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阿瑤話音落下，院中一片寂靜。
惠巖瞳孔緊縮，不可思議的打量著阿瑤，著實難以想象，這位公主竟然愿意做出這般大的犧牲，這完全不符合她高傲的性格。
不過想想，她倒也釋然，都到國破家亡的地步了，能犧牲一人救下一個國家，沒多少人能抵御這樣的條件。
嬴恒沒有作答，只是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阿瑤。
要說此前，他對阿瑤還有很強的占有欲，此時此刻，占有欲卻消失得一干二凈。
似乎對于阿瑤，他已經沒了任何感覺。
“蜀君難道真不愿意放我滇國一條退路嗎？”
阿瑤屏住呼吸，半天不見嬴恒回話，不禁心跳加速，莫名的緊張讓她將心中這口氣吐出去，接著呼吸急促道。
“嘶……公主，你也知道，如今滇國已經沒有活路！”
“當此時刻，我有足夠的優勢奪取滇國政權，一舉掌握滇國！”
“你說這等情況下，我若因為你一個人而選擇聯盟，卻放棄偌大版圖，你說我是愚蠢還是多情？”
嬴恒深吸一口氣，微瞇著眼睛道。
“轟……”
此言一出，阿瑤只覺腦海一陣轟鳴，雙目瞳孔瞬間放大，緊接著快速緊縮，死死的盯著嬴恒。
“嬴恒，你想染指滇國，你怎么敢……”
剎那間，阿瑤再也保持不住她的平靜，一口一個的蜀郡，也直接變成直呼名字。
“抱歉，列國征戰向來如此。強則強，弱則亡！”
“此前你滇國本可以做我盟友，卻妄圖趁我虛弱，打我一個措手不及，奪取蜀郡！”
“如今你滇國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天道好輪回，你滇國自食其果，這大撿便宜的機會，敢問公主，我這般做法有何不對？”
嬴恒微微搖頭，淡定道。
阿瑤身軀一陣搖晃，整個人差點當場軟倒在地。
嬴恒說的沒錯，他選擇在這個時候雪上加霜，趁火打劫，奪取滇地也沒有錯。
畢竟家國無私仇，一切以利益為重。
再說，此前是滇國先不仗義，如今他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純屬情理之中。
可滇國畢竟是她的母國，無論嬴恒有多大的理由，但要滅了她的母國，她又豈能無動于衷的接受？
這是阿瑤第一次感覺無力，仿佛曾經她自以為是的一切掌控，在這一刻都徹底化作烏有。
難道她就真的要眼睜睜看著滇國滅亡嗎？
“嬴恒，無情可講嗎？”
阿瑤嘴唇顫抖，眼神祈求的看著嬴恒。
“家國無情！”
嬴恒微微搖頭。
“當然，國你是保不住了，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保住你的家人！”
“我對滇人了解不多，但通過你和滇王，我看得出來，滇國王室該有一定血性！”
“若我直接帶兵攻打，滇國王室必定殊死反抗，哪怕拼到血流成河，也定會與我來一場兩敗俱傷的大戰！”
“可說到底，兩敗俱傷也分孰輕孰重！”
“如今我有巴蜀支持，再無后顧之憂。再過兩日，我蜀地境內的內患也能鏟除！”
“頂多一個月，我便可憑借漢中大軍突襲羌人，逼迫羌人退兵！”
“沒有漢中與羌人的威脅，我完全可以全力攻打滇國！”
“你滇國腹背受敵，即便與我兩敗俱傷，最后也只能傷到我，而你滇國王族，注定一個不留！”
“想來，公主應該也不愿滇國王族一脈斷絕，若公主能讓滇國王族投奔于我，我倒是可以保滇國王族一世榮華富貴！”
“只要滇國王族不犯上作亂，我絕不迫害半分！”
“公主考慮考慮！”
頓了頓，嬴恒聳聳肩道。
阿瑤嬌軀再次一顫，一雙眼睛如看魔鬼一樣看著嬴恒。
一場滅國之戰，在他說來，竟是如此輕而易舉。
難道他真的就如此瞧不起滇人嗎？
此時，阿瑤真的很想一咬牙一跺腳，直接與嬴恒宣戰。
滇人從來不怕戰爭，滇人各個勇士，全民皆兵，何懼他國？
可惜，不怕戰爭，不代表就一定能打。
戰爭終究是會有傷亡的，更何況如今的滇國腹背受敵，內憂外患，各大部落一旦徹底分裂，滇國必定國將不國，再難統戰。
別說能不能打，就算能打，下面的子民也不聽使喚，最終注定只有大敗，徒增流血。
阿瑤是高傲，但不愚蠢，僅僅瞬息間，是開戰還是不開戰，開戰會有什么結果，不開戰會有什么結果，無數思緒已經在他腦海中閃過。
“嬴恒，你別忘記，滇國與夜郎親如兄弟，用你們中原的話來說，便是秦晉之好！”
“你如此堅定滅國，你真以為夜郎會坐視不理？”
深吸一口氣，阿瑤還是決定掙扎一番，說話間，仿佛曾經的高傲再次涌來，她完全以一種傲視的姿態看著嬴恒。
仿佛再說，你別逼我，逼我就是兩敗俱傷，你死我活。
“呵呵呵，秦晉之好！親如兄弟！”
“兩個國家，真的會好到同生共死的地步？”
“公主，你是當我嬴恒不諳世事嗎？還是覺得我愚蠢？咱們沒必要來這一套虛的，這會讓我小覷公主！”
“我相信，真到滇國生死存亡那一刻，夜郎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絕不可能幫忙你信不信？”
嬴恒嘲諷一笑，說著，看向一旁的惠巖，吩咐道：“惠巖，準備準備，等候傳召，出使夜郎！”
“三天后，我將派遣三萬大軍直奔僰道縣，用最強大的武器，讓章邯已虎賁軍為首，別人不打，就打夜郎！”
“一個月內，我定要將夜郎打得心驚膽戰！”
“一個月后，發兵十萬僰道縣，屆時你再前往夜郎，我倒是要看，這夜郎的兵是退開始不退！”
惠巖聞言，頓時眼睛一亮，趕忙上前一步，拱手道：“諾，臣下隨時聽從調令！”
嬴恒這才再次看向阿瑤，微微一笑，道：“阿瑤公主，如今你滇國將士恨不得避戰。看似與夜郎聯軍一處攻打我，但我只帶著夜郎一家打，你說滇國的將士是拼命幫忙，還是坐山觀虎斗？”
“而一旦滇國選擇坐山觀虎斗，你說夜郎還會為你滇國做無謂的犧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