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七年,二月。
在窳渾待了將近一年,黃巾起義終于爆發了。
所以,今年就是184年了,張安心里推算著。
190反董卓討伐,再有六年,董卓入洛陽,呂布殺丁原,自己一定要趕在那之前站穩腳跟,把父親張楊從泥潭中拖出來。
張安此刻試圖將印象里所有的大事一點點套入時間線中。
“哥哥!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一聲稚嫩的女聲將張安拉出了思緒,張安一把將八歲的任紅昌抱在懷中。
“小紅昌,哥哥在想著,等天氣暖和了,我們出去春游好不好呀。”
“好呀!我要吃野兔!”任紅昌高興地在張安懷里亂顫。
“沒問題,小紅昌想吃什么哥哥都給你打!”
張安特別疼愛任紅昌,他前世時就特別想有個妹妹,只是家里條件有限,父母一直沒有打算生二胎。
任紅昌長得又特別可愛,雖然才八歲,但已經儼然有些小美人的影子了。這更讓張安愛不釋手。
張安和任紅昌又玩了會兒,便有下人通報,趙云張遼韓明前來覲見。
張安叫婢女把任紅昌帶走,自己前往前廳,三人都已跪坐在下。
“子誠,竟真如你所說,那太平道張角起事了!”還不等張安坐下,趙云便開口說道。
“恩,我也是剛得知此事,不過黃巾軍距離朔方甚遠,我更擔心的是南部匈奴是否會趁機進犯。”張安跪坐下來。
“不只是南部匈奴,北方還有鮮卑虎視眈眈。”韓明開口補充道。
“鮮卑自檀石槐病故,其勢漸弱,其子和連攻北地身亡后,內部更是混亂不堪,如今單于魁頭正與騫曼爭斗,應該沒有余力進犯,倒是南部匈奴時叛時降,不得不防。”張遼分析道。
檀石槐是鮮卑一代雄主,統領鮮卑各部組成了一個強大的聯盟,領土西至敦煌,東至遼東,疆域之廣堪比大漢。
三年前,年僅四十五歲的檀石槐病死,兒子和連繼位后便率兵攻打涼州北地郡,死于陣前。
因和連的兒子騫曼年幼,和連哥哥的兒子魁頭被推舉為鮮卑單于,自此以后鮮卑各部聯盟便已經人心渙散。
檀石槐深得人心,支持他孫子騫曼的部落本就很多,如今騫曼年齡漸長,兩派部落已發展至相互攻伐。
“文遠所言極是,這一年來,雞鹿塞與高闕塞甚是平靜,只有冬天河水結冰時,偶有一些強盜前來襲擊,并不見有鮮卑軍隊來犯。”趙云緊跟著說道。
趙云如今負責兩塞防衛,對鮮卑的情況也十分了解。
“恩,正如子龍阿遼所說,短期內鮮卑應該不會有什么大動作,我打算趁此機會,先行屯兵于河陰,若南部匈奴又何異動,也好迅速反應。”張安點頭道。
河陰縣地處五原郡南部,離南部匈奴單于王庭所在的美稷不到三百里。
“會不會太過激進?如今朔方剛剛穩定,我們冒然遠赴五原,若朔方有變,便是腹背受敵。”張遼眉毛微皺。
“亂世已至,不能再一直謹小慎微,不過你的擔心有道理,所以我打算讓鎮魂營留在窳渾,我們只帶著乞活營和盤龍營。”
如今,張安已手握三營。
一為乞活營,一千人,是張安手下的最強戰力,由張遼統領。
二為盤龍營,八百人,皆為騎兵,除了張汛給的一百人,其余都是胡人,由趙云統領,一年內將朔方胡匪悉數清除,已是一支十分成熟的軍隊。
三為鎮魂營,兩千人,用于鎮守窳渾、雞鹿塞、高闕塞,由韓明統領。戰力雖遠比不上其他兩營,但作為守備,也是夠用的。
“若是如此,我無異議。”張遼點了點頭。
“韓叔,此行你不必同行,窳渾畢竟胡人眾多,雖然目前為止都很安分,但以防萬一,還是需要有人坐鎮。”張安看向韓明。
“郎君放心。”韓明起身拱手道。
這一年來的發展速度要比張安更預想的快很多。
灼酒對于胡人的吸引力太大了,張安用灼酒誘導胡人務農的想法推進得十分順利。
朔方地處河套,漢武帝時又在此大規模屯田,土地本就肥沃,加上張安發明的水車,即使是不擅耕種胡人,也能有不錯的收獲。
在去年秋收后,第一批嘗試務農的胡人嘗到了甜頭,收獲的糧食不僅足以飽腹,還有多余的可以拿來換取不少灼酒,自然引得更多胡人參與進來。
到了今年,整個窳渾八成胡人都埋頭務農,張安知道,只要把胡人從馬背上拉到地里,漢化就已經完成了一半。
同時,張安也已經把晉陽的制酒坊完全移了過來,畢竟蒸餾酒的原理很簡單,所有設備和工人必須放在身邊嚴加看管,以防泄密。
更令張安興奮的,是去年韓明在窳渾附近發現了鐵礦,不過朔方的鐵匠極少,即使有水車助力,開采冶煉這大半年,所打造的鋼刀長矛也只夠配備兩千人,盔甲耗時頗多,因此也只是給張安幾人打造了幾套。
張安又看了看趙云,只見他一臉興奮,絲毫沒有反對之意,便開口說道:
“既然達成一致,那就各自回去準備吧,盡快動身。”
十日后,張安三人帶著乞活、盤龍二營,出發前往河陰,一個月后,終于快要抵達。
距離河陰還有二十余里時,斥候突然從前方趕來。
“報!前方十里有兩伙胡人騎兵纏斗,大約幾百人,看起來是一伙人在追殺另一伙。正朝著我們跑來。”
“阿遼,令乞活營列陣抵擋,子龍帶著盤龍營繞到側方,看時機包抄。”
張安淡定地安排著行動,毫無慌亂,自從當年穆順戰死,他便潛心研讀兵書,加上近一年來與胡匪小戰不斷,面對幾百胡人騎兵,自然游刃有余。
兩人各自領命。
趙云將八百人一分為二,從左右兩個方向散開,片刻便消失在視線中。
張遼這邊,乞活營更是訓練有素,幾分鐘便列好戰陣,嚴陣以待。
“嗒噠…嗒噠…”一陣馬蹄聲隨著大地的微顫傳來,一群胡人騎兵出現在眾人眼前。
最前方的十幾個人明顯是被追殺的一方,幾百人緊隨其后。
“全軍齊喊,漢軍在此,速速退去。”張安喝道。
“漢軍在此,速速退去!漢軍在此,速速退去!漢軍……”所有人齊聲大喊。
沒想到被追趕的十幾個人聽到后仿佛像打了雞血一樣,往死里抽打著胯下馬匹,瘋了似得加速跑來,嘴里還喊著什么,不過距離太遠,聽不清。
轉眼間,那十幾個胡人已距離不足五百步。
“弓箭手,準備!”張遼大喝。
就在張遼準備下令放箭時,張安終于聽清出他們喊的是什么了,竟然是漢語。
“我乃單于羌渠之子,左賢王於扶羅,遭賊人追殺,將軍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