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爾正走在塔拉貝克大學的主廳里。
他背著劍,跟隨著倫納爾走入了那大學所有學院之間的最核心位置,那高大的教堂式建筑內,索爾楊望著頭頂那高聳的穹頂,在那里,屬于教會時期的彩色壁畫們盤繞在高處,手持戰錘的西格瑪處在最中心的位置,周圍是環繞的頭骨,以及諸多的帝國神明。
雖然帝國所信仰的神明相當多,尤其是那些民間所信奉的,但在這里只有那些被帝國官方認可的諸神存在。
美麗而圣潔的莎莉雅,保護學者與知識的薇雷娜,身披斗篷手持鐮刀的死神摩爾,手持卡牌變化無常的財富與幸運之神拉諾德。
甚至還有更加古老,但依舊被帝國民間廣泛信仰的古神們,站在田野之間手握麥穗與鐮刀的大地之母瑞亞,他的丈夫,司掌自然與生命之力的森林神塔爾,被白狼環繞,手握閃耀寶劍的白狼之神尤里克。
倫納爾身穿重甲,行走走廊中占據了相當大的一塊位置,鏗鏘有力的戰甲前進聲回蕩在整個走廊內外,迎面走來的學生們都躲到了兩旁,靠在墻上,為這個著甲的巨人讓開一條路。
索爾聽著他們說的話,巴達維亞屠夫,以及納維亞之焚的傳說,索爾對那些傳聞都多少有些耳聞。
迎面而來走來了一個女學生,她看起來是個很沉迷于知識的人,帶著一個圓形的眼睛,黑色的頭發被扎成了辮子,左右懷里都抱著好幾本書,手中捧著一本埋頭看著,而絲毫沒有注意到倫納爾。
后者一下子撞在了她的身上,女孩一下子倒了地上,一陣呻吟的捂著自己正坐下去的屁股,手里的書落了一地,“該死的!誰啊!”
她罵著抬頭,看見了倫納爾冷冷的眼神后立刻閉了嘴,她驚恐的坐在地上,嘴唇不斷地顫抖著,就仿佛看見了一個臨世的惡魔,倫納爾瞥了她一眼,看了眼她摔倒時懷里甩出來的,用金色鐵鏈拴著的麥穗戒指。
倫納爾看了眼她后走了過去,沒做停留,索爾看著走過去的倫納爾微微皺起眉頭,他印象中的倫納爾可不會就這么離開,他...........的確變了不少。
索爾埋下頭來,朝那地上的女孩笑了笑,隨后俯下身來幫她撿起了地上的書,他將那些書遞給了女孩,后者感激的向他點了點頭,“感謝你先生,您背著一把劍,六英寸長對嗎?有多重?三鎊嗎?”
“五點七寸,但你猜的很準了,沒想到一個女孩對劍如此了解。”索爾將她扶了起來,臉上帶著善意的微笑,但也僅此而已了,他沒去和周圍的那些男生一樣,去注意她還沒有撫平的裙擺。
那個姑娘整理了一下懷里的書,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我不是一般的女孩,我的父親是個鐵匠,我在這兒學習的也是冶金學,您知道的對嗎?塔拉貝克大學的理工科是最好的!”
女孩說的頗為驕傲,揚起鼻子來,為自己也為她的大學而驕傲,索爾露出微笑,她沒去告訴她在矮人的永恒峰的工會學院所教授的鍛造,符文以及挖掘冶金技術。
“你的父親送一個女孩來學習冶金?哼,我以為女孩們都對詩歌,以及美麗的東西感興趣,而金屬嘛,你懂的,要么冰冷,要么滾燙,或者堅硬的難以觸碰。”
“我的父親是個開明的人,他在我的家鄉是個名聲遠播的鐵匠大師!”女孩驕傲地說,挺起了自己傲人的胸部,索爾看著那搖晃的胸口笑了笑,為她接住了被撞下來的一本書,隨后放了回去。
“那他的確如你所說的,你的家鄉在哪兒?”“納維亞..........”女孩說出那次詞后愣住了,她渾身發抖,回頭看見了在遠處看來的倫納爾,那個年輕的姑娘臉上瞬間眼睛瞪得很大,眼中滿是恐懼。
她雙腿打顫,一下子軟軟的倒了下去,好在索爾把她及時扶住了,他低頭看向那女孩的雙眼,在其中看見了燃燒的田野,騎著戰馬的黑色騎手,揮舞的閃爍刀劍,以及那旗幟上飛舞的白色隼鷹。
索爾抬起頭來,看向了前方,他在倫納爾的身上看見了一樣的標志,后者在哪兒看著索爾,朝他揮手示意跟上,索爾沉默片刻后招呼一旁的女學生扶住了戴眼鏡的黑發女孩,隨后便跟了上去。
索爾來到了倫納爾面前,站在他的跟前與他對視,索爾相當高,事實上比大多數人都要高,他不穿甲時的身高,便已經逼近了全副武裝的倫納爾,兩人對視著彼此的眼睛,但卻最終什么也沒說。
倫納爾轉過身去繼續前進,挎著腰上的劍鏗鏘有力的走在走廊中,索爾在他的身后背著身后輕輕搖晃的劍。
倫納爾停了下來,站在一扇高大的雙開木門外,索爾也停下腳步,站在門口向內看去,這里是一間教室,用講壇更加合適點。
這里周圍都是階梯式排列的座椅,一直向下延伸而去,環繞著中心的那座主席臺,學生們坐在周圍的長椅上,靠在桌子上看著下面的黑板,上面寫著許多的東西,而那些文字的書寫者正站在那前面。
他的手中握著一只粉筆,在墻上書寫上了一長串的文字,隨后轉過身來敲打了下身后的黑板,“誰來告訴我,康拉德.沃爾馬克說的是什么意思?”
“真理與謊言的辯證關系。”
有學生回答道,主講的人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站起來,隨后走向他,“那告訴我,什么是真理,什么是謊言?”
“真理就是真相,無可置疑的真相,沒人可以否認的。”
“真的嗎?無人可以反駁?”
那個講師說道,“誰能告送我,在帝國建立前,關于收獲的解釋是什么?”
“收獲是瑞亞女神的眼淚造成的,她會在秋收前流下喜悅的淚水,隨后沐浴田野,最終得來豐收,如果沒有,就說明瑞亞女神生氣了,需要撫慰她的怒火。”
“方式呢?”
“獻祭一個孩子。”
講師朝那個回答的學生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坐下了,隨后轉向其他的學生們。
“在過去,這就是真相,是不可動搖的真理,但現在呢?我們知道收獲是因為秋天到了,立秋之時,收獲節也將靠近,我們也知道,春雨與秋雨的到來是隨著季節和天氣而變化的,而不是女神的淚水,應對方法是修建水箱,在夏季儲水。”
他說著,走回到講臺上,索爾在門口看著他,他則看著自己的學生們,“這是真相嗎?它是不可被質疑的嗎?不是,它之所以是真相,是因為人們不能質疑它,所以它才是真相,將謊言變成了真相而已。”
“而我們現在知道,那是謊言,那么什么是真相呢?”
“是我說那是真相,那它就是嗎?是,我的真理是真理,所以你的真理是錯誤的嗎?”他說著,揮舞著手中的粉筆,敲打著身后的黑板。
“不,這只是孩童的爭吵,而我們的真相是什么呢?是無可置疑的事實,它之所以無可置疑是因為它是合理的,無可挑剔的,在任何角度上都是無可指摘的,這才是真相,經得起推敲的事實。”
學生們看著他,那個年輕的講師走上前去,粉筆在手中敲打著。
“而這就是你們在這兒學習的目的,找到真相,新的真相,記住,孩子們,任何的真相都是暫時的,就如瑞亞女神的傳說那樣,它們既是真的,也同樣都是錯的,而你們要做的是,尋找到其后新的真相,也既真理,而真正最關鍵的是要容許質疑的聲音,讓人們提出問題,你的這里為什么如此?它的邏輯是否合理?為什么我們要這么做?”
埃爾環顧周圍,嘴角露出了一絲帥氣的笑容,那獨屬于南方人陽光一面的微笑。
“因為,只有質疑才能讓我們看清自己,就如同鐵錘,不斷地敲擊不平整的表面,直到他光滑,而又完整下來,這就是真理,不斷被錘煉,不斷接受考驗的事物,它才能被稱為真理!”
埃爾大聲的舉起手指說道,他的眼光無意間瞥見了門口的索爾與倫納爾,后者靠在門上朝他打了個招呼,后者也流露出一絲微笑,朝他的學生們看去。
“今天的課就到這里,回去寫一篇論文,下次課我們繼續這個話題。”
隨著講師的話語,整個課堂中的學生們都起身離開了,他們抱著書從大門外離開,索爾在門外等了一會兒才進去。
埃爾正在和幾個女學生講述著什么東西,在她們的課本上寫這些什么,那些女孩都很興奮,圍在帥氣埃爾的周圍說說笑笑,還有一個人摟住了埃爾的胳膊。
后者抬起頭來看向索爾,“啊,大師,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你。”
埃爾說道,他周圍的女學生們回過頭去,看見了索爾與他身后身穿重甲的倫納爾后露出了驚愕的表情,摟著他胳膊的女生松開了手,埃爾將那本書合上后還給了她。
“現在,讓我和索爾大師,以及倫納爾將軍單獨聊聊吧。”
女生們看著倫納爾立刻渾身一顫,立刻跑開了,索爾為他們讓開了條路,單手叉腰看著離開的女孩們,背對著那年輕的講師微笑著,“你好,埃爾.狄拉克夫,塔拉貝克大學最年輕的教授,哲學與社會學,以及怪物學大師。”
“你也好,索爾.凱恩,怪物獵人與獵魔大師。”那個帥氣的人微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