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中間,身穿警服,拿著紙筆的中年男子沉聲問道。
“陳倫”
“家庭住址”男子一邊公式性的記錄著,一邊繼續發問。
“百泉區東城路三段五號…”陳倫如是回答,這時他勉強能看清對面入座的三人。
“身份證?”
“5****************”
“社會關系,家庭背景?”
“呃,這個我不太明白~”陳倫弱弱的問道。
‘啪’的一拍桌子,執筆警官喝道:“給我老實點!”
“我真不明白啊。”陳倫有些委屈。
“就是你的社交圈子,家庭成員,政治成分!”執筆警官見他不似裝蒜,頗有不耐的補充道。
“我是一個孤兒,父母早些年都出車禍去世了,我沒什么親戚朋友,這些年我都是孤身一人……”父母早亡,往昔苦難,而今又深陷囹圄,陳倫平淡的言語中,透出的卻是心中無盡的悲涼。
“哼,以為自己可憐,就可以違法亂紀,就可以枉顧國法,就可以肆意行竊滿足你的私欲嗎?你這是在報復社會!是在踐踏法律!”另一位戴著黑框眼鏡,臉頰內凹,顴骨高凸,梳一頭大偏分的警官義憤填膺的打斷了他哽咽的敘述,刻薄的臉上寫滿嫉惡如仇的正義。
“我,我不,沒有…”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嚇的陳倫一個激靈,小腿肚子都打起了哆嗦。所謂先聲奪人,也不外如是吧,他哪里經歷過這種陣仗,原本強制壓下的緊張,被眼鏡警官這么突兀一喝,更是變本加厲的爆發出來,他欲要辯解,卻吞吐的難以正常說話,只是焦急的使勁搖頭。
“哼哼,裝的還挺像,你是想挑戰我們的耐心?”看著陳倫這副擔驚受怕的青澀模樣,正義的眼鏡哥冷冷一笑,站了起來,高聳的顴骨配合他的冷面笑容,正義開始變得猙獰,完全一副酷吏模樣,就要向他走去。
說不得眼睛兄就要展示他斯文外表下暴力的一面了,雖說現在刑法規定,執法人員不能毆打人犯,更不能以屈打成招得來的供詞作為最終合法證據,但理論和實踐卻總是隔著一條天塹。
現實中,查找證據比詐口供要難千倍萬倍,一個人沒有實施犯罪行為,又何來證據?司法機關找不到證據,要提高破案率,就必須取證,但取證總是那么難,若依法放人又顯得執法者的無能,這就必須想辦法找口供,得到口供。雖然他們明知依口供定罪錯案發生的概率必然高,但他們卻必須那么做,否則就無法破案,而上頭規定的破案率或破案數量,更是長官的意志,他們為了飯碗,又怎敢違背。
而刑訓逼供絕對是套取口供的最佳捷徑,審訊手法千年傳承,古今中外概莫能焉。當然了,如果你非得說什么國外的沉默權,其實那也不過是有錢人的權益而已。
一只細而長的手輕輕的搭在了眼鏡兄的肩上,抬手間,露出手腕處一條銀色小鏈,與其潤白的膚色交相輝映,指甲修剪的很整齊,在這吊燈的照耀下,透著一層晶瑩如玉的光澤。很明顯,這是一位女警官,而且年歲不大。
她對眼鏡微微搖頭后,扭首嚴肅道:“陳倫,我希望你能積極配合我們調查,裝傻充愣,想蒙混過關是不可能的,看看我們身后的大字,那不是一句口號,而是我們執法者辦事的準則,更是對你們最直白的警示!只有坦白交代,才能爭取寬大處理。”
女警官雖然聲色俱厲,可聽的出她嗓音非常好聽,強光下,陳倫只能依稀看清她面目輪廓。
“我沒有裝傻啊,不是一直在配合么?”他委屈的快哭了。
“還不老實,你以為你在所里的作為,我們就當真毫不知情!狠哥陳倫,好大的名頭,哼哼,就算當事人不告發,你就真當我們沒辦法收拾你了?!我勸你還是好好配合調查,把你如何盜竊國家財產的犯罪經過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眼鏡男似乎很壓抑,逮住機會就開始噴唾灑沫。
“呵呵,小周,你先別急,還是先等我弄完筆錄,走完程序,再好好審訊不遲。”執筆警官微微一笑,示意眼鏡冷靜,接著笑臉一收,繼續沉聲問道:“畢業學校?”
……………………
“我是市公安局經偵支隊的王備戰,現在對你進行詢問,你必須如實回答,你明白嗎?”
“明白,我保證如實交代。”經過一段時間瑣碎的筆錄,陳倫緊張焦躁的情緒已經平靜不少。
“嗯,剛才黎警官已經提醒過你,我再重申一次,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不是一句空話,我們已經基本掌握了你的犯罪證據,你不要心存僥幸。”王備戰神情肅然,雙眼緊盯陳倫,一字一句道。
“知道,請王警官詢問,我一定坦白交代。”陳倫一臉誠懇。
“你父母均死于車禍,而肇事司機逃逸,讓你滋生仇恨,是不是?”
“是”
“你是孤兒,又無親戚接濟,生活一定非常困難,是不是?”
“是”
“你水木大學畢業,主修機械制造,但由于興趣,后又選修電子通訊專業,并取得雙學士學位,情況屬實吧?”
“屬實”
“畢業后,你留校擔任圖書館管理員,但同其他同學相比,收入不高,為了經濟問題,常與王雅月,也就是你現任女朋友爭吵,有這回事吧”
“有的”
‘啪’,雙手往桌上一怕,王備戰一下站了起來,俯身將臉湊了過去,怒目圓睜,大喝道:“肇事司機的逃逸,讓你仇視社會;生活的拮據,讓你渴望金錢;女友攀比,更催生了你犯罪念頭,于是你伺機篡改某取款機取款程序,以此盜取國家財產,總共50萬元!是不是?”
“啊不!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