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烏特巴德總是最美的,萬物爭相競發,空氣中彌漫著這個時節剛剛采摘的新鮮葡萄味,它們正在發酵。裝在一個個造型各異的玻璃杯中,準備運往它們的買家與主人手中。
菲利克斯就是這種葡萄酒的忠實擁躉,以往每個春天,他都會去買上一瓶當年最好的葡萄酒,一擲千金,就為求得那最佳的口感。作為耶格家族的未來合法繼承人,這一點并不難,每次他出發去酒莊,都會被盛情招待。
酒莊的老管家會帶領所有的工作人員在門口迎接他,最漂亮的女工們穿著巴不得到大腿根的短裙,白色的裙紗遮擋著她們呼之欲出的胸,修長的脖頸暴露在春日的陽光下。
好一番美好的景象??!
但現在,菲利克斯已經和那一切告別了。自從他一拍腦門,決定從這兒踏上冒險之旅后,這一切就和他絕緣了,就和煉金實驗室里兩種互不兼容的材料那樣.........
現在的他,恐怕去酒莊只會被趕出來吧。畢竟之前去的是耶格少爺,而現在的他和乞丐也沒什么區別.........
菲利克斯仰天哀嘆的站在路邊,他沒想過自己會這樣回到烏特巴德,恐怕如果老爹還在這兒,和自己插肩而過,也不會認出自己的兒子了吧?他頭發亂糟糟的,衣服上也滿是灰塵,尤其是身邊路牙上,和自己一起并肩的也不是那些漂亮的女侍者了.........
他甚至不是個女的。索爾穿著臟兮兮的斗篷,灑滿糖霜般灰塵的頭發擋在帽子下,背上背著兩把劍,曾經光鮮亮麗的劍鞘,現如今也和他的主任一樣灰頭土臉的。
最開始索爾和他把馬匪們交給列車站警衛時,他們還差點以為他們也是黑吃黑了的馬匪,差點把他們給一起塞進牢里,菲利克斯都不知道索爾是怎么說服他們的,總之把他們放出來了。
只不過經過火車站時,所有準備搭乘,或者出戰的有錢乘客們看他們的眼神都和乞丐一樣,最后他們還是從平民通道出來的...........和那些臟兮兮的進城打工的農夫一起。
西格瑪在上!菲利克斯少爺什么時候受過此等委屈?
他又瞥了眼邊上的伊蓮娜,他敢說,如果伊蓮娜好好打扮一下,畫下妝,說不定他們可以被當作是大小姐的隨從,然后被恭恭敬敬的從貴賓通道請出來,而且還會有一輛豪華的馬車!
但不,她完全沒這打算,所以三人就被踹出了火車站,在硝煙滾滾的街道邊,吃著馬車的灰大眼瞪小眼,街道對面就是偏偏淑女們,在春日下結伴出行,而菲利克斯現在過去只能被投以嫌棄的目光。多么悲哀?。?
“所以我們來這兒干什么?”伊蓮娜語句不清的說著,吹了個泡泡糖,“如果去西爾瓦尼亞,我們應該去城西邊,哪兒有馬車可以去邊境?!?
“你來過烏特巴德?”菲利克斯哀嚎著,“那你應該穿的體面點??!大小姐,或者你至少別把你,尤其是我身上最后一點錢都拿去買吃點的吧?!”
“老娘餓了,不行???”伊蓮娜義正言辭,“永生很容易餓的,不想讓我餓也很簡單啊?把脖子伸過來,老娘吸一口,也不多,半管血而已?!?
“我不!”菲利克斯大吼道,“再說了,你干嘛不吸索爾的?他的比我的好喝!”雖然菲利克斯完全沒嘗過索爾的血,對此不說一無所知吧,也是盲人摸象,但他還是用最大的,最腐朽的聲音吶喊道!
“那你問他啊?他從來不讓我靠近他的脖子。”伊蓮娜指了指索爾,菲利克斯扭頭過去,發現索爾直接走開了。
“我去辦點事,你們自便。”
“好,嗯,我餓了,詩人,把你的錢交出來。”
“臥槽!打劫???我沒錢了,一分都沒了!”
“別裝了,我知道你皮帶里藏著的,別用去買發油了,那東西又不能吃,我還餓著呢,人類的食物一點都不頂餓,快點,不然我就當街吸人了啊?!?
她狡猾的笑著,“還會拉著你一起?!?
菲利克斯哀嚎起來,向蒼天訴苦,西格瑪?。∩n天啊!自己為什么會攤上這么一個活寶死丫頭!
在菲利克斯悠長而久遠的哭號,并在伊蓮娜扯開皮帶,搶出錢袋的聲音中,索爾來到了不遠處的報刊亭外。
報刊亭里有個老大爺,他戴著一副老花眼鏡,坐在柜臺后面看著報紙。在他手上的報紙背面,有著一副醒目的西格瑪教會版面,但上面的樣式,卻不是教會的,而是半朽骷髏頭,以及左右對稱的長劍與雙槍。
索爾與他無言地對視,此時一個人也來了報刊亭,從柜臺上拿起了一份一樣的報紙后離開了,沒付錢。
大爺沒有阻攔他,而是和索爾對視了一眼,“這個季節,公園里是個看東西的好去處,拿一份吧。”
大爺說罷,索爾領會的點點頭便也拿了一份報紙走開了。他夾著報紙,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通過十字路口,從車站東北角的出口對面拐入了公園的入口,這里正是春天里最熱鬧的時刻,孩子們在草地上玩耍,風箏在空中高高的飛舞。
男女們挽著彼此的胳膊,在湖畔散步,談情說愛間不時做出親密的動作。他們不少人也坐在長椅上,這樣可以更靠近彼此。
索爾也坐在了一張長椅上,只不過這里的人沒和他親近,甚至不是個女人。他看著報紙,靠在長椅的左邊,索爾則在右邊,像是兩個偶然靠坐在一起的陌生人。
但他們手中拿著的一模一樣的報紙,以及背面相同的標志,說明了他們不是陌生人。
“我不認識你?!彼鳡枖傞_報紙,一邊看一邊漫不經心的說,“你是不認識我,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叫漢斯.圖納,菲利克斯先生的手下。”
他說著,放下報紙,朝經過的女學生露出微笑,逗得對方一陣捂嘴竊笑,和姐妹嘻嘻起來,“菲利克斯先生有工作給你?!?
“又一個?但先把之前那個結算了,女巫我殺了,但她被我燒了,腦袋沒帶來?!?
“還好你沒帶,不然這美好的季節就被破壞了,錢不會少,我們講信用?!睗h斯說話間用腿踢了踢椅子下面的黑皮夾克手提箱,“錢都在里面,但其中一部分你得馬上用掉。”
“我喜歡在我想花錢是花錢?!彼鳡栍行┎凰恼f,翻看著報紙,突然發現上面畫著一個圈,在一處廣告的位置。
一家服裝店,名叫邦達迪爾與他的兄弟,老字號了,很少見他們在報紙上打廣告,按理來說他們從不缺顧客。
“拿上箱子里的錢,去邦達迪爾服裝店購置點衣服,你這身太不像話,進不了春曉劇院?!睗h斯說著合上了報紙,起身拍了拍自己修長的褲腿,“那兒正在上演一部新話劇,你該去看看,可以帶女伴,我看見了那個姑娘,挺漂亮,就是需要打扮打扮?!?
索爾帶著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隨后抬起了報紙,好像沒有聽見他在說什么,也從不認識他似的。
漢斯頭也不回的走了,除了去劇院外,什么具體的事都沒了,讓人一頭霧水,但,這就是菲利普斯的風格。
索爾扔下了報紙,彎腰提起了“陌生人忘拿走”的皮夾克箱起身,他看了眼春日里波光粼粼的湖面,隨后走出了公園。
“菲利克斯?!彼凶×吮灰辽從人压蔚姆评怂?,“你的專業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