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月亮升起高掛夜空。
洛薩搖著頭走出了議事廳,這次的覲見根本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
霍格冗長的匯報讓在場的所有人哈切連連,國王甚至要睡著在王座上了。可是很明顯,霍格達到了他自己的目的。他通過漫無目的的講述和無關痛癢的評價讓國王很快對那片遙遠土地上所發生的事情失去了興趣。最后國王不得不打斷霍格宣布會議結束。
洛薩知道霍格隱瞞了很多,他也知道老國王比自己更了解霍格的伎倆。不過作為國王,法奧知道貴族們不會希望,也不會同意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一片對于他們已經失去控制的土地。洛薩也明白南郡早已經被平靜之城放棄。不過既然南郡發生了災難,他就得去找出肇事者,讓他為他的行為負責,維護法律和正義?這是一個圣騎士的職責。
“我們去吃點東西。”洛薩拍拍羅爾的肩膀,走在前面。他決定去一個地方,一個有很多可靠朋友的地方。
暗金玫瑰酒館并不像城市里的其他酒館一樣充滿嘈雜的音樂和喊叫聲?這里王國里最神秘的地方之一,因為這里是國王的情報官員和一些值得信任的朋友們交換情報的地方。酒館的老板娘是個年輕的寡婦?佩拉?海恩思。據說是一個海軍上校的遺孀。她那性感的身材和得體的,或者是暴露的穿著經常讓在這的男人想入非非,可是每一個試圖對她表示不尊敬的人都很快躺在了酒館的地板上。這讓所有人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老板娘。當然她還有一個讓人尊敬的地方,那就是老板娘從來不對客人談論的事情發表意見。
“南郡真成了是非之地,羅爾。”洛薩拍了拍正在享受美食的戰士,“我想情況比霍格說的嚴重的多。”很明顯,圣騎士想通過這句話引起周圍為數不多的其他人而不是戰士的注意。他們的覲見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雖然國王和貴族們了解了南郡的情況,但他們對那片已經失去控制的土地沒有一點興趣?瑪尼拉托,南郡和平靜之城唯一的通道毀滅以后平靜之城對南郡的統治就已經名存實亡了。老國王收留霍格只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寬容和同情心,可洛薩想要的是真相,一場災難背后的真相。
“洛薩!”羅爾勉強從塞滿烤肉的嘴里擠出幾個字,眼睛還盯著老板娘“不要在吃飯的時候說這么掃興的事!”
洛薩搖搖頭,開始吃自己的那份食物。
突然,從旁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說下去,年輕人。”
目的達到了……圣騎士看向聲音的主人。
那個法師!洛薩吃了一驚,自從泰達瑞爾議會斷絕了與平靜之城的盟友關系之后,就幾乎沒有法師再來到這座偉大的城市,但這個法師不但來到了城堡,還見到了國王,甚至可以進入酒館。圣騎士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陌生人。
老法師并不在意洛薩帶著懷疑的目光,他優雅的端著杯熱茶坐到洛薩對面的位置上,輕輕的說:“并不是所有法師都和現在的泰達瑞爾一樣愚蠢,圣書及圣錘的擁有者,”老法師瞇起眼睛,“你們需要一個精通法術的人,不然沒人能對付的了肯托尼亞之書。”
“我們不需要法師!南郡的事我們自己可以解決!”洛薩和其他人一樣并不信任法師,這些元素的掌控者常常是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來面對其他人,而且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法師嚴重的自由主義很可能提前毀了洛薩和他的計劃。
“這么說很不理智,洛薩,”年輕的聲音中充滿疲憊,可還是掩飾不住其中的快樂,“老安東尼一直是平靜之城的朋友!”一個和洛薩差不多大的牧師是聲音的主人,他慢步走進酒館,坐在法師身邊,“我是被驅逐出來的,”牧師嘆了口氣,畢竟這不是件光榮的事情,“那里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危險。先是亡靈,然后是南郡主教強行打開被禁錮的肯拖尼亞之書,大部分人都死在恐怖的法術之下……”
“那主教是個白癡!”一個只和吧臺差不多高的矮人用矮人們那標準的大嗓門喊,“肯拖尼亞之書是毀滅之源!”
老法師看了看離他不遠的矮人,“您對法術的了解超出了您的同胞,先生。”
“是的,”矮人舉起酒杯,“瑟芬托斯?熔錘,來自鍛爐之都,我們很早就開始注意肯拖尼亞之書了,自從艾格文控制了泰達瑞爾。”
沮喪的神情劃過老法師的眉間,他拿起桌邊的法杖,“看來我們很有必要去一趟南郡。”
“當然!”洛薩盯著法師,“特別是一個巫師對它有興趣的時候。”
老法師沒有理會洛薩的諷刺,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那我們這就開始準備!”瑟芬托斯幾乎打算扔下杯子就往門外走。
羅爾拼命咽下嘴里的食物,大喊:“等等!該死,你們就不能等我把這點東西吃完嗎?”
洛薩無奈的聳聳肩,看著周圍大笑的同伴。
洛薩和他剛剛找到的同伴在當天晚上就動身離開了平靜之城。
開始的旅程顯得輕松愜意,坐騎和良好的道路狀況,還有旅館里舒適的床鋪和可口的食物讓這支剛剛組建起來的小隊不知不覺的到達了加爾基德隘口。這時好日子似乎到頭了…道路狀況開始漸漸惡化,使得他們不得不放棄他們的坐騎和一些不必要的裝備…終于,小隊決定就行動方向進行一次討論。
矮人找了塊比較干凈的大石塊,在上面攤開卷羊皮地圖:“南郡……呃……這里,是的。”他指著地圖上一座綿延的山脈,“毫無疑問,最近的路是加爾基德山脈,大概五周的時間就能到達小鎮德拉諾,然后進入南郡。”
“加爾基德……”戰士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們必須走那里嗎?”
矮人搖搖頭,“不,只不過這是捷徑,要是繞道走亞西斯平原會多花五周時間。”瑟芬托斯粗壯的手指劃到地圖上比較開闊的地方,“在那里還有很多兇殘的野獸,我們不得不耗費一些時間用來打發掉它們,還不算上獸人無休止的糾纏。”
“我們需要盡早趕到南郡,”老法師眉頭緊鎖,“就走加爾基德山脈!”
“可是……”羅爾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那個地方比你想象的還要危險…”
洛薩拍了拍戰士的肩膀,“雖然這決定有些冒險,但是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了,羅爾。記住,無論發生什么,圣光都會保佑咱們的。”
羅爾把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加爾基德山脈,眼中充滿恐懼,那無盡的山脈仿佛一頭巨切下的野獸,要把他和他的同伴全部摧毀…戰士收回目光,握緊佩劍,走在隊伍最前面。
加爾基德是整個大陸最雄偉的山脈,有些精靈學者甚至很肯定的認為山脈的最高點是大地與天空的臨界。夜幕在小隊剛剛到達山腳的時候就悄無聲息的降臨了,濃霧隨著黑暗一起涌向山脈,幾乎在五碼開外就什么也看不見了。“繼續前進吧!”羅爾盡量提高聲音,“跟緊點,沒有人比我更熟悉加爾基德!”
羅爾小心翼翼的在崎嶇的地面上尋找著古老的山路。他們前進的速度來越來越慢,山霧比想象的還要可怕?它在以人們無法理解的速度變濃。現在連緊跟著戰士的瑟芬托斯都無法確認羅爾的確切位置。整個隊伍被迫停下來。
“很顯然,有人在故意破壞!”瑟芬托斯手中的戰錘狠狠砸在峭壁上,火花四射。
“讓生命在哀號中顫栗!”這嚎叫聲像從地底鉆出來一般,帶著徹骨的寒意和對生命的仇視!
這山上有亡靈!
瑟芬托斯深吸一口氣,“這兒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不光是有!”羅爾苦笑,“是遍地都是,先生!”
老法師手杖上的寶石散出耀眼的光華,“情況還不是很糟,至少這里的亡靈還沒受到那本書的影響,應該不難對付。”
在手杖的光芒穿透濃霧,映射出十幾個正顫顫巍巍的向他們這個方向走來的模糊人影。
圣騎士雙手緊握金光閃爍的戰錘,神圣之書也通體閃耀著光芒,所有人都做好了戰斗的準備以迎接亡靈的沖擊。
可亡靈并沒有沖上來……很長時間的沉默,長的讓人難以忍受。洛薩甚至能聽到霧氣在鎧甲上形成的水珠滴落在地面上的聲音。魔法制造的濃霧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消散,那些模糊的身影也隨著濃霧的散去而消失,但天空依舊像被一層灰色的大幕遮蔽,透不出一點光亮。
“該死!”瑟芬托斯揉著肩膀抱怨,“從沒有一個矮人拿著武器等待敵人攻擊!從沒有!”
“看看地上!”老法師好不理會那個矮人的抱怨,研究著地面上一個詭異的圖陣,“這是個惡魔血契!一定有個強大的術士在這附近!”
“術士…”洛薩環顧四周,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這個詞匯,不過它所形容的東西并不讓人感到舒適…似乎,有種不詳的味道。
“我們繼續前進…”安東尼并沒有興趣和他的同伴介紹什么是術士…他只是低著頭往前走…好像在思索著什么…
加爾基德山溝壑縱橫,山路只能容一個人勉強側身通過,要是一腳踩空,就會葬身谷底,差不多每走幾百碼就要有人出現一次險情。終于,隊伍到達了一個比較開闊的區域。矮人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再次攤開地圖。
“啊哈!這里,就是這兒!附近有個叫瑪尼拉拖的城堡!”矮人興奮的手舞足蹈。
“您的地圖過時了,瑟芬托斯,”羅爾低下頭,“三年前,這個城堡被摧毀了。”
“不可能!”老安東尼瞪大了眼睛,“沒有人能摧毀峰頂之城!”
“沒錯,不是人干的……”洛薩緩緩的說,“而且幾乎沒有人活著離開,我的意思是……除了羅爾和我。”
“當時有數以百計的獸人,”羅爾開始回憶那段可怕的經歷,“他們好像是被什么趕著來的,在一個酋長摸樣的高大的獸人指揮下,他們在瑪尼拉拖?峰頂之城前擺好了防御工事,似乎想要得到我沒的幫助。”
“但我們和獸人之間的戰爭從來沒有停止過,我們不能不提防這些強悍的生物,在城墻上加強防御。我當時是城堡領主的副官,為領主收集情報,我很快發現了新的敵人,是的,它們是比獸人可怕百倍的敵人!一群擁有自由意志的亡靈!”
“自由意志?”老法師拄著他的手杖問,“它們擺脫了他們的女王?”
“這其中的問題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它們的確擁有自由……”羅爾嘆了口起,“消息傳到城里,街道上擠滿了驚恐的人群……”
洛薩突然推倒陷入恐怖記憶中的羅爾,戰士的腦袋剛剛向后仰了一點,就有一道嗜血的紅光閃過剛才他腦袋的位置,圣騎士的戰錘金光閃耀,同時,他的鎧甲上也浮動著如水的光芒,模糊的身影在光芒中漸漸清晰起來?亡靈!
“很榮幸再次見到你,高貴的圣騎士!”亡靈那粘糊糊的嘴里竟然吐出清晰的人類語言!同時,那對閃爍不定的紅色眸子貪婪的盯著眼前的活人!
“亡靈哨兵提納斯……”洛薩囈語般的念出這個名字。
“是的!”瘦骨嶙峋的亡靈猛然撲向圣騎士,手中的匕首再次興奮的閃出紅光,戰錘迎上了邪惡的匕首,劇烈的撞擊讓兩件神器爆發出凡人無法直視的光芒。
“這只是一個警告!洛薩!你不可能再次走出瑪尼拉拖!”亡靈隨著光芒消失,留下那刺耳的尖嘯。
“看來這次真是兇多吉少,”老法師漫不經心的看著天邊的烏鴉,“我們的每一步敵人都了如指掌。”
“有辦法擺脫那些可惡的監視者,不過還要在曠野中走三天,”羅爾站起身來,抖抖披風上的土,不時心有余悸的回頭看看身后,“我知道一條更加隱秘的路,可以很快到達查爾—米拉多爾,或許可以從精靈那里得到更多幫助。”
“這是個不錯的主意,年輕人,”老法師快樂起來,“我有位德魯伊朋友,他是位博學的智者,去那里會有很大的收獲!”
“可還有個問題,”羅爾謹慎的說,“雖然密道是和瑪尼拉拖?峰頂之城一起建成的,的確可以節省很多時間,但……它比城堡更早受到邪惡入侵,很可能比大路還要危險。”
“總是值得一試,”矮人吹著他那大胡子,“加爾基德這陰森的空氣讓我的武器不安!”
“好吧,”戰士笑了起來,“我來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