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茲克先生愣了愣，不明所以的搖了搖頭，輕輕地抿了一口手中還未見涼的咖啡，表情憂郁中略顯低沉，但在外人看來卻有著一種別樣的魅力。

“雖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難言之隱，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或許是對的。”

“或許，我有些急切了，順其自然倒也不錯，既然你說我終將會找到答案，那么早一點晚一點倒也沒什么了。”

只不過說到這里的時候，阿茲克先生皺了皺眉，仿佛是喃喃自語：“只是我最近一直夢到的一些東西讓我愈加感到不安，并且覺醒了一些“非凡”的力量，我的世界似乎變得與眾不同，我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牽引著我讓我去尋找，尋找那最終的答案，完成我應盡的使命，我的內心告訴我我應該這么做，但我的理智卻告訴我前方是深淵……”

“你這是在跟誰解釋？”

克萊因皺了皺眉，表情也開始變得不自然了起來。

阿茲克，這是記憶已經開始覺醒了？

使命……

這應該指的是死神的復活計劃，只是沒想到記憶恢復的會這么早。

阿茲克愣了愣，也沒有太過在意，只是有些失笑的搖了搖頭，語氣溫和道：“的確，是我失態了。”

不過還沒等下句，克萊因便粗暴的打斷，語氣神秘，有些莫名：“誰知道呢，說不定你的潛意識中就是這么想的。”

“又或者，這是某些事物強加給你的意志。”

“不過你這種狀態很有意思，想想看，如果你找回了以前的記憶，你還是現在的你嗎？”

克萊因用平淡的語氣說著最恐怖的事情，對于阿茲克身上的事情其實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纏。

設下后手的死神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死了，所謂最大的秘密，也不過就是阿茲克他本身。

復活死神，這就是他的使命，作為一個載體的使命。

如果是幾百年前的死亡執政官，那個掀起蒼白之災的阿茲克，自然會毫不在意的執行這個命令，但是現在……

無論是阿蒙也好，死神也罷，都小看了人性嘛……

我還是我嗎……

阿茲克先是愣了愣，隨即也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出所料的他皺了皺眉。

“你這是什么意思？”

他能夠聽出克萊因所說的意味，但這正是讓他害怕的，恐懼的。

反觀克萊因，則是絲毫不在意的把玩著手中的手杖，兩條蛇頭上的寶石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熠熠生輝。

克萊因一臉神秘的看向這位死神后裔。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相信你也知道，這個世界并不簡單，存在著非凡。”

“非凡的能力也不單單只有你所掌握的那一項，相信你也看得出來，教會也擁有著這種能力，神明是真正存在的。”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我剛剛說的話……”

阿茲克并不愚蠢，只是因為時間較短，再加上剛剛過于激動沒太細想，但現在仔細回想了一下便很輕易的就想到了這個問題。

“輪回？”

語調雖然是問句，但態度上十分明確，這就是他想要表達的答案。

“沒錯，就是輪回。”

“我說過你是一直在失去記憶與尋找記憶的過程中掙扎，不斷的輪回。”

“那么，你有沒有細想這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為什么明明你已經找到了答案，卻還是四處奔波，每一次的輪回地點都是不同的。”

“你在尋找些什么？”

“而且你也知道，你的輪回不止僅只有這一次，是三次還是四次，或者已經過了雙數，在如此龐大的記憶沖刷下，恢復記憶的你，是否還是你自己？”

“我親愛的阿茲克先生，您的經歷顯然沒有您的人生更加漫長。”

說到這里克萊因摘下了頭上的魔術帽放在胸前，一副愁苦的看向面前的阿茲克，眼中盡是同情。

而阿茲克先生聽了這些話后眉頭皺的更深，表情痛苦的放下拿著咖啡的右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的確很古怪，雖然我依舊記不起曾經的經歷，但我的“直感”告訴我，那是一場非常非常漫長的旅程。”

“這也是我一直在尋找的原因，我似乎失去了很多東西，又得到了許多。”

“你說的對，我的人生太過漫長，但我的經歷卻有如此的短小，無力，在漫長的記憶中顯得十分蒼白。”

“我常常做夢，夢見我出生在一個戰場上，一位貴族家的女孩救了我，我愛上了她，為了她我利用自己的能力殺入戰場，得到功勛，成為一位貴族后，我向她提了親。”

“又時長我是一位農戶家的兒子，陪伴著兩位老人度過了漫長的一生。”

“我究竟是誰，有的時候做完夢的我時常這樣反問自己，但終究得不到答案，或者我不敢往下再想下去。”

“你說的對，我害怕，我變得不再是我。”

“您有解決的方法嗎？”

克萊因笑著搖了搖頭，有些事情點到為止就好，尤其是阿茲克這種比較特殊的情況更是如此。

阿茲克見此也是苦笑連連，點了點頭后，嘆了一口氣。

“我明白了，同樣也是需要我去尋找對嗎？”

看著阿茲克這副樣子，克萊因看向窗外，或許現在已經到達了最為恰當的時間，宛如夢囈般的聲音從克萊因的口中悠悠響起。

“或許，你可以尋求幫助，但那個人并不是我。”

“你應該能夠感覺得到，這座城市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簡單吧？”

“雖然非凡的知識被限制，就表面來看這個是世界是平凡的，但超凡的力量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們身邊。”

“你的身邊，這樣的人并不少見。”

“命運總是無常的，而這也往往代表著變數，希望，有無盡的可能性。”

阿茲克先是愣了，然后下意識脫口而出。

“你是說……克萊恩？”

克萊因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用另一種態度證實了這一點。

“這是命運的選擇。”

阿茲克先是愣了愣神，然后對著克萊因笑著點了點頭。

“感謝您的幫助，我想我知道該怎么辦了。”

而克萊因則還是保持著最開始的微笑，神秘，玩味，仿佛一位游戲人間的神明。

“我可什么都沒有說～”

我這也算是幫克萊恩在阿茲克先生這邊加點印象分吧，真的很難以想象在前期和中后期，失去阿茲克先生的克萊恩究竟還能不能活到大結局。

伸出手指在虛空中輕輕一晃，一張金色的卡片隨之出現，水銀色的字母仿佛要躍出紙張。

【命運長河的見證者】

【打破定局的變數】

【開啟故事的序章】

“這是？”

阿茲克看著克萊因遞過來的金色卡片，有些不明所以。

“這是我的聯系方式，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呼喚我的名，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看著那真誠不假的笑容，阿茲克還是有些疑惑。

“為什么要這么幫我？”

“聽你的話來說，我們這只是第一次見面吧？”

“或者，我的身上有你想要的什么東西？”

克萊因嘴角微微上揚，不愧是阿斯克先生嗎，就算是失去記憶依舊是一位高位閣的天使，果然能夠活到現在的天使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對此克萊因也并沒有藏著掖著，這個時候信任最為重要，阿茲克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不錯，你說的對，我確實對你有所圖謀。”

“但我也并沒有害你不是？其實我是一位商人，喜歡等價交換，喜歡做生意，多一位朋友總比多一位敵人要好，你很特殊，并且有著不可代替，十分重要的意義，因此我想跟你打好關系，并且想要你與我締結一份契約。”

“呵呵，當然這是對你有利無害的契約，至少在我看來，這是雙贏的。”

阿茲克皺了皺眉頭，雙贏的？

“可以跟我說說嗎？”

克萊因點了點頭，雙蛇手杖往前伸了伸，指了指阿茲克的胸前。

“我需要你體內的一個東西，這是你最終尋找的目的，也就是你那所謂的使命。”

“雖然我不知道你現在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希望有一天，如果你放棄你自己的使命想要做一個平凡的，呵呵，我指的是就像現在這樣，當你找到真實的自己后，并做出決定，打算放棄這份使命。”

“我希望，你能把那樣東西送與我。”

“而作為答謝，在你尋找的這一路上，我會給予你權力的幫助，讓你少走很多彎路，少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也會為你解決你最后的“困難”，呵呵當然，如果你有什么煩心的事情，作為你的朋友，也可以向我提出，我很樂意幫你解決。”

“或者……作為我的眷者怎么樣？”

“我給予你庇護，你為我做事？”

“想必你也知道剛剛的那張卡片代表了什么。”

“不過這一切，都需要你找到真實的自己之后再做選擇。”

“現在沒必要立刻做下決定。”

克萊因表面笑容不減，其實內心已經在狂跳不止。

死神的唯一性呀，這相當于變向的挖女神的墻角，而且從此以后，愚者教誨也少了一位死亡天使。

不過，這也倒是無所謂，沒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已經給阿茲克指明了方向，那么無論最終的結果如何，他都會在這個過程中尋找克萊恩的，他們的羈絆并不會因此而缺少。

而我只需要作為一個看客，一個幕后的主使，挑動命運的支線，變動著整條支流。

或許這一次，故事將不再是悲劇，或許這一次，克萊恩將不會沉睡，或許……一切都將會變得美好。

【但是這是不行的，這并不美滿。】

【悲劇，永遠是命運不可缺少的一種色彩。】

克萊因伸出去的手臂僵了僵，甚至雙頭蛇杖都輕微的抖動了一下。

我，我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悲劇是命運不可缺少的一種色彩？

可是明明美好的故事，我為什么要讓悲劇出現呢？

不，不對！

這是現實，不是故事！

【正因為是現實，悲劇才不可避免，不是嘛？】

“如果，如果我選擇履行我的使命呢，如果是這樣的話，您豈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如果選擇旅行使命……

旁邊阿茲克的聲音將假想中的克萊因從意識海中拉了出來，先是愣了愣，如果履行使命呢？。

皺了皺眉，這并不是沒可能的，命運總是多變的，正是因為這樣才被稱之為命運，才不可揣測，才會有天機不可泄露這句話。

克萊因搖了搖頭，人性的光輝在不知不覺中散去，眼神變得冷漠淡然，一抹銀色一閃而過。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尊重你的選擇。”

【這是你的命運，命運，不該被束縛，被束縛的命運，不是真正的命運！】

【我，尊重命運。】

說完這句話，就連克萊因自己也愣了愣。

這句話是何等的偏執，這是我說出來的嗎，我該不會也有人格分裂了吧？

還是說，剛剛這些是妖精小姐的緣故？

幾乎是下意識的言語，讓克萊因不禁懷疑自己的身體是不是跟阿茲克一樣也有了什么問題。

這簡直太奇怪了……

不過反觀于阿茲克卻是釋然般的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感謝您的幫助，我同意與您的契約，至于作為您的眷者……這一點請允我考慮，如你所說，在找回了一切后我想那個時候的我會給予您真正的答復。”

得到阿茲克鄭重的回復后，克萊因心中雖然忐忑，但也是點了點頭，就結果而論，這是一件好事。

現在契約最重要，這將是讓黑夜女神欠自己一份因果的最好機會。

至于獨享這位死神的唯一性，克萊因從來就沒有這樣想過。

有了黑夜女神的存在，再培養出一個新的死神根本就不可能，大勢如此，黑夜女神成為舊日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所缺的也不過是時間。

除非，地球被攻陷，外神降臨，但如果是那樣的話誰都得死。

這并不是克萊因想要看到的結果。

輕輕點了點桌子，一張古老的羊皮卷紙從虛空中憑空出現，上面寫著的內容正是剛剛克萊因與阿茲克的對話。

【其一：我克萊因承諾，在阿茲克先生找回記憶之前，保護他不被傷害，并在他尋找記憶的旅途中提供一些幫助】

【其二：當阿茲克先生成功找回記憶后，若選擇繼續履行使命則此約定作廢，若選擇放棄使命，阿茲克先生應將其體內中使命的“承載物”，以及終點的“另一半”交予克萊因。】

【其三：當一切都結束后，克萊因將幫助阿茲克先生擺脫因此事造成的后續影響。】

【此誓命運為證，即刻生效。】

【守約者：克萊因.拉普拉斯】

克萊因懷著異樣的心思，將這張古老泛黃的羊皮卷軸，遞給了端坐在對面的阿斯克。

阿茲克先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皺了皺眉環繞四周。

這一個小舉動自然也逃不掉克萊因的法眼。

將粉色薔薇的手鏈，從手腕處取了下來，任其綻放光輝。

粉色，柔和，圣潔，高貴，以及純潔無瑕的美麗……

“請放心，我們這邊的談話從那位服務員小姐走后，就再也沒有人注意到了。”

“就算是神明，也難以窺視。”

“保密問題，絕對可靠。”

看著在自己眼前綻放的粉色光芒，阿茲克略微的有些失神，眼中莫名的開始有些濕潤了起來，他似乎在這其中看到了自己的經歷，模糊的片段。

與妻子在海邊的旅游，相愛，相識。

與父母在麥田中割麥，平安一生。

那一段段的美好，涌入他的腦海，似乎看得見，但又抓不到。

剎那瞬間，光輝散去，阿茲克的眼中莫名的有些暗淡，剛剛的回憶似乎他又淡忘了。

但他又確實都能夠體會到，那種充實的感覺，就像是做夢一樣，醒來之后，夢幻泡影盡皆消散，但那夢幻中的畫面絕對充滿了美好。

【因果悖論】

““祂”有能夠遮掩命運的能力和許多非凡的小能力，并且位格極高，可以用“祂”來作為見證。”

【永恒不變的誓言】

【純潔無暇的愛戀】

【因果與命運的化身】

【一切“見證”的守護者】

“確定無誤后，簽下你的名字，古赫密斯語，古弗薩克語，巨人語，我想無論是曾經的你，還是作為現在的歷史教授，對于這些神奇的語言想必你并不陌生。”

“用這些能夠溝通自然靈性的語言將黃皮卷軸上的內容重復一遍，第一滴鮮血，契約變生效。”

阿茲克很敏感的注意到了一個詞，皺了皺眉，看了看眼前這個散發奇異光芒的粉色水晶。

“祂？”

阿茲克用著疑問的語調問道。

“這并沒有什么值得懷疑的，我說過，這是一個位格極高的存在。”

“見證你我二人的契約，足夠了。”

“那么，阿茲克先生您還有什么疑問嗎？”

“如果有的話盡管提出來，在契約簽訂之前，一切都可以商量。”

看著克萊因那沉穩的笑容，阿茲克接過手上的羊皮卷軸，從上到下仔細的閱讀了一遍，然后愣了愣，目光在“守約者”的那一欄上停滯了片刻。

“克萊因.拉普拉斯，克萊因，這就是你的名字嗎，你跟克萊恩是什么關系？”

在這個世界上克萊因，與克萊恩的發音十分的相似，或者說就是同一個單詞，兩人的區別只不過是姓氏不同罷了。

再結合之前的暗示，也難怪阿茲克會有這么一問。

不過……

他是真跟克萊恩確實半點關系都沒有啊，頂多算是見上一面，還是網約的……

“只是名字有些相似罷了，或許心中也有同樣的“眷戀”，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

阿茲克沒有糾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況且這對他來說挺多也就算是一個八卦。

在一切都確認無誤后，阿茲克點了點頭，利索的取下隨身攜帶的鋼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一滴血滴落。

羊皮紙張上，守約者的那一行又多了幾個“鮮紅”的字母。

【守約者：阿茲克.艾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