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馬鎮(zhèn)上的建筑頗有一些古色古香的味道,可能是地處偏僻,少有人流交通的緣故,讓得這里的本地建筑理念保留了數(shù)百年的傳統(tǒng)。房子尖頂似人字,青瓦鋪頂。紅墻為基座,穩(wěn)穩(wěn)當當。讓得一些見慣了繁華城市的江湖人士眼前微亮,贊嘆之聲不絕于耳。
太陽在青色蒼穹的浩瀚襯托下,竟也顯得有些渺小。也許渺滄海之粟的感慨不只留在庸庸眾生的口中,就連那天上的日月星辰,在天地輪回之間,也是兀自感慨,悄然淚下。
天不知何時暗了下來,卻原來是當頭的太陽偏轉,斜向了西邊。映紅了周邊的云彩,兀自的散發(fā)著在今天最后的光芒,也許,他也想在這最后時刻燦爛一下,讓得周邊的天空有些異樣的顏色。
林成和胖子開始往那個小男孩的家中走去,他們估摸著,那男孩應該已經將小女孩埋了掉,畢竟早上臨走前,胖子給了那小男孩一錠銀子去買棺材。在這個世界讓死者入土為安式非常重要的。
繞過奇曲的小道,轉了幾個胡同,走過一個個低矮的小房子,兩人才到了小男孩的居所。林成這次背后背了一個大包裹,之前那個裝饅頭的小包裹卻不知被丟在了哪里。包裹里面隱隱傳來了些香味,是熱炒的松油配著些肉香,這正是那胖子想到的,他估摸著那小男孩一天到晚沒怎么吃東西,便特意帶了一些。
推開破爛的大門,林成剛邁出的腳步卻兀自停了下來。卻是那小男孩站在狹小的屋子內,呆呆的望著地面,在夕陽的斜暉下緊咬著嘴唇。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小男孩慢慢的轉過頭,看著林成和胖子,眼睛卻已經通紅隱隱鼓脹了起來,不知道在白天又哭了多久。
“你們,你們兩個來了。”小男孩趕緊擦了下自己的臉,舔了下有些發(fā)干的嘴唇,說道。接著他走到個小柜子邊,蹲了下來,打開柜門,卻拿出了幾個包子。“這是我用您給我的錢買的,還剩余了很多,我想起昨天你們倆沒吃東西,就買了些。”小男孩還想說些什么,可看到有些驚詫的林成兩人,兀自的停了嘴,拿著裝了包子的籃子,低著頭不語。
“你將你妹妹葬了吧。”許久,卻是林成在胖子之前說了話。
小男孩抬起頭,期翼的看著林成,狠狠的點了點頭。“埋在了鎮(zhèn)子北邊的松林間,旁邊有個枯井。”他的臉色有些緋紅,因為昨晚間,林成說過會幫他報仇。
“什么時候去找那陳狗子告訴我一下”接著林成將自己背后的大包裹放到旁邊的小桌子上,說道:“這里面有些不錯的吃的,你先填飽肚子,我看你說話都有氣無力的,這可不行,你必須要精神抖擻的站在仇人面前。”
聽到報仇兩個字,小男孩的眼光亮了一下,接著猛地跪了下來,在地上狠狠的磕了幾個響頭。林成想阻攔,卻將他直接顛了起來,放下時卻又跪倒了地上。
“你先吃點東西吧。”卻是那胖子說了話,林成轉頭,卻見胖子的臉上有分沉重,似乎眼前的一切在感動著他。
屋子內的氣氛很壓抑,就像黑夜的惡魔呼吸之下都帶著沉沉的氣息,讓得眾人的胸口都似被堵了大石般兀自的說不出話,只有心臟的跳動,在安逸的氛圍內咚咚作響。
“陳狗子現(xiàn)在肯定回來了,他晚上也不敢出去,怕被他的仇人堵住。”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打破了平靜,讓得這昏昏的屋子之間有了些許的生氣。
林成在把玩手中的蠟燭,亮晃晃的,正是自己在鎮(zhèn)子外邊特意帶來的照明的。但一根蠟燭顯然不能起什么作用,屋子依舊如昨日般昏暗,冷清。
聽到小男孩的聲音,林成知道是該自己出動了,今日剛買的劍注定要在今日就試試鋒芒。只是他心中有些擔憂,那陳狗子雖只是個街頭混混,可不知有沒有武功底子,而且手下肯定有些小弟。總之,自己對他的情況不了解。
可是之前既然說了就不會退縮,這小男孩的身上寄托了自己報仇的情感,他甚至在他仇恨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叔叔,自己的父親,這仇無論如何都要報。
林城猛地站起身來,帶起的風驚了下旁邊的胖子。胖子斜躺在床上,瞇睜了下眼睛,說道:“早去早回啊,萬一有強盜來了我這包裹可沒人保護。”他嘴上雖是這么說的,可心里還是對林成抱有很大的信心,他能看的出林成的身手,對付幾個街頭混混肯定是輕松的很。
林成吐了吐舌頭,他現(xiàn)在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干的過那混混,這人竟讓自己早去早回,真把自己當做了武林高手,視常人如無物。心里雖這樣想,可不知為何他的心中有著一股莫名的信心,似乎這世間的一切,都不能阻擋住自己的腳步。
也許這信心是從打敗那刁蠻女子開始的吧,也或許,是從不久前,那個神奇的夜晚開始,從自己能清晰的辨別他人的腳步軌跡開始吧。
“走,帶我去。”低聲說了一句,林成捏緊了手中的寶劍。
小男孩沒有說話,卻重新蹲下,從柜子里摸索了一會兒竟拿出了把菜刀,刀刃很鋒利,在燭光下閃著幽幽黃光,看來是白天剛磨過的。“走吧,恩公”小男孩說道。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只有一輪月亮掛在空中,兀自的閃著光芒。林成不知道,是不是殺人夜都是月黑風高,但今晚有月無風,卻也是殺人夜。
又走過了幾個巷道,走過低矮的樹木,一個破房子佇立在了眼前,房子占地很大,里面有個院子,破爛的大門卻只是擺設。
“陳狗子一定就在里面。”小男孩臉上露出了恨恨的表情,咬著牙齒說道。
林成在路上就已經將心中的擔憂放了下來,小男孩告訴他,陳狗子不過是十七八歲大的人,只是聚攏了一批同樣沒有吃住的人,才在這一小片地方中作威作福。不過這片地方年長一些的人,他們是不敢惹的。
一些半大孩子的頭,林成豈會畏懼。
抬起腳,狠狠的踹在木質的大門上。頓時“轟”的一聲作響,背后門栓竟一下折掉,就連門面也裂開了無數(shù)的縫。
小男孩被這一聲似乎鼓起了勁,也伸出自己的雙腳,狠狠的跺著大門,本來只是半開的門頓時被弄了全開。
里面的人也聽到了聲響,頓時一陣的悸動,接著人影閃動,竟一下從屋子里出現(xiàn)了七八個青年,手中都拿著木棍,不懷好意的看著林成。
林成也在看著他們,接著微微搖了搖頭。這伙人平時的生活肯定也不怎么好,都是瘦瘦的細長身材。當中只有一個人比較壯,光禿著的胳臂上鼓起了塊塊肌肉,就連腹部透過緊身的衣服都能看到六塊腹肌。
小男孩看到突然出現(xiàn)的這幾個人,心中有些畏懼,可隨即想到了后邊的林成,微微瞇了下嘴,鼓起了些勇氣,大聲喊道:“陳狗子呢?怎么不出來。”
原來這幾人中,并沒有陳狗子。
當中那個大塊頭的人看了下小男孩,眼中露出了些輕視,“我當時哪幫人來找事呢?原來是你這小家伙,怎么了,皮又癢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