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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裘不得

難不成自己一直以來花的銀子,都是眼前這個人的?

不過錢莊銀號向來是認(rèn)票不認(rèn)人,拿了莊票就可以兌銀,莫非我手中的莊票……

林鱗游有億點(diǎn)點(diǎn)慌。

但是看眼前這人,穿得破破爛爛一臉風(fēng)塵仆仆,也不像個有錢人的模樣。

“想撬銀子?”林鱗游定定神,擺出錦衣衛(wèi)的架勢,“只怕是找錯人了!你哪里人啊?叫什么,做什么的?”

來人上前兩步緊盯住林鱗游:“好!升官了,跟我玩貴人多忘事呢?你不認(rèn)我這兄弟可以!把我的銀子給我!”

“你的銀子?”林鱗游道,“你的銀子怎么會在我這?這位兄臺,我真不認(rèn)識你啊!”嘴巴這么說,眼睛也一直在認(rèn),越看越面熟……

“拿著我的銀子花天酒地!你倒逍遙!可知道我這幾年怎么過的嗎?你知道嗎?!”來人大怒,扛著的長條狀物“啪嗒”就搭在了林鱗游肩上,沉聲道:“我最后說一遍,把銀子還我!”

林鱗游手往腰間摸去,來人警惕喝道:“別動!”

“你不是要銀子嗎?我拿給你。”林鱗游說。

“你身上能有多少銀子?”

林鱗游摸出一粒碎銀:“一……一兩。”

“你耍我!”來人是真怒了,長條狀物布包一扯,連同鞘也一塊兒摘了,竟是一把四尺余的斬馬長刀!

與此同時,林鱗游的手也摸到腰間繡春刀,掣刀出鞘!

來人雙手持刀,輕巧巧將刀貼向繡春刀,臉上帶著冷笑,似乎壓根就沒將繡春刀放在眼里。

兩把刀刀身相抵。

與長長的斬馬刀一對比,這繡春刀就跟牙簽兒似的……

一寸長一寸強(qiáng),一寸短一寸險。

短刃對長刀,就得貼近了打才有優(yōu)勢。

不過,敵不動,我不動……

正這么想著,來人輕抖手腕,斬馬刀尖在繡春刀上一拍,很有種挑釁的意味。

“叮——”

林鱗游虎口一震,因?yàn)殡x得近,金鐵相交之聲就在他耳邊嗡嗡不絕,耳朵也震得發(fā)癢。

就在“嗡嗡”聲漸小漸將消散的那一刻,林鱗游率先出手了!一個滑步,繡春刀貼著斬馬刀身上前,即將觸及斬馬刀鍔的一瞬間,繡春刀下落,右手接了刀變作反握,矮身縮頭避過斬馬刀橫來一擊,同時繡春刀反擊,劃向來人小腹。

這一刀自然是落了個空,巷子窄小,他的人剛貼上巷壁,斬馬刀就朝他腰間刺到!林鱗游腰身一扭,斬馬刀刺進(jìn)青磚巷壁,緊跟著一陣劃拉,將青磚掀下無數(shù);林鱗游在巷壁上滾了幾滾,繡春刀下探,擋下緊追不舍的斬馬刀;來人又只是一拍,刀身擊在繡春刀上,將林鱗游打得退開數(shù)步……

電光火石之間,兩人已過了數(shù)招,很顯然,林鱗游落入下風(fēng),甚是狼狽。

“是個高手哇!”他心中暗嘆,若不是這家伙想要銀子手下留情,只怕自己小命難保。

京城,果然是高手如云,自己還是井蛙之見了!

來人收刀入鞘,拄著長刀,看著林鱗游搖頭嘆息:“狠勁不減當(dāng)年,武藝卻差了太多……聲色犬馬,想必林兄這兩年,一定過得很滋潤吧!”

“你究竟是誰?”林鱗游擺開架勢,再也不敢小覷眼前之人。

“你真不認(rèn)得我了?”來人將信將疑。

“在認(rèn),在認(rèn)……”

“啪!”斬馬長刀再次搭在了林鱗游肩上頸邊,林鱗游甚至沒看清他何時出的手。

很快啊!大意了沒有閃……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想不到這家伙比我還快!

幸好,這次斬馬刀并未出鞘。

“錚——”斬馬刀出鞘了……

邊關(guān)風(fēng)沙、戰(zhàn)馬嘶鳴,斬馬刀帶著寒光掠過,韃靼兵頭顱飛上空中……原主的記憶像放電影一般在林鱗游腦海中一幕幕閃過……

“裘不得!”突然一個名字從林鱗游腦海中冒出,他脫口喊道。

來人——裘不得笑了,像是冷笑,又像是嗤笑,默默將刀拿離林鱗游的肩頭,收刀入鞘,看著他:“不裝了?所以,現(xiàn)在可以把我的那份銀子給我了?”

又聊銀子,能不能不聊銀子的事?主要是,我真不記得有欠你銀兩——當(dāng)然,這話只能在心里偷偷地說,畢竟眼前這家伙的刀,比自己的快。

不過林鱗游倒是松了口氣,看樣子,這名叫“裘不得”的高手,應(yīng)該是原主的故交,兩人在邊軍相識,還并肩作戰(zhàn)……

他努力從原主的記憶中攫取更多的信息,可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更多了,尤其是銀兩的事。

不過至少搞明白了一點(diǎn):以原主的家庭背景,能在錢莊存下這許多銀兩,眼前這個裘不得,功不可沒。

甚至可能,自己之前大手大腳所花掉的每一錢每一兩,都是裘不得的。

正努力攫取著,也努力思索著,想想用什么借口來搪塞回答裘不得,突聽教坊司樓上傳來一聲驚呼:

“啊——”

林鱗游一聽就聽出來驚呼是思思發(fā)出來的,因?yàn)榻裢恚鞍 绷撕芏啻巍?

太熟悉了……

他看了裘不得一眼,飛快朝樓里奔去。

裘不得倒也沒阻攔他,眼見他飛身上了二樓,從窗口鉆入房間,這才扛了斬馬刀,慢悠悠地踱著步子,走進(jìn)了南市樓。

……

房間內(nèi),思思正被一大漢如捉小雞一樣提著,重重摔在地上,即使地上鋪著厚厚的絨地衣,這一下還是被摔得夠嗆!

思思口鼻流血,拼命掙扎著往外爬,大漢抬腳踏在她纖細(xì)的腰身上,手上捏了一疊寶鈔,沾了血跡數(shù)起來——卻是林鱗游給思思的寶鈔。

大漢正數(shù)著,一道人影從窗口飛身而入,手中繡春刀朝著大漢面頰橫削而去!

“蔣阿演!”

大漢正是亡命之徒蔣阿演!

蔣阿演剛避過一刀,看著眼前的錦衣衛(wèi),冷笑一聲,將寶鈔塞進(jìn)胸口,拍了拍。

林鱗游扶起思思,將她抱到墻邊歇著。

房門被猛得撞開了,卻是余妙蘭聽見思思呼救,也趕了過來,見到蔣阿演,她的眼中冒出怒火,取了墻上的佩劍——這劍本是表演舞劍之用——也不廢話,掣了劍就朝蔣阿演殺去。

看來,她與黃澤的關(guān)系,真的不一般。

林鱗游趕緊也提了刀殺向了蔣阿演……

蔣阿演武藝高強(qiáng),只怕兩人還不是他的對手。

畢竟當(dāng)初林鱗游與他的手下也只是打了個平手。

……

裘不得慢悠悠地踱進(jìn)南市樓,聽著樓上的打斗,在樓下隨便找了個座兒坐了。

此刻夜深,南市樓的客人都進(jìn)房辦正事了,沒幾桌還坐在樓下喝酒吃菜的,裘不得坐在一桌還未來得及撤下的桌上,摸摸酒壺,還是溫?zé)岬模闳×说箍壑囊恢痪票K,自飲自酌起來。

裘不得喝了三杯酒,猛聽得頭頂“嘩啦”一聲響,兩個身影撞碎欄桿,從二樓直墜而下,壓塌了一張桌案,齊齊摔在他的腳邊。

他冷冷瞅了一眼,見是林鱗游和一個大漢抱在一塊,爭搶著一把繡春刀,互相都想搶了刀割破對方咽喉。

要說這兩人也真是皮實(shí),從這么高摔下來屁事沒有——這大漢皮最厚,因?yàn)樗は聛淼臅r候,他在下面,林鱗游在上面……

余妙蘭也受了傷,在房間與思思摟在一處,聽著樓下的動靜擔(dān)驚受怕……

“林兄,你是真不行了啊!”裘不得默默喝著第四杯酒。

這會兒變得林鱗游在下蔣阿演在上了,繡春刀的刀尖,也懟到了林鱗游臉上……

“別特么廢話了,幫……幫忙啊!”林鱗游聲嘶力竭求救。

“幫忙可以,我的銀子呢?”都火燒眉毛了,裘不得還是云淡風(fēng)輕悠閑得很。

“我要是死了,你永遠(yuǎn)別想知道你的……”林鱗游手腳并用,膝蓋抵著蔣阿演的小腹,手抓著蔣阿演的手腕拼命向上頂,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都費(fèi)勁,全靠一口氣撐著,一說話,氣就泄了幾分,蔣阿演手中的刀尖猛地刺進(jìn)了他的臉頰,一絲鮮血立刻從他白里透黑的俏臉上滑落……

“有道理啊!”裘不得抓向斬馬刀。

卻聽林鱗游一聲大喝用勁向上一頂,蔣阿演飛身而起,躍開數(shù)步——他也是看到旁邊這人要動手,主動放開了,要不然林鱗游頂不開他。

裘不得卻陰陽怪調(diào):“你這不是行的嘛!”

林鱗游掙扎著爬起身,蔣阿演卻似并不想給他機(jī)會,提了繡春刀撲進(jìn)起來,卻見眼前一道白光掠過,他的咽下,慢慢現(xiàn)出一道血痕……

蔣阿演大睜了眼,腳步踉蹌著向前走了兩步,然后撲倒!林鱗游側(cè)身讓過,“噗通”一聲,蔣阿演的身軀重重載下,一顆腦袋骨碌碌滾向一旁,脖間現(xiàn)出一道齊整的切口,一道血箭這才從切口間噴涌而出,濺了滿地……

裘不得甩了甩刀身,慢慢收刀入鞘。

這一幕,林鱗游越發(fā)覺得熟悉了,在邊關(guān),那些韃靼蠻子的頭顱就是這樣飛上半空……

心狠手辣,殺伐果斷!

是個狠人哪!

“銀子。”狠人默默抬眼,看向林鱗游,將第五杯酒送到唇邊。

“乒乒乓乓的好吵……發(fā)生什么事了?”裹著輕紗睡袍的張賁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睡眼惺忪,一邊打著呵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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