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這二字蘊含的語氣。
已經可以令人在不看甘勇的臉色下,也能聽出他壓抑著的怒氣。
陳徹自然瞧得清楚,更聽得明白。
但。
話已出口。
他就沒準備在意甘勇的心情。
“屬下與那牛記粥鋪的掌柜有舊,他失蹤,屬下心里難安,即便最終無法尋得他的蹤跡,但至少屬下也要為此努力一番。”
陳徹實事求是,并未有任何隱瞞。
“如果本捕頭不同意呢?”
甘勇盯著陳徹的眼睛。
陳徹深吸口氣,不甘示弱,與甘勇相對而立。
“屬下不明白甘捕頭為何會不同意?”
“大膽!”
甘勇身后兩個衙役大聲呵斥。
而陳徹卻理都不理,仍舊直視甘勇。
“哎呀,各位大人,誤會都是誤會。”
看到場面有些不對勁兒了,郭典史急忙鉆了出來打圓場,道:
“陳兄弟不會說話,他只是想請求甘捕頭放一天假,如果甘捕頭不允,陳兄弟也自然斷了念想,老實回煙花巷當值…
是吧?陳兄弟?”
典史在縣衙里的地位有些特殊。
是官非官,比起衙役,他們在一定程度上的權限更大,但終究也只是個臨時工。
面對甘勇這位捕頭,還有那幾個捕快。
郭典史敢冒著得罪上官的風險,硬著頭皮為陳徹求情,已經非常可貴了。
但他沒料到陳徹真正的脾性,也不知道牛檢在陳徹心中的份量。
因此。
當陳徹望著他,然后緩緩搖頭時…
郭典史的臉都白了。
“不是。”
陳徹搖搖頭,心下朝著郭典史輕嘆一聲抱歉,旋又望向臉色愈發難看的甘勇,道:
“如果甘捕頭真的不允…那么,屬下只能自行前往。”
陳徹右手攀向腰間刀柄,身子開始向縣衙外傾斜,同時繼續道:
“至于捕頭大人是要將屬下踢出衙門,或者治屬下大不敬的罪名…
悉聽尊便!”
陳徹的話擲地有聲。
更透著決絕。
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是來真的。
一時間。
除了甘勇以外,其余人盡皆呆滯。
大不敬的罪?
呵呵。
這要是深究,蔑視上官,上官出手懲治都是輕的!
“呵呵…哈哈哈!”
甘勇怒極反笑,“好你一個陳徹,枉本捕頭當日還以為你是個可塑之才…
沒想到啊沒想到,竟然是個目無上官,狼心狗肺之徒!”
徒字剛出。
呼——
甘勇伸出一只大手,頃刻間便鉗住陳徹握刀的手臂。
“上官當前,還敢手握刀柄,今日本捕頭就要好好將你懲治一番,以肅縣衙風氣!”
抓住陳徹手臂的大手,宛如鋼鉗。
而甘勇的另一只手也呈巴掌狀,運力扇向陳徹的臉。
啪!
一聲悶響。
就見陳徹滿臉陰霾的伸出手,死死抓住甘勇扇來的巴掌。
“好好好,好膽!還敢還手!”
甘勇被徹底激怒。
周身鼓脹,捕頭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完蛋了,完蛋了。
郭典史都快急哭了。
在他看來。
九品巔峰武者的實力,不管是在力量上,還是敏捷上,都絕對不是只擁有怪力的陳徹所能對付的!
然而。
下一刻。
郭典史就驚呆了。
因為陳徹抓住甘勇的手不僅紋絲不動,另一只手更是反過來鉗住了甘勇的手臂。
再觀甘勇。
雖是怒容滿面,但也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甘捕頭,你想扇我的臉?”
陳徹似乎猶有余力,盯著甘勇一字一頓地道:
“你知不知道,就算是養育我長大的人,都從不曾這樣做過?”
咯咯…
肌肉、骨骼角力而產生的奇怪聲響傳出。
令在場的所有人都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眼睜睜看著甘勇的面色由紅轉白。
繼而出現了更加令他們匪夷所思的一幕。
甘勇的手臂開始彎曲。
另一只原本還鉗住陳徹的手臂,不僅顫抖著松開,還逐漸被陳徹反制…
這模樣,就好像是陳徹在懲治甘勇!
陳徹也動了真火。
有對牛檢失蹤的急切,也有甘勇剛剛大言不慚說對自己有恩。
更有他竟然試圖扇自己耳光的舉動。
要揍他嗎?
當然!
就算因此不得不離開這難得的落腳之地,乃至被抓進大牢,甚至不得不逃離云峰縣。
陳徹也他媽認了!
松手。
握拳。
揮出!
就在他的拳頭離驚詫中忘記躲避的甘勇臉上只差幾寸時。
斜刺里忽然傳來一道破空聲。
隨后又是一只布滿老繭的大手,橫插二者之間。
在電光火石中,趕在了拳頭落在甘勇臉上之前,擋住了陳徹憤怒的一拳。
砰!
可即便如此。
慣性作用下,那只大手的手背還是靠在了甘勇的臉上。
后者更是因此向后仰倒,一連退了好幾步。
直到背后抵在了一座石獅上,才堪堪穩住身形。
“噗——”
甘勇吐出一口血,牙齒雖然沒有飛出,卻也明顯感覺到松了好幾顆。
除此之外。
陳徹的拳頭本就是瞄準了他的面門。
即使有那只突然來到的大手阻擋,卻還是將他的鼻子打歪了。
鼻血如水,灑的甘勇下顎、前胸全都是。
模樣堪稱凄慘。
“這…”
一道雖然竭力壓抑卻依舊宏亮的聲音響起。
“抱歉啊,甘捕頭,劉墉不是故意的,誤會誤會。”
此時的陳徹也有些愕然的看著身旁的威猛男子。
這男子生的極為高大。
目測超過兩米。
至于體型,他覺得完全可以和另一個世界NBA中巔峰時期的魔獸霍華德相媲美。
“劉…劉捕頭!”
甘勇麾下的捕快和衙役終于反應過來。
齊齊跑過去攙扶自家上官。
而后者,一手捂著血流不止的口鼻,一邊怒視著劉墉和陳徹。
“這個…甘捕頭,劉墉真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劉墉握住陳徹的手沒有收回,似乎是忘記了。
在他的手背上都還能清楚瞧見甘勇的血跡。
他此時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朝著甘勇,露出尷尬、歉意的神色。
他發誓。
他絕對沒有借著陳徹的力道,用手背打甘勇!
“…松開!”
甘勇掙脫麾下的攙扶,陰沉著臉,看向劉墉。
“劉捕頭…”
可剛開口,他就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么。
向劉墉表示感謝?
感謝他幫了自己?
這不扯淡嗎?
就在他臉色明暗不定時。
還是劉墉開口道:“甘捕頭,你現在還在流血,不如先進衙門處理一下口鼻…
咱們再坐下來好好談談?”
劉墉向甘勇還有郭典史使了個眼色。
示意這兒還是縣衙的大門口。
外面可還有不是眼睛像看熱鬧的,盯著這里呢。
甘勇咬著牙,良久,只冷哼一聲,便轉頭進了縣衙。
“呵…”
劉墉搖了搖頭,這才望向陳徹。
“你這小子…要不是詹誠那家伙有跟老子說起你小子有一身怪力,我特么也差點得栽在你手里!”
說著。
劉墉還甩了甩那只先前擋住陳徹拳頭的手。
疼吶。
手背和手心都疼的狠吶。
“劉捕頭…我既然已經向甘勇動手了,就沒想過…”
陳徹眼神有些復雜。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劉墉一臉正色的打斷。
“什么動手?不是我誤傷了甘捕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