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好像都要被咬斷了。
“讓她背面向你,斜放60度在你膝蓋上!”
見陳修一愣,中年男人連聲催促道:“快!不然她會被自己的血嗆死!”
陳修連忙照做,整個過程手指好像隨時被咬斷,他甚至能聽到“咯吱咯吱”啃咬的聲音。
郁瀟瀟嘴里噴涌出大量鮮血,將四周打濕。
但她的掙扎越來越劇烈。
周圍有人拍視頻,有人打電話。
郁瀟瀟喉嚨里“咳咳”作響。
她兩只手在半空中亂晃,似乎要抓住什么。
陳修快疼出了眼淚,眼前的景色、聲音開始變得模糊。
恍惚中,他看到那雙手驟然墜落。
隨后,郁瀟瀟沒了動靜。
中年男人連忙上前,一探鼻息,臉色慘白。
“怎么可能……”他難以置信的喃喃自語,手里的電話,顯示正在通話。
夏風似乎涼了,陳修一個哆嗦。
他低下頭,發現被牙齒緊緊咬住的手,輕松抽了出來。
鮮紅而粘膩。
陳修愣了好一會,才緩緩起身。
周圍蒼蠅一樣亂成一團,他看到了失望嘆息的中年人,也看到了童穎娜捂著嘴滿是恐懼的模樣。
看到了許多人……不同樣的模樣……
陳修站起身,踉蹌朝人群外走去。
還有不到十分鐘,一切都還有可能性。
他最后扭頭看了一眼。
郁瀟瀟躺在草地上,頭發有些凌亂,臉上衣服上全是血污,但她嘴角還有一抹笑意。
陳修沒有那么多時間傷春悲秋,他拿出電話,打給了紅三。
電話很快接通了。
“什么事?”
紅三聽起來似乎很清醒,但一如既往地慵懶,沒有音調起伏令這慵懶的聲音多了些許冷漠。
陳修深吸一口氣,問道:“你現在在哪?”
“人在江安,有事要處理,怎么了?”
不在木城……
陳修沉吟一下,盡量簡短道:“我一個同學瘋了,現實世界在她眼中變成了像童話一樣的存在。”
“就在……方才,她把人工湖看成了彩虹橋,被救上來以后咬舌自盡了。”
“是嗆死的。”紅三糾正道,隨后淡淡道:“等我回去再說吧。”
“原來是我的……”陳修臉色慘白,他猛然覺得也許是因為自己的疏忽大意。
可……明明及時將郁瀟瀟翻轉過來,杜絕了血液倒灌的可能性。
“一心求死的人,怎么救也救不了的。”紅三打斷道。
“她為什么……突然變成這樣……”陳修喃喃問道。
“你當我是神仙呢?”紅三無奈道:“等著驗尸報告吧,沒準只是個普通案子,現在的年輕人誰知道怎么想的。”
“你就,你就沒什么猜測嗎?!”陳修焦急下,下意識的抬高了音量。
“沒有。”她明顯有些不高興。
陳修注意到自己的失態,立刻道:“抱歉,我……”
“女同學?”
“……是的。”
“你喜歡她?”紅三突然問道。
“……暗戀了很長時間……”陳修低聲道。
“好吧……”紅三停頓了幾秒,頗為無奈道:“如果將普通案件的可能排除,有兩種可能性猜測。”
“是什么?”陳修一下緊張起來。
“第一種是被人直接篡改了意識,從她情況來看已經非常嚴重,甚至可能涉及‘素體世界’……”
“素體世界?”
陳修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唔,素體世界連我們掌握的信息也極少,它牽扯到極高層次的力量,你可以理解成,它由人們一切壓抑本能和控制自我的精神意志所形成的具象世界,每個人都有相應的具象……這很復雜……我也很難解釋清楚,不過……如果這種可能性,那么……”
她話語一沉道:“是連我也遠遠應對不了的對手……”
聽到紅三的話,陳修徹底跌倒谷底。
紅三已經夠恐怖了,如果連她都對付不了……
“有什么辦法嗎?!”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明顯沒有任何信心。
“無解。”紅三停頓一下:“事實上,我傾向于第二種,有人對你的同學下了蠱。”
“下蠱?”陳修重復了一遍。
“嗯……練蠱之術一直就有,以前上不了什么臺面,現在不一樣,以控蟲的紋徽配合練蠱之術,掠財殺人無所不利,甚至一度形成了比較大的組織
好在,這個組織被我們消滅了,估計是你同學被殘黨盯上了。”
“怎么判斷她被下了蠱?”
陳修想到以前看小說里,提到各種的判斷方法,印象中還有熟鴨蛋驗針之類的方法,不知道是否通用。
“沒辦法,不過……”紅三停頓一下道:“下蠱的人一定在附近,根據能力強弱,大概會在10米到100米范圍,超出這個距離,蠱蟲就沒用了。”
陳修精神一震,若是這種可能性,他一定可以把那個人找出來!
“謝謝……”他真誠說道。
紅三向來話少又刻薄,能耐心地告訴自己這么多信息,已經堪稱奇跡了。
“不用,就當……”她沉默了幾秒:“還你人情了。”
她沒有明說,陳修一下就明白了她是說林雨菲的事。
如果不是事出突然,陳修一定會想辦法做一份真正的湯圓。
這件事沒法彌補,紅三的人情也得留著……
眼下……
倒計時1分32秒。
湖畔邊,警車和救護車都來了。
小區內,居民圍成一團,還有記者模樣的女人拍照,閃爍的白光將周圍照亮。
那里只有一灘血跡。
中年男人身上披著白色毛巾,正在跟身穿制服的交談著。
“噗通~”
不遠處又響起了沉悶有清脆的聲音。
“有人跳湖啦!”
年輕的警官和中年男人對視一眼,二人同時蹦出了一句話:
“這他娘的……”
旋即,超著呼喊的方向奔去。
……
“一心求死的人,怎么救也救不了的”
陳修臉色鐵青,耳畔回想著這句話。
實踐果然得到驗證。
違反本能的大量吸水,只是短短幾秒,他就失去意識。
10秒已過。
陳修坐在床上,大口喘息著。
溺水后10秒的死亡體驗,比撕心裂肺的疼要好一些,除了全身那猶如被冰封的寒冷。
直到現在,手腳依然麻木僵硬。
2054年6月10日19點58分。
陳修深深呼氣吐氣,兩眼微閉,1分鐘后,他拿起電話,給張師傅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