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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江湖故人

  • 紅玉輪
  • 那日微涼
  • 6508字
  • 2023-05-09 22:11:31

碧幽湖,逍遙劍……

這逍遙劍便是當年華山三絕劍中劍法最飄逸,樣貌最俊秀,有著劍俠美譽的何叔籍。

二十年前,雪山派新任掌門孔俊才率領一眾弟子登門拜訪華山派。一來是為了增進兩派之間的感情,二來也是想請華山任掌門幫忙解決鴛鴦劍譜一事。鴛鴦劍譜是雪山派的鎮派武學,為神劍孔寒山所創。它自問世以來,一直被武林劍客奉為天下第一劍法,引得江湖中的三教九流無不對其虎視眈眈。孔寒山自從退隱江湖,不知所蹤后,其子孔俊才接替掌門之位。孔俊才雖然深得父親真傳,劍法卓絕,但江湖高手如云,手段頗多,自然不希望雪山派因為一本劍譜斷送在自己手上。

他原本打算如果想不出法子的話,便當著任掌門的面毀掉劍譜,以便斷絕武林人士的貪念。可任掌門自從翻看過兩頁內容后,便對神劍孔寒山的畢生絕學贊不絕口,無論如何也舍不得它毀在自己眼前。

華山,武當和雪山并稱武林三大劍派,三派之中華山的任掌門比孔寒山小了十多歲,論資排輩的話卻與他同輩,所以在武林中地位極高。然而他苦思冥想怎么也想不出好的法子來避免眾人為了劍譜而互相殘殺。可他又實在舍不得這套稀世劍法滅絕于世,思來想去于是提議孔俊才把劍譜送往少林封存。

當時少林乃武林第一正派,虛云方丈更是武林盟主,深受朝廷支持。將劍譜存放在少林自然是再好不過的法子。孔俊才當即拍手同意。二人一番商議,決定由雪山派大弟子陸九巖和七弟子柳若云夫婦聯手華山派三弟子何叔籍共同護送劍譜去到少林。并飛鴿傳書少林寺,請虛云方丈派弟子半道接應。

哪曾想,天算不如人算,三人趕到河南地界竟然遭遇變故。不僅弄丟了劍譜,陸九巖夫婦還慘遭毒害。

事后,何叔籍因為鴛鴦劍譜遭竊一事被逐出師門。由于武林人人懷疑是他殺人奪譜,于是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對象。走投無路之下無奈投奔到昔日同門大師兄李承業府上。那時的李承業已拜別華山,回到金城坐上了城主之位,武林中人縱然再恨何叔籍,再貪劍譜,也不敢公然跑到北國公府上鬧事。

武林中人人都懷疑何叔籍,李承業卻十分信任這位三師弟。

然而好景不長,何叔籍在金城住了一年多時間,竟然罔顧師兄弟情誼,貪戀起李承業愛妾的美色,不僅強占了她還脅迫她于自己一道逃出金城。

這段往事雖然過去很久,可是現今人們談起它時依舊會義憤填膺,破口大罵。誰也不肯對欺師滅祖,淫人妻妾的何叔籍嘴上留情。

李蕭閑來無事最愛聽的就是這段故事。他最同情的便是陸九巖夫婦,那時的陸夫人正懷著孩子,慘遭一尸兩命。最感到不值的就是那李承業,不僅遭受手足背叛還被奪去摯愛。最痛恨,最不恥的自然就是這碧幽湖的主人,逍遙劍何叔籍。

李蕭沉思良久,待回過神來正要開口,卻一轉身不見了男人身影。不禁心下一驚,暗忖:“這一手無聲無息的輕功實在了得,莫非真的是他……”

事實上,當男人說出手中寶劍是七大名劍之一時,李蕭便猜出他就是堂堂的北國公,金城城主李承業。

……

踏進幽林,李承業心事重重。

腳下枯枝折斷,身旁溪水潺潺,叢林之中時不時響起幾聲鳥獸嘶鳴。種種聲音在幽冥的月夜下格外清亮,又格外刺耳。

許多年前金剛劍李承業,風云劍林云和逍遙劍何叔籍并稱華山三絕劍,是華山第二代弟子當中劍法和風頭最盛的三位。那時的他們聲名遠揚,情同手足。只可惜自從李承業下山之后,三人便漸行漸遠,直至淪為如今的仇人。

李承業忍不住哀嘆一聲,這一嘆沉重綿長,游蕩在密林里竟比那貓頭鷹的低吟還要凄涼。

他來到密林深處,茂密的枯葉遮天蔽月,幾乎一點月光都透不到地面,置身在樹林里,仿佛身陷在一張巨大的網下,越往深處走越發覺得喘不過氣。

何叔籍在哪?李承業不知道。

他只顧屏息凝神,側耳傾聽,右手始終握在金剛劍柄上。

這樣壓抑的情緒他許久不曾有過。隱隱記得上一次身處密林險境還是在三十多年前,那時的他尚且年輕,同何叔籍等一眾中原武林高手將鮮卑第一高手獨孤星圍困在雪峰之顛,歷經七個晝夜才艱難地將他斬殺在雪地。此刻似曾相識,一如當年,然而心境迥然不同。他要面對的敵人已經換成當年并肩作戰的同門師弟何叔籍。

何叔籍是個惡人,也是個善人。他前半生的善為其贏得逍遙劍俠的美名,而后半生的惡卻招來人人得而誅之的窘境。

自從那夜挾持李承業的愛妾逃出金城后,何叔籍騎著駿馬一路向北疾奔,原本是想逃往關外,卻被碧幽湖攔住去路,最終被被金城的白雪劍客逼入碧幽島,困了足足有十八年之久。這些年來他從未踏出過碧幽島半步,卻也將所有擅闖碧幽島的人悉數殺死。

這些枉死在碧幽島的人都是能人異士,所有人打著為武林除害的旗幟而來,其中相當一部份人背地里卻是沖著那本失竊的鴛鴦劍譜。

往事久已,久到世人都快忘了何叔籍那張絕美的臉和飄逸靈動的劍法。

月亮進入一片烏云中,叢林里的月光轉眼消逝不見。此刻就連飛禽走獸都因為懼怕黑暗,紛紛閉上了嘴,不敢喘息。

秋風吹動著樹枝沙沙作響,環繞在夜色幽冥的林間久久不能散去。李承業環顧四周,突然停下腳步,目光落在眼前的一片漆黑。

他的心暗流涌動,鞘中寶劍亦要沖天而起。

一個人影緩緩走出黑暗,白衣白發,慘白的臉長滿白須,幾乎看不見一絲血色。他的腳步甚是輕盈,如幽靈一般踩在枯枝落葉上,不發出任何聲響。

“外面冷,你要不嫌棄的話就去我小屋坐坐,臨死之前能喝上一杯世上最清甜的茶也是一件幸事。”

平靜又低沉的嗓音,化成灰李承業也認識。

何叔籍卻不知道身前暗處的男人竟是昔日與自己感情最深,仇恨也最深的大師兄。

……

李承業跟在他身后,與他保持約有兩丈的距離。兩人一前一后,不聞不問地在樹林里穿梭,最后停在一間竹屋門前。原本翠綠的竹門變得發黃枯朽,看上去飽經風雨和時間的摧殘。他忽然黯然神傷,失落地問道:“就你一個人?”

何叔籍突然怔住,這嗓音有十多年沒有聽過,但是只要一聽見就知曉出自誰的口中。他搭在竹門上的手微微顫抖,可很快又恢復平靜。他推門進屋,像個姑娘般小心翼翼地走到桌前。“大師兄,喝杯茶吧。”他淡淡一笑,“是我用竹葉燒制的茶水,清甜爽口。喝下以后能忘掉世上所有煩惱。”

李承業面色陰郁,冷冷道:“是嗎?那我倒想問問何師弟,你是不是把人生的煩惱都忘得一干二凈啦?”

何叔籍微微一愣,自顧點燃桌上的油燈,將一壺清茶置于火上加熱。片刻功夫便將熱好的茶水倒進兩只竹杯中。瞬間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每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叔籍都會請他喝上一杯竹葉甜茶。這茶初時喝下微苦,多喝幾口卻是很甜。”

李承業對茶水毫無興趣,目光在暗黃的屋內來回掃視,似乎在尋找什么。陋室很小,僅有一張竹床和一張桌子加兩張竹椅,只需一眼便能把一切瞧清,可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寒風拂面,心頭一涼,方才告歇。

李承業心似寒冰,腰間寶劍也結上一層寒霜。

“你原可以大大方方地在我府上修煉鴛鴦劍譜,用不著害怕被我發現。何必非要藏身到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既背叛了我,又冷落了她。”

何叔籍轉頭瞪向他,燈光潑灑在老臉上,早已不見往日神采,更像是落日黃昏下垂垂欲死的老人。然而他真的很俊美,風頭甚至蓋過李承業。何叔籍像是初次相見,仔細打量著門前的男人,失落地道:“大師兄原本是這世上唯一相信我的人。相信我沒有搶奪劍譜,相信我沒有殺害陸九巖夫婦。如今怎么態度變了,難道是因為年紀大了,忘了咱們師兄弟間的情誼?”

李承業確實老矣,卻沒有老到糊涂的地步。他苦笑著說道:“我正是因為信任你,才把婉玉托付給你照顧,換來的是什么?不妨告訴你,我對何師弟的信任以及何師弟對我的背叛是插在為兄心口上的兩把尖刀,痛了我整整十八年。縱使我老糊涂了也絕對不可能忘掉。”他頓了頓又道:“我不在乎你修練鴛鴦劍譜,但你千不該,萬不該把婉玉從我身邊奪走。”

何叔籍的身子微微一顫,耳根羞的通紅。當年若不是李承業冒著得罪整個武林的風險護著自己,他當真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他為了一個女人背叛大師兄卻是無可爭辯的事實。這些年來,盡管和心愛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但他的心很自責,很痛,覺得生不如死。他殘殺那些擅自入島的高手,不問是非,不管是正派人士還是魔教弟子,下手時連眼都不肯眨下,為的就是讓自己更配大惡人這個名號,好做個無情之徒。

可無論怎樣做惡,都撫不平他對李承業深深的愧疚。

何叔籍老臉通紅,完全不敢拿正眼看他,手掌不禁握緊,瞬間捏碎手中竹杯,沉聲道:“這茶是婉玉教我釀造的,她覺得很苦我卻覺得清甜,所以我勸她不要喝。可她只要喝到這杯苦茶,就會笑的很甜,笑的很美。她勸我不要殺人,反倒讓我感覺痛苦,所以我冷落她,疏遠她。直到她離開人世的那天都未曾再看她一眼。也自那以后,我恍然明白余生再也見不到她的時候,才終于嘗出這茶的苦澀。”

李承業的心很痛,恨恨地道:“所以你是個惡人。一個十足的惡人。”

可何叔籍的心又能好受到哪里去呢?失去婉玉,他感受到無以復加的心痛,卻沒辦法陪她共赴黃泉,可他是多么想那么做呀。他暗道:“你明知道我是惡人,為何還要我去照顧她?”他忽然連著咳了數聲,等到止住咳嗽后,右手揚起,那掛在竹墻上的逍遙劍轉眼飛入手中。

“或許今夜殺了大師兄我才真正配得上武林第一惡人的罵名。”

“呵呵,”李承業冷笑,“好,我等這一天已經夠久了。想必你也一樣。不過,你我動手之前,容我再看她一眼。何師弟不會連師兄這個請求也不肯答應吧?”

何叔籍長劍出鞘,又緩緩回入鞘中。那顆四起的殺心緩緩消失。她本來就是李承業的女人,讓他們見上一面理所當然。

“走吧,或許今晚也是我最后再看她一眼了。”

說罷何叔籍便踏出屋門,朝密林西面走去。李承業緩緩跟在身后,不發一言。

午夜的烏云漸漸散去,又露出那輪圓月。月光柔黃,指引著他們在密林中穿梭,一顆顆擦肩而過的枯樹就像日漸遲暮的二人,縱使身段依舊俊美強健,也掩蓋不了內心腐敗枯朽。

李承業從未放過背叛自己的人,今夜也不會例外。

何叔籍素來對上島之人不留有活口,此刻也絕不會破例。

哪怕他們曾是最親的故人。

昔日的情有多深,如今的恨便有多沉。

月懸高空,星云作伴。秋風蕭瑟,樹影婆娑。好一副凄美絕倫的景色。李承業忍不住哀嘆。他依然記得那個充滿血色的夜晚,她是多么的無助,又是多么的動人。

“你我與她相遇的那個傍晚,也像今天一樣凄美,可憐血紅色的夕陽在她絕美的容顏下竟然顯得毫無顏色。”李承業的語間透著對那個女人深深的懷念。

“夕陽之下,她不過是天底下最無助可憐的少女。”何叔籍臉上浮出一絲苦笑。

或許那個晚上如果他沒有襄助李承業把她救走,自己也不會走到與其師兄弟反目的一步。可是他并不后悔,當年無論是救下她還是搶走她,他都從未感受到一絲后悔。何叔籍不在乎惡人的身份,為了那個女人即便做天下最惡的人又如何?他忽然停住腳步,指向前方梅花樹下一座土墳,溫言說道:“一個一夜之間死掉所有親人的少女,又何談秀美。”

李承業凝視墳冢,無心理會。墳頭上雜草叢生,落滿枯葉。一根根木碑凌亂地插在四周,除了梅樹下那座墳前的木牌上刻了文字其他皆是空白。“這些空木牌想必都是死在何大俠劍下的武林豪杰吧,為了心中正義枉死荒島,淪為美人陪襯。”他停頓片刻,又道:“你是從那個夜晚起就愛上了她?”

何叔籍閉口不答。他羞于開口也不能開口。

寒意在二人的沉默中一層層地疊加,直到沁入手掌,流入手中長劍方才停息。

李承業見他沉默不言,怒上心頭,罵道:“何叔籍,你這個混帳東西,你本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訴我你喜歡她。我李承業興許為了同門情誼會讓給你。”

何叔籍冷笑道:“多謝師兄美意。可我不能為了她把鴛鴦劍譜讓予師兄。”

李承業一愣,半晌說不出話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那鴛鴦劍譜是神劍孔寒山歷時七年的嘔心之作,號稱天下第一劍法,至今無人能破,其他門派也無劍法可與之平分秋色。李承業心想:“笑話,他以為我在貪圖鴛鴦劍譜,看來今日一戰無可避免。我與他同是師出華山,若單論華山派劍法,他自然不是我的對手。可如果他使出鴛鴦劍法,恐怕我又不是他的對手,下場只會和其他豪杰一樣,命喪在碧幽島上……他說道:“我原本以為鴛鴦劍譜在虛靈大師手上,沒想到果然是你。”

沉默片刻,李承業又說道:“今晚我們就做個了斷,你不必念及我大師兄的身份只用華山派功夫。我也想見識一下被天下人傳到神乎其技的鴛鴦劍法。”他知道何叔籍是個極尊師重道之人,不說此話,他肯定不會使用鴛鴦劍法。

李承業了解他,何叔籍又何嘗不明白他的心思。其實他壓根就沒打算使出鴛鴦劍法,其中的緣由不想解釋,解釋了旁人也不會相信。

何叔籍說道:“一晃快二十年過去了,今晚的這一戰才是真正惡戰。但你始終都是我的大師兄,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用其他門派的劍法對付師兄。”

“用不著你好心。”李承業一臉的嫌棄,“你不要開口閉口師兄,你我的同門情誼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經斬斷。”他話鋒一轉,又問:“她臨終前留下了什么遺言?”

何叔籍一愣,緩緩答道:“她……確實說過一句話,反反復復地說……”

“是哪句話?”李承業追問。

何叔籍說道:“師兄還記得那夜在洛陽城外遇見的怪人嗎?你我聯手都差點敗在他的劍下。”

李承業沉思片刻,想起那戴著面具的怪人以及那極其古怪的劍法,心底隱隱發顫。如果不是何叔籍拼死一劍,那怪人差點就將婉玉搶走。他說道:“你的意思她那句話事關那怪人?”

那怪人是誰,李承業并不敢肯定,而何叔籍卻了然于心。

何叔籍說道:“當年孔掌門帶著鴛鴦劍譜登上華山,在師父面前練過幾招鴛鴦劍法。那劍法看似精妙,可總覺得缺少點什么。那天晚上的怪人僅憑一套劍法擊敗你我二人,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些招式和孔掌門使給師父看得幾乎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他的劍法完美無缺。”

力承業暗自驚奇,問他:“你的意思他是孔俊才?”當時的武林有本事與李何二人打個平手的高手寥寥無幾,而且雪山派鴛鴦劍法絕不外傳,李承業如此懷疑并不奇怪。

何叔籍未置可否,李承業也不再追問,轉而將目光轉向木牌上的芳名,眼神充滿憐愛。癡情的樣子就連何叔籍都有些動容。

北方人遠比南方的人更加信奉鬼神。他們堅信死去的人倘若沒有歸宿,必然成為游魂,被厲鬼欺凌。

“過了今晚我就帶你回家,離開這陰冷晦暗的地方。”

李承業的語氣漸漸陰厲,仿佛能叫周遭漸結寒冰。

這陰厲之中又透著濃濃殺氣,叫雙方的寶劍不住的搖動。

何叔籍輕輕壓住劍柄,說道:“半個月前,十幾位白雪劍客聯手上島同我大戰一天一夜,悉數命喪在我的劍下。大師兄想來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會于今晚上島。只不過師兄想過沒有,萬一和白雪劍客一樣敗給了我,那冀州百姓該何去何從?莫非師兄提前傳位給了臨天子侄?”

李承業面色一凜,沉聲道:“別說廢話。我最后問你一句,向來不近女色的何大俠到底是為了什么狠心背叛我?”

何叔籍突然愣住,怪異表情稍縱即逝。淡淡地道:“何叔籍不過也是個凡人,哪里能抵得住她的絕世容顏。”

“你倒是夠坦白。好,岸邊有一口上好的棺材,我原本是給她帶來的。不過現在改了主意,打算留給你了。”李承業接著冷冷喝道:“你出劍吧。”

他這一聲冷喝雖然語氣低沉卻有千斤之力,連那烏云都被震散,忽然下起綿綿細雨。秋夜的雨滴落在肌膚上,既免不了寒涼又帶來種種說不出的落寞。李承業拔出寶劍,任憑雨滴和月光灑落在劍刃之上,閃出凄厲寒光。

他緊握劍柄,緩緩合眼,似在求得天神庇佑,好叫自己能得償所愿,成為最后的勝者。

一片秋葉輕輕飄落,被鋒利的劍刃劃開兩半。生起極輕微,極綿長的嘶鳴。李承業猛然睜開雙眼,掄起那三十斤重的巨劍直刺何叔籍咽喉。

何叔籍朝后一踏,像道閃電般退開五丈遠處。他退的快,李承業追的也快,頃刻間人影閃到他身前。那柄巨劍擦著其喉嚨皮一閃而過。

冰冷的劍落在肌膚上,就同冰冷的雨一樣,叫人忍不住哆嗦。

何叔籍的確哆嗦了。他驚嘆十八年不見,李承業的劍術非但沒有退步,反而已經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這對于身為王公貴族的人來說實屬難得。

直到這一刻,何叔籍才感到那杯茶或許終于可以變回苦澀的味道。他擺動逍遙劍,那又柔又細的長劍立時如挺直的銀蛇,咬向李承業手腕。

李承業反手回擺,正要舉劍橫擋何叔籍長劍,卻見他忽然急收逍遙劍,一襲白衣沖天而起,破開遮天蔽日的樹冠轉眼消失不見。

李承業心中一凜,旋即拔地而起,朝著他的方向追去。

碧幽湖白霧朦朧,孤島浮于湖心若隱若現,宛若神秘仙境。李承業一身黑色錦服立在孤島南面,何叔籍一襲白衫處于孤單北側。二人腳下正是茫茫一遍的幽林。

樹頂的風更大更冷。

二人施展輕功飄于樹頂,好似置身在茫茫曠野般。衣袍舞動,名劍傍身,兩位當世絕頂劍客便將要劃破長空,引動天雷。

而二人腳下的密林早已傳遍了像寶劍相擊的尖銳聲響,似瘟疫一般四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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