郁壘之氣,進一步則無權無勢,難免深陷囹圄,除了賠笑之外,又能如何?

咱家不富裕,當初你那死鬼老爹念過書,骨子里比誰都傲,不過明面上卻油腔滑調,應付小官小吏也都點頭哈腰……”

駱姍豎起柳眉,瞪大杏眼,“難怪娘親對那小子那般好感,原來是因為他像爹爹?”

“那小子身上確實有不少你爹的影子。”萱娘溫聲道。

自從數月前,在城中書鋪一見之后,駱姍對張順心緒就復雜許多。

一個只會說些登不上臺面的家伙,陡然成了好學之輩,而且還得來了一位老先生的青睞。

如何都難以令人相信。

官道上,雨幕下,行人寥寥,唯有張順身披蓑衣,頭戴斗笠,手持鞭子,駕車前行。

聲音唯有不斷抽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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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早上貼門畫,忙忙碌碌,晚了些,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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