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罵之人。
年約五十,留著山羊須,正是那日與黃家長子,黃金山同時面見縣尉鄒漢升的大管家。
守在醉星樓外的,職位最高的,也不過是幾位捕快,其余皆是衙役。
這位管家自然不會將這些捕快衙役放在眼里。
哪怕真要論身份地位,他也不過是一介仆從罷了。
但他代表的卻是黃家。
因此,一眾捕快衙役,盡皆被此人壓了一頭,大氣不敢出,只能勉力用身體扛住黃家人的沖撞。
醉星樓內。
劉墉心中愈發著急。
他連甘勇的尸體暫時都沒辦法處理,只得先將束手就擒...他也不知道張且寧為何要束手就擒。
反正這家伙想被逮那就逮了吧。
提著張且寧,劉墉轉身就待下樓。
剛好走到樓梯口,迎面就看見陳徹上了來。
“老弟!”
劉墉大喜過望,直接一嗓子震得整個走廊都嗡嗡直響。
“...劉哥,你抓不住我。”陳徹看到是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
劉墉哪里還顧得上陳徹臉上透出的些微疏離之色,大笑著就跨了過來,張出一只大手,就想和過去一樣,拍拍陳徹的肩膀。
陳徹沒有還手,只是側身讓開。
拍了個空的劉墉,這才察覺到異樣,眼珠子一轉,也猜出了幾分,正要出口解釋,又想起身邊還有個張且寧,隨后...
張且寧:“?”
一記直拳,蓋在了他臉上。
砰!
張且寧口鼻冒血,雙眼上翻的就被干暈過去。
“老弟,你有所不知...”劉墉這才開口,還很刻意的將聲音壓低了很多。
雖然并沒什么卵用就是了。
...明面上是在通緝他和詹誠,實際上是縣尉大人想保他們?
陳徹一愣,有些狐疑的看著劉墉,“真的?”
劉墉急的都差點跳腳,“俺老劉豈會誆騙自家兄弟!”
陳徹看了他一會兒,只得點點頭,“我自然相信劉哥...但,我不準備接受這樣的保護。”
話罷。
樓外的喝罵之聲,變得更加激烈。
隱隱已經有發展成肢體沖突的趨勢。
陳徹不想再耽擱。
就這么在劉墉的目光下,他走到陳遠北的尸體旁,伸出手在其身上摸來摸去,不時還皺皺眉頭。
“老弟啊,你還在做什么啊?”劉墉是真的著急。
現在外面還只是那管家趕到,如果黃家其他的人趕了來,劉墉可就不確定自己壓不壓的住對方了。
“舔包。”
陳徹說完,終于將陳遠北身上能掏出來的東西全都掏出來了。
一本名為‘暗影飛鏢’的武功秘籍。
五個長方形,很薄的木盒,盒內裝著顏色各不相同,但都極為細小的梅花鏢。
他認得其中的兩種。
紅色的,是將自己的衣服炸出一個窟窿的,能爆炸的竄天猴...暫時先這么叫這吧。
紫青色的,正是陳遠北自殺所用,應該是毒鏢,而且還是很猛的那種。
陳徹小心翼翼的,將裝有紫青色梅花鏢的木盒重新合上。
他可不想中招。
至于另外三種,他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想到賊不走空...呸,養成好習慣上,他索性將這些東西全都帶上。
是的。
他剛剛將梅一釗和梅朵從暗室里救出來后,才想起自己又忘記了什么事,便馬上再次登樓。
將這一切都收進眼里的劉墉不知道該說什么。
畢竟,在死者身上搜集‘線索’,也是捕快最基本的職業操守...同時也是外快之一。
所以,衙門里但凡待滿一年以上的捕快、衙役,甚至白役,都會養成這樣的習慣。
“快走吧,老弟!”劉墉連聲催促。
陳徹點點頭。
呼...劉墉終于松了一口氣。
醉星樓,樓外。
黃管家正躊躇是不是真的應該和衙門的人動手,就聽身后傳來聲響。
“眾位差爺,今日堵我黃家酒樓,來日是否就要硬闖我黃家府邸了?”
來人說話,不卑不亢,不急不惱,擲地有聲。
“大少爺。”黃管家看見來人,連忙迎了上去。
黃金山揮了揮手,身后跟著的一干強壯的護院,呼啦一下,反將衙門里的捕快衙役們圍了起來。
這些護院各個膀大腰圓,一看就是練家子,卻不知是否入了品級。
他們一個個虎視眈眈的盯著面前的捕快衙役。
雖未抽刀亮兵器,但也齊齊將手握在了腰間刀柄之上,只等黃金山一聲令下,便會不管不顧,沖殺向前。
...端的是強勢至極。
“本捕還以為是誰,原來是黃家長子,黃金山少爺親至啊。”
劉墉洪亮的聲音從樓內傳出,隨即便帶著陳徹,還有梅一釗及梅朵走了出來。
看見自己的頭兒終于出現,樓外的捕快衙役也瞬間有了底氣,紛紛挺了挺腰桿,與身前護院對峙。
陳徹的出現,黃金山并不意外。
早在陳徹闖入縣城時,黃家便在縣衙之后收到了消息。
因此,黃金山只是冷冷的看著陳徹,殺意彌漫,但還是扯起了一抹笑意道:
“原來劉捕頭是為了抓捕逃犯,那么今天這事兒就算是誤會了...”
說到這里,黃金山話鋒一轉,“殺人者,人恒殺之。我黃家先謝過甘捕頭了,此后必有厚報。來人!”
“大少爺!”黃管家附和道。
“給本少爺將此獠押回黃家,若遇抵抗,就地誅殺,以報三弟之仇!”
“是!”
噌噌噌。
黃家護院高呼一聲,抽刀向前。
“聽令!”劉墉冷哼一聲,“黃家包庇陳遠北非法...非法...老弟,你剛那一茬是怎么說來著?”
陳徹看了眼,朝自己露出毫不掩飾殺意的黃金山,偏頭低聲道:“非法拘禁,還有私設賭場,聚眾賭博,非法放貸。”
劉墉雙眼一亮,再次面朝黃金山冷笑道:“對!黃家包庇陳遠北非法拘禁郎中及幼女,并私設賭場...
現見事情敗露,竟敢抽刀暴力抗法,已經嚴重威脅我等國家公務人員的生命安全...
涉嫌妨害公務,危及王國國家安全...給我拿下!如有反抗,就地處決!”
黃金山:“??”
黃家一眾仆役護院:“....?”
捕快、衙役、白役:“!!”
梅朵:“...我才不是幼女,我是輕熟女。”
場面一時間有些寂靜。
主要還是劉墉一連說了太多,很多詞單獨拿出來,在場的眾人都能明白是幾個意思。
可一股腦全部堆在一起...對不起,他們是真的不曉得該咋辦了。
陳徹眼里閃過一絲微光,腳步輕移,就想趁著這個當口飛速離開。
他剛剛就和詹誠說了,即便縣尉鄒漢升是想保他,但他卻不準備接受這樣的保護。
然而。
就在他身子朝一側傾斜之時。
“呵呵。”
不遠處。
一個兩鬢斑白,但面容卻很英俊的中年帥哥一臉微笑的緩步而來。
“劉捕頭,何故發這么大火?”
他的聲音似清風,溫潤如玉,讓在場的人剛一聽聞,便覺心中一靜。
陳徹也瞪大了眼睛看著此人。
不過。
他不是因為別的。
而是這人頭頂上,正有兩把小刀作交叉狀,微微晃動著。
關鍵的是。
與行羅的白色雙刀不同,這人頭頂上的雙刀...
是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