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五個人長得是又瘦又小,身上簡直看不到有一兩肉,就像是直接是被一層干皮給包裹著的,他杵著大高個的腿上,冷冷地瞧著齊齊鳴,目光如同一柄利劍射了過來,齊齊鳴也冷冷地盯著他,目光卻如一柄劍鞘迎了上去,口大開著,很自然地將他的這柄劍給收過去了。
其他四個人見此瞳孔俱都是突然地收縮起來,可第五個人依舊不動也不反抗,也很自然地隨著劍鞘而去,就這樣慢慢地順了進(jìn)去,直到這劍連劍尾瞧不見時候突然間他的目光中又爆射出一道道精光來,竟又是一柄利劍直直地朝齊齊鳴的眸中刺來,原來這才是他真正的利劍。
先前不過只是他使用的聲東擊西的一招,這一招當(dāng)真是厲害不但蒙蔽了所有人的視線而且竟然在最后將齊齊鳴眼中的劍鞘也給震裂開來。齊齊鳴心中不由得動了動,不過他依舊不慌不忙迸開的劍鞘瞬息間化作成一柄寬刀迎了上去,耳邊似乎響起“?!钡囊宦暎o接著就有一道火花迸濺開來激起一丈來高,一股子陰冷殺氣傳遍了每個人的心田,白衣公子和司馬修閣全都打起了一個寒戰(zhàn),幾乎驚得都要跳起來。
突然間這第五個人干瘦的面上頓時生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冷聲抱拳說道:“佩服,佩服!”
齊齊鳴連聲回道:“不敢,不敢。”
聽到他們兩個人說出的話,所有的人在心里面全都輕輕地長長吁了一口氣。
五個人找了兩張桌子坐了下來,齊齊鳴也重新坐了下來,繼續(xù)喝著他的酒,白衣公子則打發(fā)走兩個乞丐,也坐在司馬修閣的旁邊,這時天已完全黑透了,卻沒有一個人有離去的意思,就這樣幾個人坐了一夜,喝了一夜的酒,也一夜無話,直到第二天東方破曉,魚肚發(fā)白。
何美麗終于經(jīng)不住耐不住,疲憊地伏在了柜臺上并很快地睡熟了。
白衣公子熬了一宿的夜,眼睛有些發(fā)紅,他仰面打了個哈欠瞧了一下四周,他就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件很是奇怪的事情。
凡是在屋子里宿夜未睡的人臉色都有些發(fā)白,有的慘白如紙,有的跟死魚肉一樣的翻白,也有的竟是白得不見半點兒血色,這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知道是不是凡是熬夜了的人就會成為了這副鬼樣子,不過白衣公子卻認(rèn)為自己的臉色一定不會跟這些人一樣。
想著,他竟然從袖口里面掏出一塊銅鏡,對著他自己的臉面剛一照,人立即站了起來,“啪”地一聲將銅鏡給扣在了桌面上,就見他兩眼有些呆滯,口中不停地喃喃地道:“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別人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只看見他的臉色蒼白,手指不停地摩挲著臉面,全都不禁將目光給投了過來,唯獨齊齊鳴沒有朝這邊看一眼。
卻聽白衣公子不停地跳著腳,口中一邊不滿地嚷嚷著:“我的臉怎能同你們一樣比紙還要白?”大家聽了才明白原來他是為了這種小事,原本熬了一夜的人就會變成這副鬼樣子,這又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他們頓時覺有些無趣,狠狠白了這白衣公子之后便統(tǒng)統(tǒng)收回了目光。
現(xiàn)在齊齊鳴仍靜靜地坐著,就像是一尊木雕是動也不動,此時他的臉色仍有些發(fā)白,大概也是熬了一夜的關(guān)系,上面的五官都已麻木了,由其是他的那雙眼睛,竟沒有半點兒感情色彩,是直勾勾的盯著某一個角落里不動,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腦子也已麻木了。
而鄰桌的那五個人早已經(jīng)將兩張桌子合并成一張,圍成了一個圓圈坐在一起,桌上有十幾個酒瓶是東倒西歪地倒在杯盤之上,經(jīng)過一夜的冷灌,現(xiàn)在他們的面頰上多多少少的都帶著些許醉意。
這個時候就見那個大胖子搖搖晃晃地忽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后面的廚房中走去,看樣子像是喝多了要上到后面解個手??墒撬麆倓傄蛔叱鋈?,就見齊齊鳴也緊跟著站了起來,跟著他后面也走了出去。不久之后只見齊齊鳴還是一副清冷的樣子走了出來卻不見那先前的那個大胖子。
先前其他四人都沒有注意,他們以為是胖子可能是鬧了肚子動作難免有些緩慢,可是他們是左等右等都始終不見那個大胖子出來,這四人就有些坐不住了,面上都漸漸顯出焦急之色。
終于那個高大威猛面上極兇的人忍不住了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其他的人高聲說道:“我去看看,大哥他怎么這么慢!”說完他便大步朝后面走去,可是他是剛一進(jìn)去就立即連連倒退了出來。
他不是站著退出來也不是連連地倒退出來而是整個人都癱坐在了地上,是不停地蹬著他的那兩條長著黑毛的長腿往后退出來,然后便不動彈了,其他三人都不知道他這是倒底怎么了,趕緊都起了身湊了上去。
就看見地上坐著的這個高大極兇之人先前面上因半醉而發(fā)紅早已瞧不見,估計這會兒酒醉早就被嚇醒了變成他額上那串串豆大的汗珠子淌了下來。一雙大眼珠子幾乎都要瞪出眶外,臉色就有些發(fā)青,一只大手直直地指著后面,口大張著吃力地喘著粗氣,看到他們?nèi)耸呛芟胝f話的可是卻已被巨大的恐懼之色給噎住,發(fā)不出半個音符來。
其他三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這個高大極兇之人的面色,仿佛都已經(jīng)明白些什么了,只是彼此心照不宣,不愿說出口而已罷了。
他們很快便將地上的高大極兇之人給攙扶起來,也不敢再往后面去多看上一眼,拉開了門,迎著冷風(fēng),轉(zhuǎn)眼便已不見了蹤影兒。
何美麗不知道倒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心中產(chǎn)生了許多的疑問,估計不光是她還有白衣公子跟司馬修閣此時都已產(chǎn)生了相同的疑問。
“為什么那個大胖子到了后面就沒有再出來?”
“為什么那個高大極兇的莽漢剛進(jìn)到后面就立即退了出來,而且不是倒退出來不是跑出來的而是癱坐在地雙腿蹬著地退了出來,同時面色大變,冷汗直淌,他到底看到了一副駭人聽聞的慘景?”
“為什么其他三個人只看到地上的人臉色一眼就立即紛紛地起身付清賬目拉起那高個子便走,連后面進(jìn)都沒有敢進(jìn),難道他們已經(jīng)估計到那個大胖子已慘遭到了什么不幸的事,連多看一眼的勇氣都已沒有?!?
他們幾人這么一想,腦袋就不由自主地全都朝后面望了過去,但是還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方才看到那個高大極兇的人面色大變,渾身顫栗如斗,早已經(jīng)激起他們身上一層的雞皮疙瘩來,這會兒恐懼早已戰(zhàn)勝了好奇心,所以他們?nèi)甲谠缓戎频暮戎?,撥著珠盤的撥珠盤,全都當(dāng)成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可是他們可以當(dāng)什么事沒有發(fā)生,但是司馬修閣卻不能夠就這樣做事不理,他自己畢竟是官府中人,又是個名捕快,即便聲名狼藉也是職責(zé)所在,無論哪兒里發(fā)生了任何的命案,他都必須第一個到場,現(xiàn)在看這樣子定是又出了命案,那么自己要是不上場的話,日后傳出去實在是對自己的名聲不好聽。
想著他人已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一步三晃地朝后面走了過去,走到門邊時他渾身的肌肉全都開始抖起來。
他的腦子就讓自己的雙腳往里面邁去,可是他的這雙腳卻死死地釘入地中,挪不動半步。他小心翼翼地將僵硬的脖子往旁邊轉(zhuǎn)了轉(zhuǎn),用余光偷偷地往四下一掃,便瞧見除了齊齊鳴之外其他的人全都往他這邊看,可一旦觸及到他的目光就立即像觸電般轉(zhuǎn)開了。
司馬修閣的喉頭上下來回動了動,上面粗大的脖筋都往外凸著,他是用力地一握拳頭,大步地走了進(jìn)去,之后不多久就見司馬修閣一只手捏著鼻子,另一只手拖著一只腳慢慢地退了回來。
大家定睛一看,他拖著這只腳的主人正是要去后面解手的大胖子,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是面色死灰,雙眼緊閉,周身冰冷,躺在地上是動也不動,看那樣子恐怕已沒有什么心跳了,人想必已經(jīng)歸了西!
就只剛剛看到這一幕,陡然間耳畔傳來一聲驚呼,接著就見站在柜臺后的何美麗是臉色煞白如紙,渾身不停地顫抖著,忽然俯下身子劇烈地干嘔了幾下,然后緊跟著就是兩眼猛地向上那么一翻動,眼見人就要栽倒。
別看何美麗貌美如花,外表堅強(qiáng),幾個月之內(nèi)就開了這么一間酒閣,可是她終究還是柔弱的女子,猛然間見到地板上出現(xiàn)一具死尸還是被人給托進(jìn)來的,終究是經(jīng)受不住這種打擊,難免要發(fā)出驚呼以及身體不支抖身栽倒。
白衣公子是手疾眼快迅速地飄了過去扶住了她,何美麗看到是白衣公子心稍微安定了些,連看都不敢再看地板之上的死尸,只能勉強(qiáng)地將頭輕靠在白衣公子的肩頭,把眼挪到他處,盡量不去朝那個方向看過去。
白衣公子一邊輕撫著何美麗,一邊用眼不時地瞄著地上的這具死尸,就見司馬修閣在死尸旁頓了半晌,猛地站了起來,走到齊齊鳴的身前,冷眼地盯著他,忽然間竟伸出了一只手來,口中冷冷地道:”把你的劍從劍鞘中抽出來,我要查看!”
齊齊鳴連看都沒有看他,也冷聲地道:“我的劍不是給人看的,而是用來殺人的!”
司馬修閣瞪著他,目光已如刀,厲聲地道:“我若非要看呢?”
齊齊鳴道:“那就非死不可!”
接著他仰起頭,目中似劍對上了司馬修閣的刀目,頃刻間漸起一串火花!
司馬修閣粗大的手指輕輕地往腰間一按,將佩刀猛地往桌上一拍,大聲地說道:“這個人的脖子上有道致命傷,我和你皆是練武之人,應(yīng)該瞧清楚這是被一柄極薄極快的利刃給割開咽喉,而這個屋子里只有你和我有風(fēng)貌帶快的利刃,所以我就可以斷定兇手就在你我之間?!?
齊齊鳴冷著臉道:“即便是這樣,那也輪不到你一個江湖人在此審問,這間屋子里最有資格審問這件事的人只有歐陽捕頭?!闭f著他便將目光投向了白衣公子,接著慢慢說出來的這句話極具諷刺性,他說道:“他都沒有發(fā)話,你一個江湖中人又有什么資格呢,在這里多管閑事兒,即便是要多管閑事兒,恐怕你還不夠這個資格?!?
司馬修閣不聽這話也就罷了,可是一聽到這句話他便再也忍耐不住了,他本來還想繼續(xù)地隱瞞自己的身份,讓那白衣小子冒充自己,興許這樣順手推舟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兇手給緝拿住。
可是沒有想到后來事情有變,半途出來五個人每個人都是厲害的角色,渾身上下都裹著一團(tuán)殺氣,將齊齊鳴給當(dāng)場圍在當(dāng)中,本以為不久就會有一場好戲可以看,可是偏偏他又一次再次想錯了,現(xiàn)在不但五個人之中死了一個人,其它四個人狼狽而逃而且明知道兇手就近在眼前卻不能夠?qū)⑺米?,這才真是身為捕頭的失職。
這一年來司馬修閣過得是這個窩囊,因為破不了案多少次被知縣給臭罵,今天終于有點兒眉目,他又豈會輕易地放過呢,就算是捉了個替死鬼那也只能說明那位倒霉,自己只需要能夠交差,之后的事就不關(guān)他的任何的事情兒了。
想著,他也不顧會當(dāng)眾暴露自己的身份,是猛一抖手,便“騰楞楞”一聲自肋下摸出來一條長長的鐵鎖,是裹腦纏頭往外那么一亮,面帶著得意之色冷冷地道:“你看這是什么,現(xiàn)在我總有資格來問此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