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小云雙眼疲累地掙扎了一下,然后左手微微抬起,右手凌空劃出幾道弧度,便是在她左手的掌心上,出現(xiàn)一道碧綠色的光芒。
這碧綠色光芒很快上升了起來,飛到半空中,然后盤旋了幾下,在湯小云右手的晃動下,竟然奇妙般地分出九個不同的顏色亮光。
到了最后,湯小云咬牙堅(jiān)持著,雙手合力在虛空中劃開,而半空中那九道不同的顏色亮光突然往不同的軌道射下。
按照不同的順序,射在了那九個宮格上。
突然,就在此時,前方的那尊巨大黑靈神像,也是微微轉(zhuǎn)動了起來,程玄峰眼睛豁然一亮,如同在黑暗中看到許久都不曾看到的光芒一般。
因?yàn)樵诤陟`神像的背后,竟然暗藏著另一條通道,而在通道的外面,竟然有陽光照射下來,看來只要朝著這條通道走去,很快就能走出去!
與此同時,令程玄峰意外的是,隨著九宮秘術(shù)一破解,又從石壁的上方出現(xiàn)另一道亮光,投射到地面上,然后緊接著好像啟動什么機(jī)關(guān)一般,在他們二人的頭頂上,出現(xiàn)了一個暗格,一個古老的黑子緩緩落了下來。
這想必是他們圣教的東西,因此湯小云伸手接住,同時打開這個古老的盒子。
盒子里面,裝著一個血紅色的圓石。
湯小云欣喜地道了一聲:“原來這就是血靈石嗎?”
程玄峰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也不說,他自己也早就猜到,這必定是他們圣教之物血靈石了。
而湯小云和藍(lán)袍女子這次來鬼谷山,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尋找這顆屬于他們圣教的東西,血靈石。
“轟!”
突然,說時遲那時快,也不知怎么,這暗道里有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般開始震動起來,整條暗道連那兩間石室也開始發(fā)生巨震。
看來,一旦破解這九宮秘術(shù),這暗道便會地動山搖,不出半會的時間,整座的山洞都會坍塌下來。
程玄峰和湯小云同時變色,兩人對視一眼,便立即向黑靈神像背后的那條通道里跑進(jìn)去。
就在他們跑進(jìn)去的時候,剛好身后壓下無數(shù)塊巨石,就連那尊幽冥圣王的神像,也是被壓的玉石俱焚,如同粉末一般。
程玄峰和湯小云想也沒想,一直向通道外面走去。
其實(shí)早在三百年前,魔教在月邪洞府底下創(chuàng)立鬼魅宮的時候,就在暗道里修建了這么一個通道,而只有啟動九宮秘術(shù),把九宮秘術(shù)破解,才能從這條暗道里逃出去。
這也是防止日后敵人入侵,便從這條暗道里逃出去,一旦九宮秘術(shù)開啟后,暗道和石室就會一起坍塌,將敵人和月邪教無數(shù)秘密一同埋葬。
程玄峰和湯小云二人拼命地跑去,只覺得身后巨石壓下,轟隆聲不斷,估計(jì)里面的暗道和石室早已跟鬼魅宮一樣成了廢墟,以后再也沒有人知道月邪教竟然修建了這么一個隱秘的地方了。
難怪藍(lán)袍女子和老鬼曾偷偷進(jìn)入月邪洞府不下數(shù)十次,但就是找不到血靈石,原來這血靈石竟然藏在如此隱秘的地方,估計(jì)就是鬼魅宮的人也極少有人知道,就算他們幽冥派的人繼續(xù)找上幾十年甚至幾百年,也是難以找到血靈石。
通道里的石壁震動不止,程玄峰和湯小云二人跌跌撞撞,也不知摔了多少次又艱難地爬起來繼續(xù)往前走,程玄峰還好,只是湯小云之前用血喂了程玄峰,臉色蒼白不說,連腿腳都沒有絲毫力氣,程玄峰只得一路扶著她,氣喘吁吁地沿著通道外面跑去。
直到最后,他們二人才從通道里跑了出來,見到的是青山綠水,白云藍(lán)天。
原來這暗道里是通往鬼谷山后面一座森林,跟程玄峰當(dāng)初進(jìn)入月邪洞府的洞口相差了甚遠(yuǎn),想不到月邪教的人心思如此狡猾,早在三百年前就想了辦法來對付他們正道人士,自己好從這條暗道里逃之夭夭。
程玄峰大喘著氣,方才那種在生死鬼門關(guān)狂奔的滋味,著實(shí)不好受,而且又要扶著湯小云,連自己也好像快要窒息了一般。
湯小云白皙的臉龐此刻有淡淡的灰塵,劫后重生的感覺讓她露出了喜悅,明眸之中似有晶瑩的水波,程玄峰不禁向她看去。
只是她雙手展開,對著白云藍(lán)天:“我們終于活下來了!”
程玄峰笑了一聲,他放佛看到了這世間最美的笑容,不過湯小云卻在他的身旁倒下了。
就這樣昏迷了過去,倒在他的懷中,程玄峰抱著她。
那一刻,他什么也不想,只是一定要讓她蘇醒過來。
輕松了,歡愉了,解脫了,釋放了,什么正邪兩道,什么天下蒼生,與我又有何干系?
程玄峰就這樣靜靜地抱著她的身體,然后往森林里走去,來到一條清澈的小溪邊。
把湯小云小心地放在柔柔的草地上后,程玄峰去小溪里打了些水,然后慢慢地喂入湯小云的嘴中。
順便撕下自己身上的一塊布條,然后沾了些水,替湯小云輕輕擦拭著臉上的灰塵,還有那雙白皙的手。
突然意識到自己臉上也是沾滿灰塵,程玄峰傻笑了一聲,在溪水邊里梳洗了一番。
他走回來,來到湯小云的身邊,突然腦海里回蕩著她之前問自己的那番話:“如果今日我和你死在這里,你心里可會后悔嗎?”
程玄峰怔了一下,像是對湯小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道:“或許吧,我總歸要回去翠云峰見曉沫師姐的。”
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心里一沉,像是舊傷重新劃開一道傷疤,搖了搖頭,低低道:“如果和你就這樣死去,我也是幸運(yùn)的吧,至少黃泉路下,我不會一個人孤單”
程玄峰抬頭看了看天空,只是天突然變得灰色,也沒有了太陽,看來是要進(jìn)入夜晚了。
程玄峰想著,肚子咕咕地叫了一聲,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和身邊的這個魔教妖女已經(jīng)好多天沒有進(jìn)食了,如果今晚沒有找到吃的食物,自己或許還能熬上一天,但只怕眼前的這個女子是不行的。
心里轉(zhuǎn)念一想,程玄峰便往身后走去,他是要在這片森林里抓些野獸來,也好生起火烤點(diǎn)野味來充饑。
不過他沒走幾步,便又是怔住了,他突然想起自己剛才心里想的話,為什么自己或許還能熬上一天?而這個魔教妖女卻不能?他記得明明在暗道里的時候,自己因?yàn)轲囸I而昏迷了過去,為什么醒來后感覺沒事一般,渾身都有了力氣?
程玄峰下意識地擦著嘴角邊,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有著一絲淡淡的血跡。
他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原來在自己昏迷的時候,是這個魔教妖女用自己的鮮血來喂自己,是這個魔教妖女把自己最后一份干糧都喂給了自己。
而她呢?卻要一個人承受著所有的痛苦。
程玄峰突然回頭,就那么深深,深深地看著她。
湯小云的手微微動了下,程玄峰看到她手心里的那一道傷痕,原來她就是用這只手喂血給自己喝,才讓自己能夠活下來。
“師傅,你們可曾看到嗎?為什么世人都覺得魔教中人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可是為什么,她卻要這般對我?”程玄峰低低地念道。
沒有人回答,只有天空漸漸黑暗了下來,程玄峰快速地走進(jìn)森林,背影沒入黑色之中。
究竟什么是正道,什么又是邪魔歪道!是何對錯,真能分得清嗎?
鬼谷山,這里的黑夜顯得要比尋常地方更加的恐怖。
它并不是像其他地方那么的悄無人聲,而是在這座深山老林里,傳出一陣陣特別讓人心寒的聲音,時而如鬼哭狼嚎,時而如嬰兒哭啼聲。這種聲音,自然是之前無極門魏云所說的,乃是一種怪獸的聲音,名字叫蠱雕。
程玄峰知道后,也就沒什么可怕的,只是為了防止怪獸偷襲,不得不凝神戒備。
他在小溪水旁的一片空地上生起了火,搭起幾根木架后,這才把手中抓來的一只野兔子放到木架上烘烤。
火紅色的光芒,映襯在他的臉上,而那個白衣少女,就躺在他的旁邊。
程玄峰坐在火堆旁,細(xì)心地烤著手上的野兔,輕輕地轉(zhuǎn)動著,隨著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的過去,野兔已經(jīng)烤熟了一大半,散發(fā)出一陣誘人香味。
“娘,娘,……不要,不要啊!”這時,在他身旁的湯小云突然大叫起來。
程玄峰立刻向湯小云看去,只是湯小云還沒有醒來,仍舊在昏迷當(dāng)中,想必是做了什么噩夢,說些夢話。
不知道為什么,程玄峰突然也想起了自己的娘,娘已經(jīng)過世三年了,在程玄峰心里,從未忘記過娘。
難道身旁的這魔教妖女跟自己一樣,也是從小沒了娘親嗎?
“爹,爹,爹,……”湯小云的身子突然顫抖起來,然后一直叫著爹的名字。
程玄峰看她渾身發(fā)抖,好像在夢里受到了什么折騰一般,伸出手去,緊緊地握著湯小云的雙手,安撫道:“沒,沒有啊,你爹在這,你爹在這,他就在你旁邊。”
“爹,爹,我恨你,我恨你!”不料湯小云咬著牙大叫了一手,死死地抓著程玄峰的手,直到她的指甲都深深陷進(jìn)了程玄峰的肉里。
程玄峰只覺得雙手都痛了一下,但還是強(qiáng)硬忍了下來,還是緊緊地握著湯小云的雙手,只希望這樣能減輕湯小云在夢里受到的痛苦。
我欠她的,也許一輩子也還不清……
程玄峰突然這么想。
是誰在暗道里用自己的血喂給他喝?是誰不顧自己的生命危險,而把僅有的一份干糧也喂給了他吃?
程玄峰雙眼有些模糊,但還是忍著不讓自己流下眼淚。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湯小云終于漸漸蘇醒了過來,程玄峰見她沒事,終于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