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去地獄嗎？”

站起身子的老爹將目光投向了，依舊打開的地獄之門。

空間的波紋一直在激蕩。

因為沒有惡魔通過，這道大門一段時間內不會關閉。

門內的影子似乎察覺到了外面的異常，但在些微動亂后，還是沒有出來。

老爹在剛剛觀察時注意到了這一點。

如果里面的東西不想出來，那么打開大門的目的，只能是外面的人想要進去。

之前他對狄倫的身份有所懷疑，但其實也并沒有直接確定他就是惡魔。

那折紙魔法確實有一手。

當初，因為小哥古董店，他氣憤的回到屋子里。

為了平靜，他將心放在了魔法上。

每次他煩躁時，魔法的深奧就能讓他的心情平靜下來。

可當他照慣例閱讀完魔法資料，然后檢查保護古董店的正氣立場時，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

他檢查過的氣場中顯示有四個人在古董店，可陳龍剛剛在他讀書時，才讓他出去迎接客人。

他們肯定沒有問題，那有問題的就一定是那個客人了。

接下來通過不停的試探，他逐漸確定了狄倫并沒有惡意，慢慢接受了他的存在，直到剛剛明白了他是惡魔的實情。

一段時間的相處讓老爹知道，狄倫并不是只懂得破壞的邪惡之輩，只是現在，狄倫已經被正氣注意到了。

冥冥中的提示，改變目標的魔法儀器等等。

現在正氣把行使權交給了他們，可如果他們遲遲不動手，其他的正氣選中者絕對會插手的……

老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但聽到他問詢的狄倫，還是輕微的點了點頭。

“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過，惡魔也確實不適合在現實里待著了。”

仰頭看著狄倫高大的身軀，老爹在思考狄倫到底是什么惡魔。

這種外貌似乎和他從資料中看到的惡魔都不一樣。

真是奇特。

“我已經找到了一個新地方，這次前往地獄就是為了帶他們離開。”

老爹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不過，他沒有在說話，只是讓開身子，指了指身后低著頭的小玉。

狄倫頓時明白老爹的意思。

但他也不知道要說什么。

那些歷史上遺留的糾葛，惡魔和正氣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這些東西對一個小女孩來說，太過遙遠，太過難以理解。

輕輕甩動著黑氣凝聚的尾巴，他飛到小玉面前，低下身子。

他很輕也很大，如果不低下身子，女孩恐怕連他的臉都看不見。

面對低下身子的狄倫，女孩沒有說話。

默默上前抱住了狄倫，盡管短小的雙手僅僅只能抱住他的脖頸，但她還是很用力。

和他的爪子不一樣，剛剛凝實的身軀很軟，就像一個大號的充氣玩具一樣。

靜默著。

狄倫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要說什么，因為一切和他想的有些不同……

最后，還是女孩問出了問題。

因為貼著狄倫的臉龐，哪怕她的聲音微小，但依舊清晰。

“那具身體……”

“那是用魔法對著一個動漫人物做出來的。”

“那你的名字是……”

“嗯，就是那個動漫角色的名字。”

“那……”

一問一答間，二人進行著對話。

從店內的初遇到游樂園的離去，從亞特蘭蒂斯到他去過的異次元，從他自己到其他幾個惡魔的糾紛。

少女的問題天馬行空，有些他能回答出來，有些他也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說起。

問到一些敏感的東西時，他還需要斟酌一番，盡量越過殘酷的現實去回答。

只是最后少女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

“能不要走嗎……”

輕微柔弱，帶著一絲哭腔與懇請。

狄倫的身子頓了一下。

可……

微微用力掙開了女孩懷抱。

狄倫用猩紅的雙眼正視著女孩兒。

放下雙手，她沒有動作，有些倔強的盯著那雙惡魔的眼睛。

“不行的。”

隨著低沉的聲音響起，女孩眼前滾落出一滴滴晶瑩。

雙唇緊抿，可哽咽聲依舊順著鼻子發了出來。

女孩嬌嫩的小臉上，此刻一片狼藉。

狄倫伸出手，輕輕用手指撫著少女的臉頰。

鋒利的爪子此刻越來越軟，他生怕傷到女孩的臉。

遠在一邊的陳龍看著這一幕，面露微笑。

然后……突然間齜牙咧嘴起來。

“老爹，你動作輕點。”

“這么小的傷口，你還在嫌棄老爹！啊，陳龍！”

刺啦一聲！

老爹綁住繃帶，住在醫院一段時間，他也學了一手。

就是有些不知輕重而已。

隨著陳龍嗷嗚一聲，包扎結束。

“疼死了……所以你早就知道，老爹！”

疼痛下，陳龍也想起來了之前老爹和狄倫的對話。

“多學著點兒，陳龍。”

查看傷口的包扎有沒有問題，老爹頭也不回的說道。

就像…就像曾經為學功夫受傷的男孩擦藥一樣。

這一幕勾起了陳龍的回憶。

可一瞬間后，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既然老爹都知道了狄倫是惡魔，那一路上一無所知，一直以為狄倫墜入魔道，然后不停勸狄倫回歸正途的他怎么說？

表情微妙，他摸了摸腦袋。

……

……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巷子中。

一只大駝鹿安靜的躺在墻角。

腦袋歪斜著倚靠在墻上，透過這個角度，它能看到小玉的身影。

從舊金山出發，一路上越過高山，大海，城市。

不到兩天的時間里，它帶著女孩走過了它一生中最遠的距離。

女孩疲憊時，它駕馭著魔毯飛行，用羅盤辨別方向。

女孩清醒時，它害怕女孩產生危險，或者她粗心弄錯方向，一刻也不敢離開。

歷經千辛萬苦，終于到達了香江，可那個羅盤只能指引到這里。

為了完成女孩的心愿，詢問路人，辨識道路。

它努力露出最和善的表情，去得到更多的幫助。

這些從沒有做過的事情，它一件件生疏的去做著。

最后終于抵達了麋鹿樂園。

可抵達了這里后，女孩依舊沒有高興起來，它不停的尋找著原因。

直到這邊的異象吸引了女孩的注意。

載著女孩，它飛完了最后一程。

只是疲憊的它只能送到這兒了。

它已經累的走不動了，只能拖著沉重的身體躺在墻角，看著最后一幕結束。

所幸……

“駝鹿行動……成功。”

視線越來越模糊，紐扣眼中的倒影，逐漸被老鼠的光澤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