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前奏
- 人在東漢,與阿瞞偕行
- 壞兄弟
- 3022字
- 2023-01-10 18:17:08
四人連忙騎馬,在袁術的馬隊的馬蹄印被大雪掩蓋前跟了上去。
不多時,幾人就到了黃河渡口。卻見,袁術等人已乘船渡河,如今已在河中央了。
“我等也找船渡河。”袁紹提議,幾人四下找尋船只,卻發(fā)現(xiàn),唯一一艘大船已被袁術開走,四下里都是小船。
“這些小舟一次僅能容納兩人一馬,我們分批過去,我長于黃河邊,水性好,擺渡就交給我吧。”張邈主動請纓道。
“如此,甚好。”袁紹點了點頭。
幾人商定了渡河順序,袁紹先渡,然后是阿瞞,最后是黃路。
幾人依次渡河,到了黃路,黃路牽馬上船,張邈突然發(fā)話:“小戎,我觀你是心思細膩,與阿瞞,袁紹不同。”
“孟卓兄,何出此言?”黃路笑道。
“我與幾位相處僅一日,卻也看得明白,本初兄,平日機敏聰慧,但極愛名聲,遇傷及其名之事,或有人辱之,便失去理智。”
“孟德雖看似寬厚豪邁,有俠義之氣,卻總給人一種虛假的錯覺。”
“每次孟德看向我,我都會有總被惡狼盯上的感覺,這讓我很不舒服。”張邈用船漿用力一推,小船離開小船埠,緩緩的滑入黃河之中。
“小戎。”張邈盯著黃路的眼睛,滿臉真誠的說道:“小戎,你覺得袁公路這人如何?”黃路剛要張口,卻沉默了下來。
“小戎,莫要騙我。”張邈見黃路沉默不語,又說道:“此為大江之上,出你之口,入我之耳,河水濤濤,天亦不知,地也不曉,我也不會講出去的。”
“袁公路,此人嘴雖毒,但心卻善,有俠士之風,卻無治天下之氣魄。”黃路沉思良久,決定實話實說。
張邈緩緩劃槳,聽得黃路這么說,來了興趣:“何以見得?”
“袁公路辱罵我等,卻在離開是故作停留,一路跟來,觀其馬蹄印,乃是先快后慢,甚至在多處停歇逗留,顯然是怕我等跟不上,迷失于風雪之中,況且他看向本初兄的眼神······。”
“并未有敵意,而是關切,是嗎?”張邈突然插嘴說道。
“哦?孟卓兄也注意到了?”黃路略感驚訝。
“我從小就喜歡在張府的臺階上,看著過往的行人,看他們爭吵,看他們喜悅,看他們恐懼,看他們?nèi)绾纹垓_,看他們憤怒,看他們墜入愛河,看他們憂傷。”
“總之,看得多了也就會了,甚至會不自覺的去注意他人的面部表情,看了他們的表情與眼神,自然知道他們想的事。”
“況且,況且袁公路還在東平待過一陣。”張邈似乎想到了什么,搖了搖頭。
眼看得要靠岸,張邈笑著對黃路說:“小戎,你是個好人。”
靠了岸,眾人檢查了一番,看有無遺漏。
“去濮陽這段路,孟卓兄,煩請你帶路了。”阿瞞拱手說道。
“好。”張邈欣然同意。
幾人策馬往濮陽趕去。
“本初兄,這一路上的村莊,田舍間怎么都不見人影?”張邈好奇的問道。
“笨,災民皆南逃了,村莊自然都空了。”袁紹理所當然的回答道。
“唔,好臭!”阿瞞連忙捂住鼻子。
“是尸臭味!”袁紹嗅了嗅,臉色一變。
幾人不得已,用布捂住了口鼻,繼續(xù)往前。
卻見一人,佝僂著身子,拉著板車,車上皆是一具具擺放好的尸體。
幾人策馬攔住那人,只見得那人瘦得只剩皮包骨,從骨架上看,也是個壯碩之人,而此時卻因奮力拉車而顯得矮小。
“老人家,吃點東西,喝點水吧。”張邈不忍,拿出水袋和干糧,遞給那人。
那人抬頭看了看眾人,接過水袋和干糧,吃了一口,說道:“老人家?你看我老嗎,我才二十八。”嘶啞的聲音,如同銹刀割過凹凸不平的石頭。
又喝了口水,感嘆道:“好人,都是好人啊!你們來這,干啥?快走吧,快走!”
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這人趕眾人走是何意。
阿瞞上前正要開口。
“還留著干啥?瘟神就要來了!快走啊!整村人都死光了,都死光了!餓死了,病死了!都死光了!連個裹尸體的草革都沒有,死了,死了,都死光了!瘟神來了!”
那人說著,一邊把張邈給的干糧和水袋丟在路旁,繼續(xù)拖著板車,載著尸體往前走著。
“敢問濮陽在哪個方向?”黃路上前問道。
“濮陽?”那人回頭,“濮陽在那邊。”一邊用形如枯枝的手指指了一個方向,“濮陽,哈哈哈哈哈,惡鬼,惡人,哈哈哈哈,濮陽,濮陽,該死,都該死,去了就死嗚嗚嗚。”
“沒想到是個瘋子,又哭又笑,瘋瘋癲癲的。”袁紹皺了皺眉頭。
阿瞞卻是眉頭緊鎖,若有所思。
“無風不起浪。”黃路走到阿瞞身邊,輕聲說道。
“嗯。”阿瞞點了點頭。
“濮陽,還去嗎?”黃路看了阿瞞一眼
“去!”阿瞞仰起頭,堅定的答道。
張邈拾回被瘋子丟掉的水袋和干糧,袁紹見了皺眉,“這已經(jīng)臟了,還能吃嗎?”
張邈卻也不嫌棄,將干糧收好,答道“這一塊,就能救一整家呢。”
袁紹不知可否的搖了搖頭“那瘋子提到了瘟疫,你這干糧別沾染了什么不好的東西才是,我可不想給你這家伙送葬。”說完撇了一眼張邈,策馬向前。
“走吧。”黃路嘆了口氣,與阿瞞,張邈向袁紹追去。
“快看!”只見袁紹揚鞭指向前方。
“嘶,好大一波難民潮啊。”眾人感嘆道,只見那難民潮一眼望不到邊,如果說之前在黃河以南所見的難民潮是涓涓細流,那在河北所見的便是濤濤黃河了!
“他們前進的方向好像是濮陽城。”袁紹仔細觀察后得出結論。
“不錯,如此規(guī)模的難民,不知那東郡太守如何處置?”(注:東郡的治所在濮陽)阿瞞摸了摸他那稀碎的胡子。
“我等跟上去看看便知。”張邈說道。
“且慢,天色已晚,我等扎營,還是離這些災民遠點為好。”黃路見天色已晚,急忙開口勸阻。
“小戎說的極是,我等應當小心謹慎為上,如此大災,人心皆為求存,什么事都會發(fā)生。”袁紹贊同的點了點頭。
隨后,幾人往后退了幾里地,找了間空屋,商定輪流守夜,安排了守夜順序,便草草住下,一夜無話。
第二日,幾人早早起來,跟在那災民潮后,向濮陽城去。
為何不繞過/穿過災民?一是那災民潮規(guī)模龐大,把前路都擋住了,二是如要穿過災民,那災民見著幾人,必然一路麻煩,鬧不好激起民變,幾人恐怕渣都剩不下。
四人跟災災民潮后緩緩前行著,因騎在馬上,視野好,遠遠的便看見了濮陽城。
“本初兄,你看那濮陽城,城門緊閉,吊橋亦未放下。”黃路望向袁紹,提出了心中的疑惑,“那東郡太守恐怕無有救災之意啊。”
“小戎,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大災之年,地主富戶要么集結同姓之人筑堡建塢而守。要么就舉家搬入城中,這些人一般城中亦有房屋,據(jù)城而守。”袁紹望向遠方的濮陽城,緩緩說道。
“本初兄,你說的‘守’是何意?”張邈卻有些疑惑,“不應該開倉放糧,救濟災民嗎?難不成,為了防賊寇就不管災民死活嗎?”
“防賊寇?哈哈哈哈”袁紹冷笑了幾聲“孟卓,防什么賊寇啊?防的是災民!”
“大災之年,田地間無有產(chǎn)出,糧食不夠吃,就要有人挨餓,地主富戶們自然不愿意挨餓,當然,他們所囤積的糧食也不會讓他們挨餓。”
“但是當災民們餓的受不了時,就由不得他們了。”阿瞞接過話。
“嗯,地主富戶們也深知這一點,所以屯糧多的地主富戶,則糾集本村本鄉(xiāng)之人,修堡建塢,以求自保,以防外來災民搶糧。屯糧少的,則早早的叫上家丁,將糧食,家資統(tǒng)統(tǒng)搬進濮陽城。”
“如今這濮陽城,可以說是東郡最大的塢堡,防的自然也是這些‘不請自來’的災民了。”
“朝廷律法,各地皆要設官倉,備糧兩年,以備不時之需,東郡太守為何不開倉賑民呢?”張邈想了想問道。
“孟卓真質(zhì)樸真誠之士也,那東郡官倉,莫說兩年,恐怕連兩月的糧都沒有吧!朝廷律法?哼,就是笑話!”
“何以見得?”黃路卻是不信。
“小戎。”張邈望向黃路。
“?”黃路看向張邈,只見張邈表情扭曲,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恐懼。
“我東平縣,高價買的糧,就有幾車糧,糧里頭的糧引寫的就是東郡。”張邈咬牙切齒的說道。
“這幫混蛋,騙我說收的陳年官糧,袋子懶得換,我卻信了他們的鬼話!原來···原來·······”張邈氣得直發(fā)抖。
“這幫貪官污吏,各個該殺!”阿瞞憤憤的說道。
此時,前方的難民潮卻傳來一陣的騷動,“走,我等看看去。”四人驅(qū)馬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