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尉鄒漢升在回縣衙的途中,便已經通過劉墉呈上的卷宗及初步審訊的供詞等等,了解了案件。
因此。
接下來幾乎都是鄒漢升的個人表演時間。
饒是那黃金河信心滿滿,卻還是在鄒漢升的連敲帶打之下,露出了破綻。
隨著鄒漢升拍案大怒。
黃金河即使還想狡辯,卻已經沒了機會。
“來人,將此二人押入大牢!擇日終審!”
鄒漢升怒而起身。
一直站在屏風后瞧著這一切的陳徹閉上了眼睛。
等他再睜開時。
無盡的冷意,隨著被一眾衙役押著的男女移動而移動。
現在并未徹底斷案。
還有許多證據,需要劉墉帶人收集。
但這一次縣尉親自出馬,已經將陳徹的推測驗證了個八九不離十。
換句話說。
兇手已經確定了。
嗒嗒嗒。
陳徹聽見腳步聲,剛一轉眼,便看到鄒漢升撫著短須,面露滿意之色的打量著自己。
“不錯,你很不錯。”
與剛剛在公案之上怒發(fā)沖冠判若兩人。
先有“革律三項”,現又能憑著卷宗里的蛛絲馬跡,察覺到這案子里的可疑之處…
這足以證明,陳徹的確有些能力。
鄒漢升看著面前的年輕人,是真的開始欣賞了。
“見過縣尉大人?!?
陳徹連忙收斂面上冷意,低頭恭敬行了一禮,道:
“是縣尉大人斷案如神,又有劉捕頭親手指導,才讓屬下的放肆猜想變?yōu)榭赡埽笕酥囐澚??!?
不貪功,還將自己擺在最低的位置。
這樣的行為,不能說對所有上官都有效。
但對鄒漢升而言,無疑令他對陳徹的印象更加好了幾分。
鄒漢升神情大悅,當即喚來郭典史,又獎了陳徹可再去功法閣領一門武功。
陳徹:“…”
接下來的事情,陳徹插不上手了。
老老實實在縣衙內當值兩天后。
終審的日子到了。
面對人證物證。
也就是幾個私下偷制化尸粉的人,還有一些殘留贓物。
這讓王紫薇當場面如死灰的暈厥過去。
倒是那黃金河,臉色白是白了點。
可在聽到鄒漢升宣判擇日問斬時,他反而變得淡定下來。
一直在旁看著他們二人的陳徹,自然注意到了黃金河的神色變化。
“還有倚仗么…”
陳徹心中低語。
果不其然。
三日后。
第一次休息的陳徹,正在后院里練功。
看著小輔助上的敏捷屬性再次增加了兩點。
陳徹談不上高興。
有很多原因。
其中一個。
就是這輕如燕和虎賁刀法一樣。
苦練五日才又有點收獲。
而虎賁刀法他也沒落下,只是到現在是一丁點兒效果都沒再出現。
他已經能肯定。
武功越往后越難精進。
想要靠練武來快速增加屬性,只會變得越來越困難。
【根骨】:31。(尚可)
【力量】:48。(驚艷)
【敏捷】:16。(略差)
【點數】:1。
看了一眼小輔助。
特別是敏捷備注終于有了變化。
才讓陳徹稍感安慰。
也就是這時。
劉墉提著一支叫花羊腿,若干菜食,還有兩壇酒水進了宅子。
“哈哈哈…”
未見人,先聞其聲。
陳徹連忙趕到前院。
“老弟,哥哥專門帶了酒菜,今日你我兄弟,一定要喝個痛快!”
劉墉大手一揮,直接勾住陳徹的肩頭,好似來到自己家,輕車熟路便進了堂屋。
陳徹一點也不意外。
詹誠與劉墉的關系很鐵。
這可以追溯到十多年前的行羅潮。
二人是實打實過命的交情。
“來!咱們兄弟先干了這碗酒!”
剛一落座,劉墉便急不可耐的抽出兩個陶瓷碗,酒香四濺。
陳徹本想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但拗不過劉墉的興頭,只好端起面前酒碗,如劉墉一般,一口悶完。
“哈哈…兄弟海量,再來!”
菜還沒吃上一口。
劉墉便先灌了陳徹三碗酒。
這個時代的酒水釀制,雖然不比陳徹經歷過的現代。
但蒸餾技術早已出現。
多年的衍化之后,現在酒水的度數…絕對不是米酒可比。
而陳徹本就沒多少酒量,三碗過后,先覺胸腹熱辣一片,隨后頓感頭大…
再看劉墉。
卻一改先前興頭正盛的模樣,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面起潮紅的陳徹。
“老弟,可是醉了?”
陳徹擺擺手,“怎么可能,劉哥休想憑三碗就灌翻我,嗝…”
“好!那咱們繼續(xù)?”
“來就來!”
…“干完這一碗還有一碗,再干完這碗還有三碗!”
“老弟…豪氣!”
劉墉的舌頭也有點大了,朝著想要與自己再碰一碗的陳徹豎起了大拇指。
“呵呵…那就不要留,時光一過不再有…”
陳徹眼神有些迷離的唱了一句。
劉墉靜靜聽了一陣,直到確認陳徹已經醉了,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再不醉,他都要倒了啊。
“老弟,那案子出了點小問題?!眲④従彽?。
“唔?”陳徹暈暈乎乎的看著他。
“不瞞老弟,哥哥我是得了你詹大哥的請托,特來尋你的…”
黃家還是出手了。
經過好幾層的博弈,縣尉最終不得不將斬首示眾的判決,更改為驅逐出城。
驅逐出城…
對于普通人家來說,于死刑無異。
但對于某些大家族的人來說,不過是換個地方繼續(xù)逍遙罷了。
“你這幾天都去牢里看過詹誠,他通過你的字里行間,聽出了你其實對斬首的判決都有些不滿…”
“他怕你做傻事,所以讓我來勸勸你。”
“但你知道的,老哥我是個粗鄙之人,沒讀過幾年書,砍人還成,勸人是做不到的。”
“因此老哥我想了又想,只能故意將你灌醉了,再與你說些話,你不會怪老哥吧?”
陳徹迷迷糊糊的點點頭。
劉墉嘆了口氣,繼續(xù)道:
“那黃家不同尋常,其勢力頗大,族內也有高手坐鎮(zhèn)…最主要的是,他們還與隕都的那位黃大人有親,連縣里的三位大人,都不得不忌憚三分…”
“而那黃金河也是九品游士巔峰,一身實力不容小覷?!?
“…明日寅時就到了他們出城的時候,老哥只希望你…”
“今夜就先好好睡一覺吧。”
劉墉看著慢慢將頭趴在桌上的陳徹。
最終只取了一條薄羊毛毯為他披上,然后輕手輕腳的退出堂屋。
屋門合上。
劉墉大步離去。
在他想來,等今夜一過,有關牛施粥的死,也會隨著時間的關系,慢慢在陳徹心中消散。
可惜他沒能料到。
當他剛剛合上屋門時。
那原本已醉倒,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陳徹,忽然睜開了眼睛。
“寅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