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升也火了。

“你先是要獻(xiàn)寶，獻(xiàn)的都是什么玩意？蝎子，蟬，還有一種叫篦的毒蟲，言說河南等地多此物，不就是想讓陛下憐惜河南百姓嗎！出發(fā)點(diǎn)不錯，手段太過卑劣，再說去年大旱之地非止河南，其他地方也旱情嚴(yán)重，如果單獨(dú)免除河南稅賦，其他地方免不免，都免了，朝廷稅賦從何而來？”

“我看你就是對我們北人有看法，肆意打壓，是可忍孰不可忍……”

焦芳居然突然動手了，六十來歲的人身手卻跟年輕人一樣矯健，下手也很快。

馬文升猝不及防被狠狠的懟了一下，踢了一腳。

張巖都看傻了，以至于阻擋不及。

他真的萬萬沒想到，堂堂三品大員，禮部右侍郎，竟然會上演全武行。

眼看著焦芳還要追打馬文升，張巖急忙跳過去擋在馬文升身前。

格擋之下，張巖才知道焦芳此人應(yīng)該天賦異稟，身高力大，連他都被推了個趔趄，險些摔倒。

但經(jīng)過張巖這一擋，他還順勢踢了焦芳一下，吏部自有其他人過來把焦芳擋住。

焦芳臉色漲紅，不知道是不是疼的，伸手點(diǎn)指馬文升，“馬負(fù)圖，你給我等著，這事兒沒完?！?

負(fù)圖是馬文升的表字，被人伸手指著罵，馬文升能沒有脾氣嗎？

好在吏部有司官員都不忍見兩個六十開外的老頭互相拳腳相加，七嘴八舌的勸著，還有人硬是把焦芳給攙出去了。

張巖頓感看到了一幕西洋景。

一個吏部尚書，一個禮部侍郎，咋跟街頭斗毆似的。

那個焦芳有古惑仔的風(fēng)范，真特么是個人才?。?

“馬大人，似焦芳這般，也可為六部佐貳官嗎？”

張巖揉了揉被焦芳推搡的地方，隱隱作痛，嘴里自然不會說什么好話。

馬文升苦笑，“焦芳此人，雖然被稱為不學(xué)無術(shù)，為人性格還挺陰狠，但拋開沒什么事兒還喜歡上疏之外，此人很有能力，當(dāng)年被大學(xué)士萬安貶到地方，短時間內(nèi)就升遷到了知府……”

都是為官幾十年的人了，相互之間哪能不了解個大概。

馬文升雖然不待見焦芳，但焦芳此人的能力他不會視而不見。

否則焦芳也不會在這次春闈案中撿個便宜，成為右侍郎，自身起碼有些條件是過硬的。

“還有其子焦黃中，雖然僅有舉人功名，卻也是個人物，不可等閑視之。”

張巖被推搡近乎廝打，心中豈能沒有惱怒之意，離開吏部回到家就讓手下人去打聽打聽這位斗雞眼的焦大人。

結(jié)果得到的消息，讓正在喝茶的張巖一口全噴了出去。

無論是張威，還是賈樟等城管大隊的成員，探聽的多是坊間傳聞。

但有鼻子有眼肯定不是瞎說，賈樟就提到了焦芳父子聚麀事件。

啥意思？

就是焦芳納了一房小妾，焦黃中看著挺好看，也上手了，父子二人共用一個女人。

后來事發(fā)，焦芳和焦黃中父子還打了起來，一時傳為笑談。

張巖終于知道王嫣為什么對把她的侄女推介給自己為妻毫無心理壓力和道德譴責(zé)了，合著在古人看來這都不是事兒。

比如焦芳父子這操蛋事，也只是笑談，不會被有司拿來詢問。

張老六則提到，焦黃中別看只是一個舉人，沒有具體官職，但黑白兩道通吃。

別的地方不敢說，單單在京畿地面，實(shí)際上的能量和勢力，能甩周家兄弟和邵喜之類幾條街，屬于咬人的狗不叫，悶聲發(fā)大財類型。

十幾年前，焦芳恐嚇大學(xué)士萬安，具體執(zhí)行的人就是焦黃中。

雖然沒把萬安如何，卻導(dǎo)致萬安身邊的人不明不白死了幾個，八成跟焦黃中脫不了干系。

張巖借助聯(lián)姻可以使用，借用馬文升的勢力和影響力，相應(yīng)的，也該替馬文升分憂，抵擋明槍暗箭，便讓賈樟挑選幾個得力的人手，盯防著焦芳父子。

一夜無話，翌日天不亮，張巖就被叫了起來。

按照古人結(jié)婚的流程開始迎親，從建昌侯府出發(fā)，一路吹吹打打的來到馬文升的府邸。

這個過程對張巖來說就是折騰人，各種規(guī)矩，忌諱都得遵守。

把盛裝打扮的，頭上蓋著紅蓋頭的馬月仙接到自家府中，然后他再出來答謝親朋好友。

國舅爺成親自然極有排場，與會者數(shù)百，往來非富即貴。

張巖的便宜母親金氏，也從宮中出來坐鎮(zhèn)，幫著答對馬月仙的娘家人。

張巖一刻不得閑，臉上帶著笑容招待來道喜赴宴的客人，比如勛貴之中的張懋等人，外戚中以周家兄弟為首，官府方面馬文升幫著幫襯。

可哪怕是喝著摻了水的酒，張巖也是喝的有點(diǎn)暈乎。

等到賓朋離去，太陽也偏西了。

張巖去茅房放了一通水，身子舒坦一些后，得知朱佑樘夫婦帶著一雙兒女也過來了，他不敢怠慢急忙出迎。

朱佑樘沒趕著時間點(diǎn)來，就是不想引起旁人的議論，但過來是他自己的意思，絕非張皇后的枕邊風(fēng)，可見對張巖這個小舅子是極其滿意，維護(hù)的。

張巖詢問過張皇后，得知了一些避忌后，去了后宅把馬月仙的紅蓋頭揭開。

經(jīng)過半刻鐘的程序處理一些民俗習(xí)慣，然后帶著一身紅色吉服的馬月仙來見朱佑樘夫婦。

看著身邊的馬月仙，張巖也不去計較身高了。

他雖然這副身體沒有一米八，卻也有一米七七左右，而馬月仙貌似一四九，就當(dāng)算是最萌身高差吧！

朱佑樘和張皇后對馬月仙本就滿意，他們一致認(rèn)為娶妻娶賢，不能看重身段外貌，馬月仙無論家世還是為人，知書達(dá)理，可為宅中大婦。

張巖和馬月仙給朱佑樘夫婦行禮，張皇后從自己的手腕上摘下一只羊脂白玉的手鐲，戴在了馬月仙手腕上。

朱佑樘則給了張巖一副鑲金嵌玉的腰帶，還給題寫了一幅字。

珠聯(lián)璧合，佳偶天成，落了款的，可以擺在中堂之上鎮(zhèn)宅。

朱厚照和朱秀蓉也送了禮物，這一番行為，和尋常百姓人家一樣，并且還留下吃了團(tuán)圓飯，最后才帶上依依不舍的朱厚照兄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