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文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薩城的都是好人,崖城和坂城的才是壞人。我知道了,我現在馬上去告訴我爸爸。”說完便要走。
這時墜落天使攔住了他:“如果你就這樣告訴他們,他們肯定不信,而且你家人和族人根本都不相信你,他們都覺得你是騙子,你為什么還要告訴他們?想想他們是怎么對你的吧,他們是你的仇人!”
嘉文一聽,便想起來家里人和矮人族的人都是怎樣對待他的。于是他停住了腳步。
墜落天使看他停下來了,非常滿意,便繼續說道:“矮人族內,只有你有資格活著,還有,這也是我為什么不讓你去通知他們的重要原因,因為他們也都是壞人,也都已經入魔了。”
嘉文一臉的驚訝,脫口而出:“那我父母呢?哥哥姐姐呢?”
墜落天使帶有深意地看了嘉文清亮的眼睛說道:“當然都入魔了,不然他們怎么會這樣對你,一個正常的人,正常的家庭怎么會如此不公平的對待自己的親人。不要再去想他們了,你已經不可能再跟著他們去坂城了,到了那里受苦的還會是你。現在你只有一個辦法,你找個機會墜到大隊伍的后面,然后想辦法通知薩城的軍隊,帶著他們來將這群入了魔的壞人全部殺死吧。”
嘉文心中涌過了許多家人與族人的畫面,他想起了那些對他不公平的事情,想起了自己在家里的那些時間,自己就像是多余的一個人,完全沒有辦法融入這個家庭,他們就知道在那兒說說笑笑,熱熱鬧鬧,完全不顧及他的感受,對這個家庭來說,他就是多余的。想起了矮人族里那么多人對他的欺侮,他對這些人的恨慢慢的爆發了出來。他終于明白了,明白為什么這些人如此的對待他,所有的人都不是懷好意的,他相信了,相信這些人都是入了魔的,而自己是跟他們格格不入的,就像墜落天使所說的,這些魔是應該被消滅的。
此時的嘉文還有一絲的清楚,他想到這樣的情形就相當于出賣族人,嘉文有些害怕,他低著頭沉思。當他抬起頭想再問問墜落天使怎樣做決定時,卻發現面前的墜落天使已經不在了,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離開了。
嘉文回到了棲息地,看著在睡著的族人,卻再也沒有了睡意,他需要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第二天天還沒亮,首領便把所有人都叫了起來,嘉文就假裝剛剛醒來,他不想讓這些人知道他所發生的一切。
很快,大家就重新上路了,這段時間所有人都睡得很少,因為薩城的軍隊越逼越近了,但離坂城也不遠了,所以首領讓大家抓緊趕路。
也許是族人都太疲憊了,這樣的情況使得他們對嘉文更加不滿了。今天特別多人走到嘉文這里怒罵他,甚至還有些小孩子拿石頭丟他,正巧一塊石頭丟到了嘉文的額頭上,把他的額頭都打壞了,血就流了下來。嘉文很生氣,他想要沖過去教訓那個小孩,可卻被他姐姐拉住了:“嘉文,你干什么,你不要再惹事生非了,別人丟你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說了,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們至于現在弄得這么辛苦,這么狼狽嗎?也不想想你自己是個什么東西。”
嘉文聽了,心里更不舒服了,他使勁甩開姐姐拉著他的手。他走到了母親那里,希望母親能為自己說句公道話。但母親卻只掃了他一眼,塞給他一條手帕,說道:“拿去,自己擦擦,讓你不聽話,全都是你搞出來的事。”
手帕握到手里,嘉文用拳頭緊緊的拽著,然后一下子把它扔掉。他心里全部的火都冒了出來。
墜落天使說得對,他們都是入了魔的壞人,自己昨天居然還在為他們著想。沒錯,在這個矮人族里,根本沒有人關心自己,他們都是入了魔的壞人,他們都該死。他向整個族人的末端沖去,他想離開了。
他跑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挽留他,所有的人只是用鄙夷的眼光看著他,這些人本來就不喜歡他。而他的家人都覺得他只是不開心,就他這樣也不會做出什么。只有他的母親,撿起了那條手帕,憂慮地望著嘉文,好像想說些什么,但也沒有說出口。
嘉文再也忍不住了,邊哭邊跑,他真的沒有辦法再說服自己留在這里了,他應該聽墜落天使的話去找薩城的那些“好人”救救自己。
后面所有族人看到嘉文沖過來,都厭惡地避開了,直到沖到隊伍末端,也沒有人打算攔住他。最后,嘉文終于離開了隊伍,他跑遠了,然后找了顆大樹,躲在了大樹后哭了起來,雖然他覺得族人都對自己不好,但現在離開了,心里還是很失落,尤其想到家人的時候,又失望又不舍,但這些不舍在他想到他們是如何對待他的時候消失得一干二凈。
嘉文站在樹旁等待著薩城人,他有些緊張,但更多的是期待。他期待著薩城的那些“好人”來幫自己收拾這群入了魔的矮人們,想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厲害,他不是那個只會被他們欺負的嘉文。而薩城人也沒有讓他失望,很快就到了,與矮人的隊伍只差半個小時左右。
班蘭登看到嘉文并不意外,因為墜落天使今天早上已經來找過他,告訴他找了一個適合的人幫助他追到矮人一族,也把昨天晚上跟嘉文說的那些話告訴了班蘭登,好讓他知道怎么應付這個小矮人。但當他看到嘉文的時候,他覺得有些面熟,他還有些驚奇,因為他沒有想到這個矮人正是在崖城城外看到的那個。
嘉文似乎也認出了班蘭登,就是當天站在城樓上的那個人,想必他們一定就是來“保護”他們的薩城人了。班蘭登叫了嘉文過來,嘉文便告訴班蘭登,矮人的部隊過去的時間與方向。班蘭登心里一估摸,如果加快速度的話大概黑天前就能追上他們。
班蘭登笑著看了看嘉文,便說道:“謝謝你的幫助,我會好好的照顧你的。不過現在還需要你去前方觀察一下矮人一族的動向,制作暗號給我指示,有什么情況隨時來告知我,這樣我才能順利地追上他們,你也知道,他們現在已經成魔,如果再讓他們到達坂城和那些入了魔的坂城人一起,我們就不好對付了,所以為了我們整個帝國,我們一定要盡快的除掉他們。如果我們順利的除掉了他們,你就會是我們這個帝國的英雄。”嘉文還小,完全沒有察覺到他們是在騙他,而是帶著對族人的恨意,狠狠地點了點頭,還有班蘭登說的“英雄”兩個字,是他所奢望的。班蘭登告訴了他作記號的方式,嘉文便向著前方先追去了。
嘉文就這樣追了一陣,便很快追到了自己的矮人一族,畢竟他的身材對于追蹤很方便,而且對族人的路線也熟悉,他在路上不停地做著最合理的標記,好讓班蘭登他們追上來。對于嘉文心里的恨來說,越是恨,追趕時的速度越是快了近一倍。他甚至急于親眼看到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族人是怎么死去。對嘉文來說,也許只有這樣才能熄滅他心中的怒火,他便拼命。但嘉文不知道,其實他只是一枚棋子,而真正的壞人,正因為他錯誤的憎恨而偷笑。
嘉文墜到了矮人大部隊的尾巴處,慢慢地接近了他們,并小心地做著記號。
現在矮人們正在穿過一小片森林,對于矮人來說放松了很多。
森林本來就是矮人們的家,在森林的保護下,別人很難追上他們,而他們也已經離坂城越來越近了。不過他們并不知道,有一個熟悉他們所有習性地人,正墜在他們后面,想著如何殺死他們。
嘉文知道,班蘭登的大軍已經越來越近了,再用不了多久便會追到。此刻的嘉文心里充滿著仇恨。
嘉文在側面跟著跟著便看到了自己的家人,他跟得比較近,因為他知道,哪怕自己被發現,也沒有人會懷疑什么,所以他聽得見他們說的話。
只聽見嘉文的媽媽對之前說他的姐姐說道:“瑪麗,你剛才不應該那樣說嘉文的,他是你的弟弟,你不關心他還落井下石,他會難過的。”
瑪麗轉過身來辯解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但如果我太護著他,別人大概就更生弟弟的氣了,現在只是推推撞撞,還不知道回頭要怎么欺負他,我只能當著別人的面這么說他,好讓別人消消氣。他是我弟弟,我心里是愛著他的,媽媽你還不是一樣,表面上都不幫著弟弟,我知道這件事上弟弟確實有一些錯,但不管怎么樣,他還是我們家的嘛,是我們的親人。”
嘉文的媽媽便嘆了口氣說道:“那是我誤會你啦,我們都是一樣,只是這小子脾氣倔,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說完擔憂地往后也望去,正好目光掠過了嘉文的方向,嘉文馬上躲在樹后不敢動了。
嘉文的媽媽沒有看到嘉文,便失落地回過頭繼續往前走。
嘉文聽到媽媽與姐姐的對話,心里有些動搖,他沒有想到平時一點不關心自己的親人會說出這么溫暖的話,難道其實她們都是為了自己好的?他使勁搖了搖頭,不對,她們平時從來都沒有關心自己,一定是猜到自己在這里才故意這么說的,他想到了墜落天使的話,他們都是入了魔的,所以他們一定跟正常人不一樣,他們一定是知道自己就在附近。因為這一躲,嘉文又很快掉到了隊伍的后面,于是嘉文便加快了腳步往前面走去。
嘉文心里正掙扎著,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和首領走在一起的爸爸。
爸爸正走在首領的旁邊,和首領說著什么,嘉文現在疑心特別重,他想知道他們說的是什么,于是走近了一聽,原來正在說嘉文自己的事情。
爸爸搓著手,對首領說道:“首領,都是我兒子不懂事,將薩城那幫殘忍的家伙引了過來,讓族人們擔驚受怕了。”
里昂爺爺看著嘉文的爸爸,說道:“這也不能全怪你們家嘉文,別想太多了。”
爸爸聽到里昂首領的話,好像很高興,便說道:“首領深明大義,確是我矮人族之福,但……族里有些人可不這么想,把所有的錯都歸都我兒子的頭上,對他,做出了一些超出界限的事情啊。”
里昂抬頭看了一眼爸爸,便笑道:“看不出來啊,你平時脾氣暴躁,聽說也不太管你這個小兒子,現在聽你這么說來說去,還是為你兒子喊冤的啊,覺得你兒子受委屈了?”
爸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說道:“這個……其實薩城這次滅了崖城,手段之殘忍,以他們的野心,肯定是想統一整個帝國的,如果不是嘉文正好看到了,然后逃了回來通知了我們,說不定我們矮人一族不到天亮就被薩城滅族了,根本沒機會逃出來,嘉文其實應該是我們矮人一族的英雄,現在族人不理解,對他百般刻薄,我們又不好公然護著,以免對趕路產生什么不好的影響,讓我們趕不到坂城去。但希望首領你能在我們到達坂城了之后便告知大家,不要再讓大家委屈我們嘉文了。”
里昂爺爺點了點頭說道:“我和你想得一樣啊,薩城的首領倫道夫本來就生性殘暴,再加上他們的將軍班蘭登,據說是非常嗜殺的一個人,從他們一開始就攻打最強最富饒的崖城來看,他們顯然是打算滅掉幾個城邦,統領整個帝國的。雖然知道你們家嘉文受了些委屈,但為了趕路只能先不吭聲,到了坂城,我一定會還你們嘉文一個公道的,你放心。現在就讓他受點委屈吧,也算是磨練一下自己,以后做事就更有分寸一些,早點成長,真正成為我們矮人族公認的英雄。”
爸爸連連說謝謝,開心地離開去找媽媽他們了。
嘉文愣在那里,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