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語者走了很久，停下來休息。

這個時候默堯的意識也回到了那片充斥著迷霧的空間當中。

這個地方終日都是灰蒙蒙的，薄薄的霧氣內閃爍著無數的星光。

只不過這些光點只局限于前方的一小片錐形區域，其余的地方都是被一片更加濃郁的霧氣所籠罩。

默堯嘗試過進入其中，卻仿佛進入了一片空間緯度極其混亂的區域，明明是向前卻發現自己在后退，往前一步就發現自己又再度回到了原地。

很明顯，這些地方還沒有對他開放。

不過他也發現在這么一大片的濃霧當中，其中有一片霧氣已經開始逐漸變得淡薄起來，開始逐漸顯露出里面的模樣。

如果有一天這一片濃霧消散了，后面會是一副什么樣的景象呢？

是會出現一個新的錨點，錨定一個全新的禁地嗎？

目前就他所知禁地一共有兩個，除了如今被錨定的迷霧森林，還有就是位于北海海域無風地帶的死亡之海。

但默堯覺得世界如此之大，禁地的數量應該也遠遠不止這兩個。

那些禁地的內部會是一番怎樣的景象呢？

他對此表示相當期待。

第二天，默堯來到了學校，找到了格林教授。

他敲了敲門，“進來。”門后傳來了聲音，默堯應聲推門而入。

辦公室采光很好，相當的亮堂。格林教授正坐在他那張老舊的木桌后，上頭擺滿了各種文獻資料。沒有抬頭，正在伏案書寫。

“回來了？”

即便是沒有抬頭，可光是聽見那腳步聲格林教授就已經認出了來者，這是他眾多絕技當中的一項，曾被他的學生在私底下津津樂道。

“大半個月不見你人，跑哪去了？”

格林教授顯然也只是隨口一問，他停下手中的動作，直起身子從身邊厚厚一疊文件當中抽出幾張：

“把這些內容整合一下，里面很可能包含著一段遠古歷史的線索。”

“有了它，我或許就可以拼湊出一片完整的歷史片段。”

不是……整合線索什么的，我不會啊……

雖然肯恩的記憶他已經繼承了大部分，但是像這種需要直覺和耐心的事情他未必能夠做好。

默堯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教授。”

“嗯？”格林望向他，“怎么了？”

“我前段時間……被忽悠進邪教了。”

“邪教？”

“我在那里看見了一座雕像，頭小腹大，造型就像是一只大蜘蛛把八條腿收在腹部。那個邪教的主教利用它吸收其他人的生命，還想搶奪我的身體。”

默堯撓了撓頭：“好在我被執夜人救回來了。教授，我……”

“執夜人的事待會再說。”

格林教授擺了擺手，另外一只手抵住下巴做沉思狀。他眉頭微蹙，兩撇濃密的八字胡抖動兩下。

“蜘蛛……嘶……我好像有印象。”

他從桌子上的一疊書中間抽出了一本滿是便簽的老舊筆記，隨手翻了兩頁：“你看看是不是這樣的？”

默堯接過筆記，上面用簡潔的線條簡單勾勒出一個鮮明的形象，正是那座雕像所雕刻的蜘蛛形象。

而在蜘蛛形象的下面，則是一行隨手記錄的小字。

“是的。”

“嗯……”格林教授沉吟了一下，“不對，這個形象的源頭是一個古代遺跡，那里的人生活在一個食物短缺的環境當中，人們在看見蜘蛛結網捉蟲的本領后感到羨慕，于是就建立了這樣的一個偶像用于祭祀……它所代表的應該是通過結網捕獲獵物的期望，而它化身為實質的邪神之后，所賦予的能力也跟取代意識沒有任何關系。”

“我感覺這座雕像就是從某個地方挖出來的。”默堯提醒道。

“那就對了。不過……一個連具體信奉的偶像形象都給不出來的三流邪教，這你也能被誆騙進去？”格林教授“呵”地笑了。

默堯沒有接話。

畢竟從事實上來說，“肯恩”確實是被這么一個三流阻止給誆騙了。

這真的是……想想就覺得尷尬。

“不過你那個時候的精神狀態也不是太好……情有可原吧。”

格林教授呵呵笑道。

隨后又陷入了思考。

“一個可以取代他人意識侵占身體的能力……我好像沒有在任何書里見過與之相關的記載。也就是說那個組織所信奉的邪神或許是出自某些隱蔽的社會環境，也許是一種偏僻地域的詭異小神……”

“小神？”

“那些邪神不過是人們的信仰聚集在一起異化的產物，信仰的人越少所謂的‘神格’也就越小，”格林教授解釋道。

“但是……正因為邪神的能力險惡難得，信仰它的人才會少。反而是那些能力相對來說較為平和的能夠得到更多的信徒。所以位格越是小的邪神，就越是陰邪難防，危險程度要高的多！”

這個說法默堯還是第一次聽見。

還挺新鮮的。

“您有何高見？”

“就像我之前給你看的大蜘蛛，”興許是在此之前沒有人能與他交談這個話題，格林教授的興致顯然很高。

他用筆尖輕輕點在蜘蛛形象的簡筆畫上：“它所代表的是人們希望通過結網來捕獲獵物的愿望，被異化成邪神之后所賦予的能力有可能是讓信徒畸變成狀若蜘蛛的怪物。”

“這樣的能力只要經過適當的修飾就可以很輕易地傳播出去，在社會環境、人文關系、宗教信仰等潛移默化的影響下，說不定當時那些畸變體還被人認為是獲得了神明的恩賜，是神明的寵兒。”

“但是另外一個，就比如說那個邪教所真正信仰的邪神，它的能力是取代一個人身體當中的意識。對于它的信徒來說，這或許是一個讓他永生不朽的強大恩賜，但是對其它人來說無異于是天降橫禍。”

“這樣的信仰一旦被傳出必然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因此這名邪神的信徒必須將自身的蹤跡徹底隱藏起來，理所應當的信徒自然不會多，位格響應的也就小。”

“可是真正比較起來，到底是哪一位邪神的能力更加詭異，更加難以對付，更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