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安靜的灑在湖面,波光粼粼,煞是好看。碧云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
“你說,我來到這里,究竟是對是錯?”
湖邊,蹲著一個身軀嬌小的紅衣女子,清澈的湖水映出她無暇的臉龐,幾分清麗,幾分媚世。五年前,她是馥城城主之女,如今,她是萬人窟里第一殺手應劫,但應劫只是她作為殺手的一個代號。在這里,她有一個新名字,叫做清憂。
“是對是錯,不都是你一個人說了算么?”
不知什么時候,清憂身后多了個和她年紀身形相仿的女子,著裝與她相似,想來應該也是萬人窟里的一員。
清憂沒有回頭,只是輕嘆了口氣,“月,來到這里,你難道從來沒有后悔過么?”
“我一歲時便被人丟棄在死人崗,是莫叔把我從死人堆里救出來的,我這條命,是他的?!痹露自谇鍛n的身旁,偏頭看了看她,眨巴眨巴眼睛:“你不也一樣么?莫叔不是同樣,救了你一條命么?”
清憂淡淡一笑,卻沒有回答。
若是五年前她被莫叔救下的那一刻,她或許會這樣想,但當她被帶到這血腥黑暗的萬人窟,她開始后悔了。
這里不像她想象中那般是比馥城好上百倍的地方,這里有的,不只是人情冷漠,而是血腥和自私……
五年前……
“這里就是萬人窟,是你往后一直要呆著的地方,等你以后有資格可以離開的時候,我會安排你的去處。”
馥九歌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景象,早已忘了自己該說些什么。
“害怕了么?”
馥九歌抬頭望著莫,眼神里盡是疑惑,“莫叔,他們為什么要這樣?”
“為了活命?!蹦p輕抬手,指向那為了一個饅頭而爭的你死我活的人們,“他們只有殺了這里除自己以外所有的人,才能自己獨自擁有那個饅頭,若是不爭不搶,他們只有慢慢餓死?!?
馥九歌看著那些在血泊中拼死掙扎的人們,看著那些前一秒還在為搶到饅頭而展露笑顏,后一秒便被削去頭顱或者被尖刀刺入心臟的人們,突然像看透了這世間的黑暗,可當她真的進入這黑暗之中,她已經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看透每一件事。
馥九歌被莫推入萬人窟中,所有的人都對她虎視眈眈,在他們看來,她不是一個柔弱的小女孩,而是來和他們爭奪他們生命的人。
馥九歌不愿像在戰場上那樣去廝殺,只是默默的蹲在角落瑟瑟發抖,看著那些斷手斷腳落在自己面前,她恐懼,尖叫,哭泣,可是沒有一個人愿意搭理她,有的只是別人投來的兇狠的目光。
“莫,看來你是看錯人了。”
說話的是個俊美的男子,身著青色衣服,看來不過十五的年紀,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男子身旁還站著個同樣年紀的黛衣男子,眉宇間一股高貴氣質,深邃的眼眸里幾點冰冷的星光微微閃爍。
墨衣男子看著遠處的馥九歌,微微蹙起了眉。這身影……怎會如此熟悉?
“我看我們還是走吧,這個人,可不是我們需要的人?!鼻嘁履凶诱f著便要轉身離去,一直不曾開口的黛衣男子突然開口了。
“鏡,我們打個賭吧。”
青衣男子側了側頭,“什么賭?”
“這個女人,會強大的超越我們所能想象的程度。”
“……”鏡皺了皺眉,頓了幾秒,“可我認為,她不會比月更強?!?
“那么,走著瞧吧。”
……
因為不愿卷入廝殺之中,馥九歌整整餓了三天三夜,沒有吃過一點東西,沒有喝過一滴水,更因為恐懼而沒有合過眼,無邊的饑冷,已讓她無力承受。
“你是莫叔新帶回來的人吧?”
一個甜美的聲音傳入耳中,馥九歌艱難的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麗的臉龐,白皙的皮膚上還有幾滴血跡。
馥九歌警惕的向后退了退,她這兩天看怪了算計和冷漠,她不知道眼前這個女孩究竟是好是壞。
女孩挑了挑眉,“沒有學會殺人,只是學會警惕別人了么?也算是進步。不過你要知道,在這里,不殺人是無法活下去的。”
馥九歌依舊警惕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孩,沒有說話。
“我叫月,你呢?”
還沒等馥九歌回答,月恍然大悟般拍了下手,“哦,我忘了,莫叔應該跟你說了吧,在這里來是要徹底拋棄自己之前的身份的。我以后就叫你清憂好了?!?
月直起身子,將半個沾了血的饅頭遞給了馥九歌。
馥九歌抬頭,眼眸中盡是疑惑,“為什么?”
月眨巴眨巴眼睛,“為什么嗎?因為覺得,你是萬人窟的奇跡?!?
月說完把饅頭放到馥九歌,便轉身離開了。
馥九歌看著手中的饅頭,微微蹙起了眉,喃喃自語:“我是想問,你為什么,會叫我清憂?!?
馥九歌狼吞虎咽的吃下了那半個饅頭,她最終,還是拿起了地上那把象征著殺戮的刀。
那時候她不曾知道,那把刀她一旦拿起,就注定一輩子也無法放下。
月說的沒錯,她的確成為了萬人窟的奇跡,在長達五年的廝殺里,她練就了最堅強的毅力,最強大的實力和最頑強的生命力,她甚至,成為了和萬人窟最強的殺手可以相提并論的人物。
后來她才知道,那個萬人窟最強的殺手,就是月。
也是后來她才知道,她的廝殺,從她有實力離開萬人窟的那一天起,才真正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