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小若若無其事的下樓吃飯。姑父安實證也在，不用多想宋小若都知道他肯定是昨晚半夜回來的。

宋小若也沒有多話，直接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的看著桌子上的從來沒有變過的早餐安靜的吃起來。心里也沒有什么想法，在這個家里她已經慢慢變得麻木起來。

安實證看著失去生氣的宋小若，咳了一聲說道：“小若，今天我們公司有一個舞會，你和我去吧。”

“什么？”宋小若有些不敢相信這是安實證對自己說的話。

“我說你和我去參加我們公司今天舉行的一個舞會。順便認識幾個朋友。”安實證對宋小若笑了。

“為什么？”宋小若總是直言不諱，她也沒有什么好怕的。在一次次的痛苦之后誰都會變得堅強。

“你都這么大了，總不能老是呆在家里，你總要有自己的事業，今天我帶你去多認識一些人，他們會在以后的工作里幫助你。”安實證喝了一口茶，結束了他的早餐。

“收拾好下午和我一起去。”安實證說完也不管宋小若在想什么，丟下這句話拿起自己的外衣披上就要走出去。

“我不去。”宋小若沒有多想就說出了這個回答。

姑姑和姑父都不敢相信這就是從宋小若的嘴里說出來的話。

“你說什么？”

“我說我不去，我會有我自己的工作，不需要你們擔心。”宋小若說的很平靜沒有一點的情緒的波瀾。

“為什么？！”安實證轉過來，神色和聲音都變得嚴厲起來。

“因為我不想去。”宋小若的回答很簡單。

“不行，這都是為了你好，你一定要去。參加一個舞會有什么？都是宋氏集團里的人。以后他們都會成為你的下屬。”姑姑表現出了她的獨斷專行。心里對宋小若說的話狗很是不舒服。

宋小若這時候自然是知道姑姑現在在想什么的。

“你們問都沒有問過我愿不愿意就讓我去。你們在乎過我的感受嗎？我不是木偶。更不是玩具！”宋小若說完就不管面前盤子里沒有吃完的食物就走上樓去了。

宋瑞雪和安實證面面相覷，對今天宋小若的變化感到更多的不可思議。

“你說…我們是不是真的把她管的太嚴了？”安實證試探性的向宋瑞雪問道。

“我也不知道，或許真的是吧！但是…如果不這樣任她到處去瞎混，我怕她學壞了。現在的許多姑娘不就是這樣的嗎？一次KtV，一杯酒，一夜，一個好好的姑娘就變成了一個壞女人。要是讓小若變成那樣，我怎么對得起我哥哥？”宋瑞雪說的是痛心疾首，搖頭皺眉，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可是我們總不能就這樣一直管著她吧，她已經不小了，她說的對，他不應該再受到我們的制約。”

“可是要怎么才能讓她好好的走，不變壞呢？”宋瑞雪的臉上還是帶著深深的擔憂。

“這個或許也是你擔心過多了，小若已經被我們好好的教導了十八年，她也沒有出現過什么不好的想法。孩子的教育關鍵在于小的時候，現在宋小若就算走上社會，估計也不會變成壞女孩。是時候讓她在社會上實踐了，畢竟我們都會老去，宋氏集團還需要一個繼承人。”安實證輕輕地抱住了宋瑞雪，因為他感覺到她實在是太擔心了。

“嗯，那么好吧，就聽你的，我去給她說說，讓她答應去參加舞會。”宋瑞雪最終決定了對宋小若放松一些。

“其實也不一定要去舞會，如果她真的不愿意那就算了吧，有的是機會，我們以后不要對她說那些話了。多多的關心她的想法一些。我要去公司了，一會兒給你電話要是小若愿意去的話我回來接她。”說完安實證就穿好自己的衣服走了出去，他的司機正在不遠處等著他。

等安實證走了以后，宋瑞雪卻在苦思怎么對宋小若說，剛才她們的關系似乎已經降溫了許多。

最后宋瑞雪還是走到了宋小若的門前，“噠噠噠”，輕輕的敲門聲音回響在長長的走廊里。

門開了，宋小若出現在門邊，她的臉上還是沒有什么情緒變化。這讓宋瑞雪感到一陣陣的心痛，十八年前的宋小若是一個多么可愛又喜歡言笑得女孩啊，現在卻變成了這個樣子，是不是自己真的錯了？

“姑姑進來吧。”宋小若說完轉身，她的房間很大，大的顯得空曠，連回音都有。宋小若就像是一只關在豪華的籠子里的名貴的鳥兒，在別人看來十分值得羨慕，可是要是可以，她愿意和一般的女孩子交換。

“小若，剛才對不起，是我和你的姑父說話太獨斷了，沒有考慮你的感受。以后我們會注意的，希望你不要生氣好嗎？”宋瑞雪輕輕的隊宋小若說道。

宋小若卻只是微微一笑，“其實也沒有什么，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在想，要是我的爸爸還在那就好了…”宋小若的笑容此刻顯得那么的落寞，而跟讓宋瑞雪心痛的是她的這句話，“要是她的爸爸這就是我的哥哥還在的話，或許小若會比現在高興吧？要是哥哥還在的話…小若現在說不定已經成為了那個顧暝元的新娘子，要是哥哥還在的話…”宋小若的這句話已經表明了她對自己的不滿意，這讓宋瑞雪感到無比的失敗。

不過隨后宋瑞雪又在心里搖了搖頭，這些幻想不該出現在她的腦海里。

宋小若心里卻在想姑姑還是不懂得她一直都錯在哪里，不是一次兩次得這樣，她對姑姑一直這樣的嚴厲甚至是不可理喻的管教已經很是懊悔。她發現這樣使自己失去了好多東西。

可是畢竟都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想要改變什么已經來不及了，而且她還是自己的姑姑，是她把自己帶長大的。想去想來，不知道該怎么發泄自己心里的不爽，只好懷念幻想要是爸爸還在的時候的樣子。

“小若，對不起。我和你的姑父都已經知道了我們以前確實對你管的太嚴了。今后我們不會了。”宋瑞雪看到宋小若的臉色變得越加的落寞起來，心里也是一陣難過。

宋小若見平時很是嚴肅的姑姑向自己道歉，心里的怨氣久消失了不少。怎么也提不起來對姑姑的那些不滿，最后只能認為，吃驚相處了這十八年，笑的時候比哭的時候多。她不應該只是想到姑姑和她一起不開心的日子。要多想想姑姑對她的好，“不，姑姑，謝謝你們照顧了我這么久。姑姑不去上班嗎？”

“今天不上了，我是來想對你說，那個舞會真的還是不錯的，小若真的有興趣的話還是去一趟吧，你的姑父都還沒有好好的向他們介紹過你呢。而且我還聽說，集團里最帥的那個獲得過國家發明三等獎的工程師回來了。”

宋瑞雪說的這些話別有的意味宋小若也聽出來了。只不過她只是微微的驚訝于為什么姑姑的變化為什么會有這么大。至于那個什么工程師，她直接過濾掉了。

“小若？你去不去？你的姑父還在等著你的回答呢。”宋瑞雪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著宋小若，希望她答應。

“好吧，我去，不過如果那里的那種人太多我會很快就回來。”宋小若指的“那種人”宋瑞雪自然直到是哪種人，她淺淺的笑了笑，看來安實證說的是對的。宋小若已經在他們的潛移默化之中變得不像是一般的女孩子。到時隨后宋瑞雪又感覺到了傷心。

“那么你就把自己打扮打扮，一會兒我給你的姑父電話讓他來接你。”宋瑞雪說完就走了出去。

姑姑走了之后，宋小若才慢慢回想起剛才的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答應姑姑去，不過也沒有再多的想法，自己去一回又怎么樣？

忽然一陣風呼嘯著吹過，寬大的落地窗上淡紅色的窗簾就像海浪一樣翻騰著。宋小若走向窗前，看到了外面寬廣的花園里擺動得更加劇烈的花草，心里想起十八年前了那個夜晚，仿佛也是秋天，只不過這次的秋天沒有那時候的濃罷了。那時候也不在早晨而是在夜晚，那個人給自己放了一場絕美的煙花。那時候他才八歲，自己五歲，還有那些話，隱隱在耳邊響起。

天空依舊是那樣的天空，也沒有人認真的去認過云彩，只是覺得曾經相識。人們只在意的是回憶，回憶，還是回憶。

眼淚是這個世上最不值錢的東西，傷心一點了就要流出來，也不知道它們會有多少，或許只要回憶還有，它們就不會斷絕。

這么多年來，宋小若也不知道自己悄悄的哭過多少次，每次哭之前都會想到那個晚上，顧暝元，還有他的煙火。也不知道有過多少次她在呼喚他的名字，可是都只是小聲的呼喚，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那個娃娃親或許也就只有宋小若記得。

傍晚的時候，別墅內發生了一陣小小的爭吵。

“你應該把你打扮一點，不然怎么去？”這是姑姑的聲音，她現在正有些生氣，眼前的宋小若還是她的那一身普通的衣服。更沒有化妝。而這個已經完全背離了她最初的想象，但是她盡量克制著自己，所以老是用“應該”這個詞語。

“有什么好打扮的？又不是去相親，就算是相親我也不會，不就是見幾個人么，有必要嗎？”宋小若照樣是言辭激烈的反駁，她知道雖然姑姑說過要改自己的脾氣，可是哪里有那么簡單？

最重要的是宋小若真的不想這樣做。現在的男人們，她可是看透的多了。只為了性和臉而對自己好追求自己，真心？那是什么東西？現在的人還有對愛情的真心嗎？

如果自己很丑或者沒有這樣漂亮，會有這么多人對自己那么好不？

“你姑父讓你去參加舞會的一個目的就是讓你看看有沒有合適你的男生，然后就讓你們交往。也是一種相親。你不要辜負了你姑父的一片好心，他很快就要來了，我幫你稍微準備一下吧？”說著宋瑞雪就要過來拉宋小若，她想拉著宋小若到自己的梳妝室里幫宋小若打扮。

宋小若卻突然躲開，她心里真的越來越反感姑姑的這種做法，宋瑞雪看到宋小若的這種反應就停頓住了自己的動作，用一種失望而又憂傷的眼神看著宋小若。

宋小若不認為自己的這么一退步是錯誤的，她也不會后悔，“姑姑，你不是說好的不會管我的嗎？我已經長大了，不想再受到你們的束縛。請不要再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好嗎？”

宋瑞雪愣住了，原來自己一直都沒有改變。而且似乎讓宋小若對自己更加反感，她眼里的光芒暗淡了下去，點頭說到，“小若，你不愿意就算了，剛才我也是忘了。對不起，不過相信姑姑，姑姑一定會改過來的。好嗎？”

宋小若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說道：“嗯，我一直都相信姑姑的，我也沒有怪姑姑。我只是想要有自己的生活罷了。姑姑會理解我嗎？”

宋瑞雪眼里突現淚光，“我會的，我也曾經是女孩，以后我有不對的時候你就直接對我說。”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安實證的車的聲音，宋瑞雪挽起宋小若的手，“走吧，你的姑父來了。”

宋瑞雪和宋小若出去的時候看見安實證正在他的奧迪前等著帶著微笑他們。不過當他看到宋小若還是日常的那一副裝扮之后臉色微微變得難看起來。

不過很快他又恢復了他的笑容，他比宋瑞雪還要看得開一些，只要宋小若不愿意的，他都不會強求。

“姑父舞會什么時候開始啊？是不是還早？”宋小若坐上車以后問道。

“晚上七點吧，距離現在還有兩個小時，舞會就在總部大廈十層舉辦的，我們先去看看公司總部，讓你熟悉一下先，你愿意去嗎？小若。”安實證的聲音很是輕揚溫柔。

宋小若這時候倒是感覺到這樣還不習慣，不過她隨后又想開了，自己是被他們壓迫太久了，現在他們對自己放松了一點點自己就會感到對不起他們，自己是不是太賎了？

“好的。”宋小若的回答很淡。

“還有一件事，一會兒你可能會遇見很多人，你需要好好的和他們交流知道嗎？這個不是你愿不愿意的問題，這是你必須做的。”

宋小若聽了安實證的這句話總覺得心里很是別扭。這樣的話已經把他們的距離拉遠了。但是，不遠的話他們就會像以前那樣對待自己，如果遠的話，可能還會好一點。所以宋小若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恩，我知道。”

宋氏集團的總部大樓不遠，也就是二十來分鐘的路程，他們到的時候宋小若發現已經有很多人在大樓大門口等著，看到安實證的車來了人們就加大了自己臉上的微笑，還有的人看著安實證的的奧迪拍手，宋小若真不知道他們在慶賀什么，難道是只為了這輛奧迪a8？這么垃圾的車為是安實證不想到處出風頭才選擇的。在大街上隨處可見。

宋小若最后只能給他們下一個定義——他們都是一群虛偽的人。宋小若心里已經預料到了今天自己來的結果，那就是和每個人都說不來話，而且最后不會有誰理會自己。

當然那些惡心的好色男人可能會糾纏自己，但是宋小若知道安實證不會讓他們在這棟大樓里呆太久的。

安實證停下車，就有一個年輕的男人來給他們開門，安實證首先走下車然后外面的人聲變得更大了。宋瑞雪也隨之下車，她挽著安實證的手臂，臉上露出格式化的笑容。時不時向有為對他們問好的人揮揮手，顯得高貴大氣。

不過這一切的一切，在宋小若看來都是虛假的。

“小若，下車吧，我們到了。”這時候姑父把手伸進車里，對宋小若說道。

宋小若心里嘆了一口氣，把手搭在姑父的手里，安靜的下車，剛下車，宋小若就聽到了不少人的目光還有驚呼聲。

宋小若沒有抬頭看他們，迎接他們的視線。她的視線直射向遠處街上的行人，路燈，還有更遠一點的建筑。

安實證發現了宋小若的不對勁，拍了拍她的肩，輕聲說道，“小若別緊張。”

宋小若根本沒有緊張，她只是不想和這些虛偽的人交流信息而已。在她的心里，這世上不虛偽不虛榮的人幾乎已經沒有了。

這一夜，宋小若幾乎沒有怎么說話，雖然有很多人來和她搭訕。但是宋小若看到了他們眼里的不虛假。

很多東西宋小若都不再想，她看著會場的燈紅酒綠，不知道為什么總是笑的人們。心里想的卻是顧暝元，在她的印象里，顧暝元的樣子一直都停留在他八歲的那個時候。

在人多喧嘩的地方，不知道為什么總是更加容易想起那個人，那些人和自己形成了兩個世界。那個世界奢亂迷華。自己的這個世界只有自己才能知道的落寞。

兩個不相容的世界被拉在一起有人還想他們能產生交集是不可能的。因為它們沒有同一性不會產生矛盾。

直到舞會在晚上九點結束的時候，宋小若都還是一個人坐在一個位置不起眼的沙發上，表面看起來十分安靜，心里卻把顧暝元想了無數遍。

姑姑姑父都不回家，他們讓姑父的司機開車送宋小若回去。宋小若沒有心情再回到那個大籠子。她想起了林若琪，打算今晚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