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從下仰望,瞧得一清二楚。
只見萬千銀芒沖入他的手太陰肺經,洶洶折轉,又沖入足少陰腎經,驀地幻化為黑光真氣,既而光芒疊閃,又涌入足厥陰肝經,化成滾滾碧光……
但聽公山先生大喝一聲,碧光真氣卷入手厥陰心包經,轟然鼓漲為一道刺目不可逼視的姹紫紅光,穿過夜刑劍,沖入雷缺體內……
砰!
眩光炸射,震耳欲聾,眾人眼前一花,氣血亂涌,被鼓舞的氣浪拍得踉蹌飛跌。
混亂中,只聽雷缺發出一聲凄厲破云的狂呼,滾滾如雷,霎時間壓過了所有驚呼吶喊,帶著難以名狀的恐懼、痛苦和憤怒……
萬鳥驚飛,群獸悲鳴。整個夜空突然變成妖艷的紫紅色,火燒云四處飛涌。
群雄氣息少定,凝神望去,只見團團霞彩的正中央,公山先生衣袂鼓舞,流華溢彩,竟似毫發無傷,右手緊握夜刑劍,紫光滾滾閃耀。
而咫尺之外,雷缺被劍芒橫貫半空,渾身火焰高躥,骨肉焦灼,發狂似地掙扎怒吼,宛如垂死困獸,卻絲毫也掙脫不得。眾人無不驚駭莫名,啞然無聲,怎么也想不明白何以瞬息之間,公山先生竟能轉敗為勝!難道……難道當真是依仗了五行相化的太古神法嗎?這一擊的威力,不啻于公山先生、雷缺、漫天雷電……三者疊加的總和,真可謂驚天動地,神鬼難敵。
雷缺猝不及防之下,又豈能擋得住?
眼看著這不可一世的魔頭威風盡失,被烈火活生生地燒灼折磨,公山先生心下大快,故意仿照他先前的口氣哈哈大笑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雷老怪,你引火燒身,自取滅亡,又怪得了誰?”
雷缺嘶聲狂吼,但叫些什么卻聽不清楚。碧綠的眼珠凸出,惡狠狠地瞪著他,仇恨、憤怒、絕望、驚駭……全身已被火焰吞噬如骷髏焦骨,說不出的猙獰可怖。
雷缺厲聲慘叫,火球似地沖天拋飛,轟然炸散。一代魔門大帝就此殞命!
缺列雙劍叮當脆響,當空劃過兩道銀弧,霎時化作公山先生囊中之物。
群雄齊聲歡呼,勢如鼎沸,大感吐氣揚眉。
魔門群妖又驚又怒,兀自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心底對公山先生更是涌起森然畏懼之意。兇焰大斂,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翩翩俏臉漲紅,頓足怒道:“你們這些膽小鬼都愣著做什么?這西門輔伙同師兄公山老小子被五雷轟頂,現在也不過是打腫臉強充胖子罷啦!好!你們不敢動手,我來為我雷老大報仇!”
說著,綠影一閃,放過被抓的靖仇,第一個沖天掠起,青銅月牙鏟呼呼怒轉,朝公山先生電射而去。
火曜天尊、北極老祖等人面面相覷,想到煉妖壺,稍一猶豫,貪婪很快又壓倒了驚懼,紛紛橫下心,喝道:“大家一齊動手,誰先殺了這小子,奪到煉妖壺,誰就能得到宇文大人的重賞!”
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也就只有這一句話,天下間,頓時號角激奏,鼓聲密集,一時間神兵、法寶縱橫飛舞,無數人怒吼著朝公山先生與西門輔等人圍攻而去。猛獸、兇禽也潮水似的猛撲而來。
公山先生手刃巨兇,悲喜交集,忍不住哈哈大笑。真氣澎然鼓舞,將密雨似的飛劍、神兵轟然擊散。心中陡然大凜,暗呼不妙,知道自己已被五雷大法震傷經脈,至多只能再支撐一陣了。眼下敵眾我寡,若不趁著余勇可賈,率領群雄斬滅妖魔,指不定還有什么變數。
當下再不遲疑,提氣忍痛,縱聲喝道:“各位高僧道友,大家齊心協力,平定大劫,勝負就在今夜一舉!”率先殺入妖魔群中,氣刀縱橫,所向披靡。
西門輔精神抖擻,一抖手中寶劍,大聲叫道:“天一族的兄弟們,大家為西樂大國報仇啊!將這些魔門狂徒,一齊殺將出去!”音落,緊跟著師兄殺入妖魔群中,氣劍縱橫,所向披靡。
群雄士氣大振,在各自族長的引領下浴血激戰,高歌猛進,殺得群魔狼狽退竄。不過片刻,便已漸漸扭轉了局面。
公山先生想也不想,轉身揮劍,當的一聲,將一個青銅月牙鏟打得呼呼亂轉,左手順勢一抓,登時將那人咽喉緊緊扼住。
他心中忽地一凜,覺得這情景頗為熟悉,定睛望去,那人俏臉漲紫,舌尖半吐,一雙清澈藍眸恨怒悲苦地瞪著自己,赫然正是蕭翩翩。
西門輔從身后揮劍擋開幾件飛向公山先生的法器,飛身躍到公山先生身邊,對著蕭翩翩厲聲喝道:“靖仇呢?你將他怎么樣了?”
蕭翩翩”啊“的一聲,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恨恨地瞪著他,俏臉酡然,想要說話,卻猛烈咳嗽不已。
公山先生放開扼住她的手,說道:“師弟,我去那邊找找,這里交給你了!你可要小心!”
西門輔一抖寶劍,道:“師兄,你也小心點!這些妖魔還是很強大!”
公山先生點點頭,揮劍殺入群魔之中,所到之處,便見群魔作鳥獸散開。
西門輔再次提高聲音問道:“你剛才抓的小孩呢?你把他怎么樣了?”
蕭翩翩冷笑幾聲,道:“你看……那邊!”
西門輔扭頭望去,只見紛亂的人群中,正躺著一個小孩,看他模樣,正是靖仇無疑,心下大喜,大聲叫道:“靖仇……靖仇……啊……”
未及反應過來,身上撲撲輕響,接連一陣疼痛,霎時間,已被她擊了三掌,自個兒倒飛而出。
西門輔由于全身心都放在靖仇身上,卻未料到蕭翩翩正是趁這機會,給了他三掌,將他震開!
西門輔再也顧及不多,忍痛回頭打量著蕭翩翩,只見她正冷笑著盯著自己,好像一條毒蛇,陰險毒辣!
“哇“吐出一片血雨,冷然說道:“你給我記著這一掌!”挾起躺在地上的靖仇,撥腿朝著山外飛奔而去!接著,另一道人影也脫離了戰斗,直追著西門輔而去。
這緊追著西門輔而去的人正是公山先生,因他已見到西門輔挾起了一人而飛奔而去,料想此人定是西門靖仇無疑了,心下很是開心,于是并放開這滴水逍遙帝君,緊追而上。
四周洞壁森森,黑影憧憧。
洞口外,夜色凄迷,大雪紛揚,寒風卷著雪花呼嘯而入,夾帶著野獸凄號,吹得西門輔徹骨冰寒,雞皮泛起。
他心下茫然,一時間竟不知此身為誰,身在何處。
忽聽身后一個有人說道:“師弟,快將靖仇放下,看看他有沒有受傷?”
西門輔聽得此聲音,高興地回身,問道:“師兄,你也來了?”
公山先生點點頭,快步走向躺在地上的靖仇身邊,細細打量片刻,忽然沉重的嘆息著。
“師兄,他……他……沒有事吧!”
公山先生緩緩直起身子,望著洞外漫天飛雪,冷冷說道:“恐怕要令師弟你失望了!”
“啊,師兄,你說什么?”西門輔被雷擊樣,伸出雙手,顫抖著拉住他的大袖,再一次問道,“師兄,你說……你是說……”
公山先生默默不語片刻,山洞中,一片死寂!靜地可以聽到眾人的心跳聲。
“他中了‘五服絕脈’手!”
“‘五服絕脈’?”西門輔驚叫道。
“不錯,正是這一陰險的妖術。看來,靖仇每逢六歲、十二歲、十六歲、二十四歲都是他的太難年,如果不能用真元替他渡過這一門檻,他將有生命危險,還有就是,他已不能修道了!”
“啊……”
公山先生回頭,兄見西門輔正臉色蒼白,汗水涔涔,一臉呆相地跌坐在靖仇身邊!
“師弟,師弟……”
公山先生連喚他十多次,均不見西門輔有一絲反應,好像他已入定樣。
公山先生嘆息著,輕輕說道:“師弟,我看,我們應該趕緊離開這里,免得朝廷楊素會再派人來追殺我們。我看,我們應該再次遠走塞外,到一個太平王朝找不到的地方去!”
西門輔依舊沒有反應,蒼白的臉色中,竟透露著恐懼!
公山先生依舊嘆息著,時而盯著師弟,時而打量著西門靖仇,這個西樂國的太子,終究會走上什么樣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