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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坦誠布公

第二天清晨,項重華和秦非便跟著韓文乘車到了碼頭。韓家產業遍布列國,在上睦也自然有私家船。項重華雖然有所收斂,但還是時不時地向韓文問東問西,更是第一個沖上甲板。

秦非不好意思地道:“我這個兄弟就是這樣,少主請莫要見怪。”

韓文微笑著對秦非道:“你們還是叫我韓文更舒服些。北人到了南邊總是有會好奇,我當年第一次乘舟也是嘰嘰喳喳吵個不停,還掉進了水里。”

秦非道:“侯爺不愧是商者翹楚。其他的富豪恨不得將孩子藏在金窩里不放,他卻肯將愛子自小便帶出來磨練見識,也難怪您有如此的胸襟。”

韓文有些尷尬地道:“其實當年我是跟母親來南地的。”

秦非沒想到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眼珠一轉笑道:“成大事者自然難以面面俱到,令尊有令堂這位賢內助自然也就能專注于經商。能培養出韓兄這樣人才的定是非凡的奇女子。等有時間,我一定要拜訪拜訪。”

韓文尷尬地道:“這倒好說,往此東行三十里便是她老人家的墳冢。”

秦非恨不得跳進水里去。

韓文目中露出緬懷之情,苦笑道:“家母在我四歲時便得了急癥猝然過世。我經常來南方,一則是探望在陳國經營漁鹽的外祖父,一則便是想陪陪她。我的父親確實很了不起,但也因此很忙。他對我唯一的管教便是請了一大堆的先生。我小的時候見他一面簡直比來陳國探望母親的墳塋還要困難。我渴望他能像一個慈愛的父親那樣關懷我,像一個多情的丈夫那樣緬懷我的母親。他則希望我能致力于結交權貴、光宗耀祖。結果我們對彼此越來越失望。雖然他這些年已經不必到處奔波,但我們父子反而越來越生疏。”

秦非沒有想到眼前這個溫文爾雅的少爺竟然和初識的自己推心置腹,更沒有想到無數人眼中富甲天下的寵兒竟然也會有這樣無奈的煩惱,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韓文反而沖他一笑,道:“不知為什么,我見了你便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只覺得對你無事不可言。我雖然也有個異母兄弟,他卻只是把我當成了最大的對手。旁人均覺得我富可敵國,無憂無慮,可我哪比得上你自由自在,還有那么多的師兄弟和好友?我真的很羨慕你。”

秦非心里暗嘆一聲,遠遠看見叫做吳不為的男子大大咧咧地拎著一壺酒,輕輕一躍便從岸上跳在了韓文面前。

韓文不禁蹙眉道:“大夫不是剛剛才交代了你不要喝酒嗎?怎么幾天就忍不住了?你又不肯吃藥又不肯安安穩穩地休息,是想逼我辭退你不成?”

吳不為仰頭又喝了一口酒,咂咂嘴道:“聽那些大夫的話,吃藥戒酒我頂多能多活一年,但被他們嘮叨一天至少得折壽三年。我既然是不請自來,也就不會被趕走。”說著向船艙里走去。

韓文哭笑不得,只能道:“你一向只肯負責我在陳國的安全,這次怎么想起去祁國了?難道酒錢不夠花了,想要加班不成?”

吳不為笑道:“誰叫我佳人有約,只能便宜你小子了!不過我只會負責你在船上的安全作為搭船的報酬。下船以后,可不一定會管你。”

韓文也笑了,道:“韓某對朋友還沒有小氣到這種程度。我身邊那二十個護衛雖然不如你,但總算也是以一敵百的高手。你只管找你的佳人好了。還有,這條船上的十幾壇美酒也全都歸你。”

吳不為道:“既然是朋友,我就不能跟你算這么清楚。你不要我管,我還偏偏就要管你。”言畢回首一笑,鉆進了船艙里。

秦非也笑道:“這個人還真是有趣,你不讓他干什么,他卻非要與你對著干。我真想知道若是別人不叫他吃,屎他會怎樣?”

只聽“嗖”的一聲,秦非一驚之下發現嘴里竟然多了一塊異物,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去。吳不為響亮的笑聲自船艙響起,道:“放心,我可沒有無聊到喂你吃,屎。”

他不說還好,秦非只覺一陣惡心從胃里涌起,扒住欄桿便開始大吐特吐。一個精致的酒壺隨著水波蕩進了他的視線里,赫然是吳不為所用的酒壺。酒香一陣陣飄上來,顯然是沒有喝幾口便扔進了水里。

吳不為的頭從船艙的窗戶里探出來,看著秦非笑道:“不過是個蓋子,看把你嚇得。告訴你不是屎你還不信。莫非真想吃,屎才安心?”

秦非朝越漂越遠的酒壺看了一眼,見壺蓋果然不翼而飛,心里氣得要命,卻再也不敢吱聲。

項重華從船艙的二樓一躍而下,指著吳不為怒道:“你有種就下來跟我比劃比劃,欺負不會武藝的弱書生算什么本事?”

吳不為微微一笑,道:“我偏不聽你的。不過欺負他確實沒有什么意思。等我想到有趣的事情一定先來找你。”說完把頭縮回了船艙,“啪”的一聲,竟然把窗戶也閉上了。

韓文不好意思地賠笑道:“他就是這個樣子,但沒有什么惡意,習慣就好。”

秦非和項重華回到房間。不同于上睦小園的素雅,船艙里處處透著富貴沖天的豪氣,不僅家具均為酸枝木和檀木,雕飾也不是描金就是綴銀,就連鳥獸的眼珠也全是珍珠寶石。

秦非吸了口氣道:“這滿屋子的金玉,簡直就像把太陽搬進來似的。我真懷疑這屋子里的人晚上怎么能睡得著。”

項重華一拉窗簾,屋里立即暗得伸手不見五指。他又拉開簾子道:“這里的窗簾和帳子均用的是鳶羽錦,一點光都漏不進來。這鳶羽錦是由翼國特產影鳶的羽毛紡織而成。用這種羽毛織成的布料冬暖夏涼,雖然只有薄薄一層,但避光效果比厚厚的棉布還好,即使在雍宮也不算多見。韓家果然是富可敵國。”

秦非往榻上一坐,輕輕輕撫著塌邊擺放的一盆夜來香嘆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韓家雖然風光,但畢竟是翼國的臣子,面對著對其家財垂涎欲滴的王室,不去結交別國權貴簡直是自取滅亡,可是若與他國權貴過于密切又容易落得通敵的罪名,他們的日子也并不好過。韓無欲那樣苦心積慮地周旋忙碌和對韓文寄予厚望也是無可厚非。只可惜,韓文根本只是一壺酒、一卷書便悠然自足的雅士。又有誰說得清他們父子間誰對誰錯?怪只怪天意弄人。”

項重華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黯然神傷道:“我和我的父親又何嘗不是如此?霸主老爹偏偏遇上個俠客兒子。命運的錯位最是無奈,可又有什么辦法?還是你幸福,莊夢先生雖然拘了你那么多年,還是放你下了山,任你海闊天空地闖蕩。”

秦非嘆了口氣,抬起頭對項重華道:“有件事我一直沒有跟你坦白。你可記得那個肖天河嗎?”

項重華道:“當然記得。聽韓文的意思,他似乎大病初愈。不過若非他得了重病,我們也不會相逢,這恐怕就是緣分吧。”

秦非試探道:“如果你的同門師弟不但把你放倒了,偷了你的玉佩代替你下了山,還害得你神智不清地到處防火,把腿也摔折了,你會怎么處置他?”

項重華想也不想道:“我一定要把他拔個精光掛在城樓上,然后給他連唱一整夜的小曲兒。”

秦非想起項重華鬼哭狼嚎般的歌聲,打了個寒戰,道:“這也太狠了吧?”

項重華忽然看著他,驚訝道:“你,你難道真是把肖天河毒倒后冒他的名下的山?”

秦非苦惱地點點頭。項重華一下子跳起來,連連退后了好幾步,道:“你,你先別過來。”

秦非舉起雙手道:“你何必這樣,我又不會害你。”

項重華緊緊貼在房門上道:“那可不一定,還是小心點為妙。你縱然要弄暈他,一棒子砸下去不就完事了嗎,干嘛要下毒?”

秦非急忙擺手道:“你聽我解釋啊。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成那樣。都怪他拿著秦柔給他的信向我顯擺。這還不算,他還嘲笑我不會配。藥,說別人配的毒。藥頂多能讓人挺尸,我配的毒,藥則是能讓人詐尸。”

項重華冒了一身冷汗,道:“所以,你就給他吃了毒,藥?”

秦非嘆氣道:“我哪有那么狠?我當時只是把剛配好的藥全灑在了他的湯里,想要把他弄暈了好叫他不要小瞧我。”

項重華不禁啞然失笑道:“看來肖天河還是很了解你的。有沒有多余的藥也給我兩瓶防身。”忽然臉色一變,捂著肚子道:“糟了,我也吃過你治嗓子的藥。秦非,你有沒有配好的毒,藥?”

秦非怒道:“你再跟他合伙氣我,我就叫你詐尸!而且,我隨身帶的藥都是從煉丹房里直接偷出來的珍品。我像是好冒險的人嗎?”

項重華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看來你也很有自知之明。”

秦非垂下頭道:“你是不是很生氣、很失望?”

項重華大咧咧地一擺手道:“你不也是以為我是個有權有勢的王孫公子嗎?咱們彼此彼此。而且,你那么博聞廣識又那么聰明,我則是個貨真價實的禍害。你跟我在一起,唯一的好處就是累積了不少對敵經驗。要生氣也該是你生氣才是。”

秦非動容道:“你明明自降身份,還一直保護我,真的一點也不委屈?”

項重華瞪眼道:“委屈什么?若不是有你,我早就被白虎門的人毒死幾百遍了。人往高處走,你要實現你的豪情壯志自然要擇選高枝,我有什么資格怪你?”

秦非嘆了口氣,不禁想起了那個神算子老人的話。他抬頭看了看項重華那雙熱忱真誠的眼睛,陷入了沉思:項重華雖處劣勢,但萬一雍國王族需要能抗衡息麗華的人,那他飛上枝頭便不是夢想。何況,要找一個和自己共同患難又真誠善良的君主實在是難于登天。可是,萬一息麗華成功地緩和了和雍國貴族的關系呢?若是那樣,所有的野心和雄心只能成為一場泡影,甚至還會弄得性命難保。

項重華舉起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道:“還在擔心嗎?沒有關系,若是肖天河追來了,你跟他好好道歉便是。最多也就是我唱歌你師父彈琴,把你綁在柱子上,讓你聽一整天我兩人的合奏。”

秦非忍不住一笑,隨即又愁眉苦臉道:“哪有那樣簡單?”

項重華道:“你又不是故意的。你師父還能真的把你怎么樣不成?”

秦非嘆了口氣,正色道:“你可聽說過《離經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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