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露看到詩乙旭，沉默了一瞬，最后還是嘆了一口氣。
“一年前的那些，你果然還是......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詩乙旭倒是輕松地笑了笑，道：“關于那些，現在來說是真的不重要了。”
葉露點點頭：“是的，不重要了?！?
在這個時間段，活動室里應該還是能有一些陽光射進來的。
葉露突然又開口說：“我本來對這件事情已經無感了，沒想到現在我又重新地......”
葉露沒有繼續說下去。
“挺好的，這其實是一種幸運。相較于我這種失去信仰的人來說......”
詩乙旭猜到了葉露要說什么。
他放低了聲音。
“他叫溫櫳？”
葉露不可否置。
“我恨瀧望的那個奇怪的戰時辦法，我恨我的父母的沖動，我......恨你?！?
盡管語言中充滿了恨意，但她的話語卻意外地很冷靜。
“事到如今，我只能說，我很抱歉?！?
詩乙旭平淡地說，他和一年前那個喜歡把情緒表達在臉上的少年不同，任誰也察覺不到他眉宇間隱藏得很深的淡淡愧意了。
“坐吧?！?
......
因為一開始隔得太遠，即便溫櫳一看到葉露就跟了上去，但也還是沒能追上葉露，最后看到她走進冰球社活動室的背影。
不對勁。溫櫳眉頭一皺。
說實話，葉露會來體育館這件事情本身就很不對勁了。溫櫳很清楚她不能劇烈運動。
冰球社活動室？我們學校還有冰球社？
溫櫳來到緊閉的社團活動室門前，看到了門上幾乎看不清字跡的一小塊門牌牌匾。
從小就在南方地區長大的葉露，應該......不，是肯定不會打冰球的。溫櫳心想。
她來這里干什么？
......
“溫櫳？”
詩乙晴和白汐來到了體育館冰球社活動室的門口。這附近基本上就沒人過來，墻上都積滿了像是層疊的窗簾一樣的塵埃和灰漬。
她們還看到了在門口思索的溫櫳。
溫櫳是詩乙晴自己班的學生，又是白汐教的數學的科課代表，兩人對溫櫳都非常有印象。
白汐抬起手，給溫櫳拍了拍肩膀。這對她的身高來說，稍微有些艱難才勉強夠到。
溫櫳感受到肩上傳來的觸感，嚇了一跳，轉過頭來，卻發現是兩位老師。
這個時候，這兩位怎么會在這里？
“白汐老師，詩乙老師。下午好。”溫櫳說道。
“下午好。”白汐和詩乙晴點了點頭。
“你們怎么在這里？”
溫櫳在兩位老師問出這個問題前搶先問道。
這招叫做先發制人，提出一個新的問題，然后就可以有效地規避自己回答。
溫櫳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釋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為了追一位高二的學姐？
“我們來找一點東西?！?
詩乙晴說。
溫櫳愣了一下。
一位語文老師，一位數學老師，來體育館找東西？
他又狐疑地看了看白汐，簡單對比得到她大致身高后得出一個猜測——不會是白汐老師要來摸高試圖長高然后不好意思說吧？
很有可能啊。
不過摸高只對骨骼沒有閉合的人來說能起到一定作用，白汐老師這已經成年……
但是摸高架好像在體育館另外一個方向，來這里是找什么……
溫櫳環顧四周，只看到了面前的冰球社活動室。
他挑了挑眉，伸出食指指了指冰球社活動室的門，看向兩位老師。
詩乙晴點了點頭。
然后她又問到：“這里面有人？”
溫櫳點了點頭。
葉露不會是在做一些什么違法亂紀的事情吧……
那我這樣是不是屬于……
嗯……
溫櫳拍了拍臉，把思緒晃了出去。
抓違法亂紀那也該是政教處或者風紀委員們過來吧。
白汐和詩乙晴也沒有急著進去，對著溫櫳問道：“你呢？怎么在冰球社活動室的門口？”
“放哨？”
白汐問道。
很明顯她估計以前也干過這樣的事。
溫櫳表情一僵。
“老師你是知道我的，我從來不做這種事情，我只是路過碰巧，對我們學校還有什么冰球社有點感興趣罷了?！?
“我只是知道剛剛有人進去，不清楚里面在干什么?！?
路過碰巧？
詩乙晴信了，但白汐卻玩味地看著溫櫳。
這里差不多快到體育館的盡頭了，里面全是死胡同和空房間，你從哪路過？
不過白汐并沒有拆穿溫櫳的謊言。
因為其實她也不知道她過來是為了什么，只是因為詩乙晴讓她跟著而已。
就在兩人準備進入冰球社活動室時，一道每天早上都有可能在學校各處聽見的聲音響起。
一群手上帶著袖章的風紀委員們都正在往這個方向趕過來。
帶頭的那個在人群中非常醒目，正是風紀委員長，隔壁A班乃至整個高一年段成績排位的頂點，蘇酥雪。
整個衍云私立中學估計找不出比她還長的頭發了。
“兩位老師好，你們也是來冰球社活動室嗎？”
蘇酥雪也很意外能在這里看到詩乙晴和白汐兩個老師，打了個招呼。
溫櫳：……
糟糕，風紀委員都來了，這冰球社活動室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
“你的檔案……”
葉露想起來了她帶來的東西。
她把詩乙旭的檔案從包里拿了出來。
詩乙旭卻不是很在意，讓她把這份檔案先放到桌子上。
葉露把詩乙旭的檔案放在社團活動室最中心的那張會議桌上。
同時，她看到了桌面上一本本的雜志。
“果然是你干的。
葉露說。
“我真不理解，為什么你會把那樣的成果，放在這種小事上?！?
“生活總是要繼續的。你不覺得對我來說高中的學習任務已經沒有意義了嗎？做這個也是因為無聊吧?！?
葉露說。
“可惜你的成功沒有人會知曉這說不定其實是另一種失敗呢。”
“至少，整個葉家將因你而崩潰。”
這時冰球社團活動室的門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麻煩開門一下，我們是風紀委員會?！?
葉露和詩乙旭對視一眼。
“糟糕了，那個被偷拍的風紀委員長學妹來找你的麻煩了?！?
葉露只有表面是笑容，調侃了詩乙一句。
“科學實驗的事，能叫偷拍嗎？”
詩乙旭說。
“你應該在全世界最好的光學實驗室里研究掃描電鏡的升級，推動全世界材料學的發展，太可惜了?！?
葉露說。
她至今忘不了一年前，還是高二的詩乙旭所開創出的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等離子體折射攝影理論。
而其他的同齡人，估計連Re=ρvd/μ的雷諾數公式都不清楚吧？
詩乙旭笑了笑，起身去開活動室的門，一字一句道：“往事如煙。”
但你還不是不甘心。
葉露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