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望了一眼,互使一個眼色,分從兩面包抄過來。那少女冷笑一聲道:“圖裂紋,你做的好事,主人知道你會背叛他,所以派我來守住路口,別讓一只蚊子飛去泰山大道。”
李巷陌低聲問道:“這女人是誰?”
圖裂紋道:“聽說是褚山道人的義女,可圖某也沒見過。”
李巷陌嘆道:“她自信能擋住我倆,看來所言非虛,倒不知道她善使什么兵器?”
圖裂紋道:“看她腳步輕浮,行走如風,定是個輕身功夫一流的好手。她雖未拿兵器,但很有可能藏在袖口。”
李巷陌暗忖:“她要是使軟鞭,我就陪她好好玩玩。使短劍我也不怕她,要是使暗器更合我的胃口,可不知道她袖了什么寶貝來?”
正思忖間,但見少女將長袖一抖,道:“今日誰也別想逃。”
圖裂紋吼一聲道:“她用毒。”
李巷陌冷笑一聲道:“世間上最毒的植物莫過于毒箭木,而最毒的毒蟲莫過于苗疆的金蜈蚣和水木冰蟬,最毒的致軟之物乃十香軟筋散,而三者有兩者集于我身。”
少女長笑了一聲道:“聽說武林中出了個不怕死的,原來真有,那就讓本姑娘會會你有兩種劇毒之物集于一身的人。”
說罷,將手一擺,手內閃出一個別致的小木盒。李巷陌看罷大驚道:“世間真有水木冰蟬,我只是說說而已。”但見少女手一揚,如點點繁星,罩向李巷陌。
圖裂紋忙道:“別讓那些東西粘在你的身上,否則會全身潰爛而死。”
李巷陌大駭,忙閃身一避,剛好閃過毒物。只見掉到地上的都將地上的碎小石子腐蝕了,冒著白氣。
李巷陌一驚,暗忖,金素門號稱天下第一用毒高手,我看這少女才是天下第一的用毒高手。剛一出招就威力無窮,看來褚山道人為了囚禁笑面狂刀薛天剛,是下了血本了。
正忖間,但見五顏六色的光影一閃,李巷陌只得連忙閃避,一旁的圖裂紋見狀不妙,幾個翻騰,消失得無影無蹤。李巷陌怒道:“到了關鍵時候,還得靠自己。”
少女冷笑道:“這叫做眾叛親離,告訴你,休想從我的手上逃脫。”
李巷陌怒喝道:“別以為我怕了你,我也告訴你,別想攔住我。”說著,將腰間懸著的劍除下,舞成劍罩,躲避她擲出的水木冰蟬。
少女見他舞成劍罩,毒物飛到他的劍身上,頓時化去。當下站立道旁,一聲呼哨,漫天蓋地的金蜈蚣飛舞而來。李巷陌萬想不到少女能使蜈蚣聽她的話,齊來攻擊自己。心里面直嘀咕道:“要是李函在就好了,她定能有辦法將水木冰蟬和金蜈蚣驅走。”
眼見著蜈蚣漫天飛來,心下一涼,暗道:“完了。”手中的劍舞得更快,但聽得嘶嘶聲作響,不知有多少蜈蚣,席卷李巷陌的全身。
少女一旁冷眼觀戰,不時的格格嬌笑。只要時間一長,李巷陌就會耗盡體內的真元之氣,到時他就只能處在被動挨打的境地。但少女見毒物不敢進李巷陌的身,大為奇怪。
李巷陌眼見著金黃的蜈蚣爬得滿地都是,不時的飛向自己的頭頂、身上,忙催動內力,擊斃蜈蚣。但時候一長,未免有些不濟。他擔心薛明蓮和楊鵬他們的安危,也不敢戀戰,但要脫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漸漸地,蜈蚣倒飛出去,不敢接近李巷陌。李巷陌不知就里,猛吼一聲,跳出圈外,正要奪路而去。但聽少女一聲嬌喝,已擋在了自己身前。
“想走,沒那么容易。”幾點光影一閃,李巷陌連忙閃避,水木冰蟬粘到他的衣袂上,他揮劍斬斷衣袂,衣袂剎時化成了黑泥。
李巷陌暗叫聲好險,捏個劍訣,攻向少女的全身,使她不得再騰出手來,發射毒物。
少女知他只是想趁機溜脫,也不給他機會,攻出一掌,拍向李巷陌的面門。李巷陌百思不得其解,為何她的掌掌影不斷,纏纏綿綿,溫柔中殺氣橫生,縹緲間力道無窮無盡,難道這就是九轉劍派的內功精髓所在?
少女見他邊斗邊沉思,使出來的招突然間變得和自己的招勢完全沒有分別。暗贊他模仿得惟妙惟肖,同時也將毒物收起,專心和他過招。兩人互拆了二十余招,李巷陌越覺少女的招數和自己的劍招全融在了一起。仿佛不是敵人廝殺,而是一對師兄妹在練劍。
李巷陌見她無意出招傷害自己,所出的劍招已自留了三分的力道。
拆到五十余招上,少女朝他嫣然一笑道:“公子果然不怕我的毒,看你劍招纏綿悱惻,有些像玉女劍派的武功。玉女劍派的劍法多以柔為主,再剛柔并濟。”
李巷陌知玉女劍法多以柔為主,但從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口中說出,他多少有些敬佩。不自然的點了點頭道:“姑娘可謂見識廣博,能一眼看出我使的就是玉女劍法。其實我也將很多別派的武功夾雜其中,能看出來,令人佩服。”
少女黯然神傷地道:“能看出來又能怎地,還不是丑八怪一個?”
李巷陌不知她為何要對著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但他深深的感覺到少女對他少了幾分的敵意。少女自知說漏了嘴,猛朝李巷陌攻來一招道:“這招是玉女劍派的掌法,不知你識得與否?”
李巷陌定神一看道:“出掌之快,令人始料未及,掌影里也帶著個柔字,可威力不減分毫。”
少女道:“你與我對一掌,看是柔招好還是硬打硬碰好。”
李巷陌笑道:“那我就以硬攻你的柔。”說罷,留七成功力自衛,朝少女攻出了一掌。但聽剝的一聲,兩人互退了十余步遠。
少女一驚道:“無我神功。”
李巷陌道:“你怎么知道是無我神功?”
少女道:“無我神功本來是道家修行的必備武功,但就在一百年前,九轉劍派出了爭奪掌門之位的丑事后,劍青云一死,天山雪叟突然失蹤,便無人會此神功。想不到你會此武功,那足與褚山道人一較高下了。”
李巷陌奇怪地問道:“褚山道人不是你義父嗎?”
少女嘆了口氣道:“我叫木嘵蘭,當年在玉女峰上過得很是自在,只可惜被幾大門派圍攻,落到了無處棲身的地步。又把一副面龐給毀了,走投無路之下,才上了褚山,投在褚山道人的門下。可我近日才從褚山道人的一次交談之中得知,圍攻玉女劍派他也參加了密謀,還和朝廷勾結到了一起。”
李巷陌嘆了口氣道:“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木嘵蘭道:“因為我知道了你就是玉女劍派的新任掌門。”兩人邊說邊拆了十余招,木嘵蘭使的都是玉女劍派的掌法。
李巷陌嘆道:“我也是不得已才接下了玉女劍派的,其實我并不會統領一個門派,更沒有那樣的雄才大略,我只想退隱江湖,過完幾年余生就知足了。可偏偏事與愿違,讓我殘生難安。”
木嘵蘭蒼涼地一笑道:“人生何不是如此,我又何不是如你所想,可又有什么辦法能改變一切?你速去離此二十里的萬雄山莊救人,遲了就來不及了。”
李巷陌揮出的一掌猛一收回,急急的道了聲:“多謝姑娘。”
木嘵蘭道:“既然相見,小女子有幾句話送與公子,請公子記住,緊要時回味一下,或許對你有所幫助。渺渺殘生悲黃樓,英雄到頭多孤獨。驚夢一覺三生悻,若遇白發莫回頭。縱橫交錯生死擇,漠漠沙塵現故人。魂斷清秋曉陽日,莫笑紅顏守殘燈。”
木嘵蘭說完,朝他抿嘴一笑道:“后會有期。”
李巷陌似覺她那一笑,蘊涵著深意。
李巷陌打量了她一番,她臉上滿是燒傷的痕跡,說話間傷疤凸現,讓人害怕。但她那一笑,卻是那么的美,那么的讓人難以忘懷。
但他再也不能多耽一刻,他朝木嘵蘭一躬手道:“后會有期。”
李巷陌趕到萬雄山莊時,天已昏黑。
山下,沒有人影,一切寂靜得死氣熏天。
李巷陌沿著山道,攀上山莊。但見莊門莊嚴聳立,格外崇宏,萬雄山莊四個大字耀眼生輝。四周奇花異卉,嬌嬈盛開。密密的長年不落葉的喬木,鱗次櫛比,美不盛收。
李巷陌嘆道:“又是第二個玉女峰,可怎么莊內寧靜無聲,莊主人如此優雅。”但轉念一想,既是讓我來救人,莊內定機關重重,陷阱環生。萬雄山莊氣派非凡,所居主人定奇富無比,富可敵國。要是沒有三五童仆,妻妾嬌娃,那就顯現不出它的威嚴富貴了。
李巷陌小心翼翼的進入莊門,突然看見不遠處的樓閣火光一閃,便再也沒有光影閃現。
李巷陌忙快步趕向樓閣,但聽一聲輕響,他隱到一棵柏樹下,四下探望,可一切又趨與平靜。
李巷陌暗忖,閣樓里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天剛黑,偌大的山莊便黑得沒了半點生氣。人都會藏到了哪里,是不是故意引我到這里來?木嘵蘭的話能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