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
張巖走進寢宮,看到的是淚眼婆娑的姐姐張皇后,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腫的跟小桃子似的。
皇帝姐夫朱佑樘一臉緊繃,表情嚴肅的嚇人,雙手不時握緊又放松,顯然是緊張到了極點。
張巖還看到了小太子朱厚照,十一二歲的光景,卻已經長的跟十五六歲的孩子似的,虎頭虎腦壯實的很。
現在這一家三口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緊張,好像被無限拉緊的琴弦,稍微一碰就會崩斷。
三人看到張巖進來,張皇后頓時哭出聲來,抽噎道:“二郎,蓉蓉,蓉蓉快不行了。”
朱佑樘和朱厚照父子表情神同步,都抿了抿嘴唇。
張巖想起來了,張皇后和朱佑樘一共有三個孩子,老大就是未來的正德皇帝朱厚照,還有一個次子朱厚煒,早早的就夭折了。
另外還有一個女兒,就是今年五歲的朱秀蓉,被冊封為太康公主。
張巖朝張皇后三人點點頭,轉身朝里面走去。
腦海里浮現的卻是五歲的朱秀蓉很萌很萌的形象,以及抱著他的大腿叫舅舅的嬌憨模樣。
來到里面一看,有兩個御醫正在密切關注太康公主朱秀蓉的情況。
但是,李廣這個死太監在這里是什么鬼?
噢!原來是在畫符呢!
李廣用朱砂畫著符,嘴里還念念有詞,大有開壇做法的架勢。
這,典型的不問醫生問鬼神。
張巖表示,作為一個優秀的外科醫生,他想打人,把李廣的胳膊腿都打折。
張巖在穿越之前,剛拿到醫生的執業資格。
但是作為被主治教授使喚牲口似的使喚了好幾年,他對自己的外科技術比較自信,而在臨床全科方面也有所涉獵。
當即把打人的念頭壓下去,來到朱秀蓉的床前查看。
小丫頭臉色紅的像是煮熟的大蝦,全身還不時的寒顫。
分明是高燒到了超過四十度的程度,已經快要陷入休克。
張巖不太懂中醫,但是兩個御醫的處置應該是正確的,用上了針灸和冰敷,旁邊還有一碗湯藥。
可惜朱秀蓉此刻緊咬牙關已經喂不進去藥了。
情況緊急,張巖在房間里巡視幾眼,看到一個小孩拳頭大的鈴鐺,立即做了一個簡易的聽診器。
他首先要大概明確是什么原因導致的高燒。
兩個御醫當然認識名聲敗壞的二國舅張延齢,這位國舅除了不干人事,什么都干,橫行不法的印象深入骨髓。
看到國舅的一番操作,倆人都沒吭聲,生怕把邪火招過來倒大霉。
張巖先是聽了聽肺部,沒有啰音,大概能排除是肺炎導致的高燒,而小孩子高燒除了不治之癥,那大概率就是盲腸炎了。
當張巖蜷起朱秀蓉的一條腿,在其右小腹處稍微按了按。
幾近昏迷的朱秀蓉立即有了反應,紅色的小臉露出痛苦的表情,他頓時心里有數了。
八成的概率是盲腸炎,而且是急性的,再不抓緊治療,極有可能發生穿孔導致腹腔感染,那可就真的沒救了。
張巖診斷的時候,李廣也畫好了符箓,不過臉上沒有絲毫的喜色,他騙沒騙人自己心里沒數嗎?
這萬一要是太康公主死了,肯定得落得朱佑樘的埋怨,甚至會影響他在朱佑樘心目中高人的形象,繼而失寵。
但是事情到了這一步,李廣只能趕鴨子上架,并且已經開始琢磨萬一太康公主死了,他怎么甩鍋的問題。
“讓開一下。”李廣來到床前,手里拿著符箓,在朱秀蓉的頭頂左三圈右四圈的劃拉著,嘴里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還沒等李廣把符箓點燃,只覺得眼前一黑,然后就是啪的一聲脆響。
整個人都橫著移出好幾步,一頭撞在了桌角上,腦瓜子嗡嗡的。
動手的是張巖,都什么時候了還搞封建迷信。
一巴掌扇飛李廣,張巖對兩個御醫說道:“我聽說中醫的郎中有不少開創口的工具,現在都給我拿來,另外去找陳年的芥菜鹵,再拿一些酒來。”
兩個御醫一臉糊涂,這禍害是要鬧哪樣?又是拿酒拿菜的。
張巖大聲開始吼,用李廣的筆墨把自己需要的東西寫出來交給兩個御醫,臉紅脖子粗的讓他們馬上把東西準備齊了。
救人如救火,如果朱秀蓉真的盲腸穿孔,他連一成救回的把握都沒有。
還別說,橫行不法罪惡滔天的二國舅,威懾力不俗,兩個御醫急忙拿著張巖開的單子去準備。
而張巖也開始準備給朱秀蓉動手術,至于能不能活下來,在如今這個時代,這個條件,其實跟賭命沒區別。
但怎么也好過聽天由命,讓李廣鬼畫符來的有希望吧!
張巖也不是胡亂的吩咐,中醫也有外科手術的器械,而陳年芥菜鹵,是一種天然的青霉素,能內服。
雖然混雜了同樣厲害的毒素,但現在不就是賭命的時候嗎!
至于酒,他可以蒸餾出酒精用來消毒,而且還準備了一些原始的試劑,可以粗略的辨別血型,情況危急的話能給朱秀蓉輸血。
房間的動靜自然驚動了朱佑樘一家子,兩口子和朱厚照進來一看。
李廣頭破血流的剛從地上爬起來,模樣有點慘,但是也被他找到了甩鍋的借口。
“陛下,娘娘,國舅不許奴婢給公主做法,這如何使得,再耽誤下去,公主性命危矣!”
張巖聽了這話,怒極反笑。
論職場經驗,他可比李廣這個死太監高了百八十個段位,怎么著,這是想讓我背黑鍋。
萬一我把公主救活了,你還得來搶功?
“住口,你再多說一句,我打死你。”
張巖此刻的表情,就跟怒目金剛似的。
“別他娘的以為會畫幾張符就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我把你腦袋割下來,看看你能不能安回去?要不咱們試試?”
李廣縮縮脖子,腦袋掉了當然安不回去。
再看張巖一副瞪眼宰活人的架勢,他也不敢再說別的了。
朱佑樘是一個非常重感情的人,對別人寬宥,對自己的家人那就更不用說了。
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女兒的病情,次子的夭折本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如果女兒再夭折,對他絕對是個沉重的打擊。
“國舅,不如讓李廣試試,萬一有用呢!”
朱佑樘對李廣的符箓之道比較信服,而張巖的反應,在他看來是擔心朱秀蓉的病情,完全可以理解。
張皇后也是急病亂投醫,“二郎,不要犯渾,快讓李廣救救蓉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