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哥！你也來了?。　蔽覜_著鄭小仙兒打了個招呼。

“看你半天不搭理我，我還以為你認(rèn)不出我了呢?！编嵭∠蓛盒α诵?，隨后便跟瞎老板他們打了個招呼。

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只感覺后腦勺讓人輕輕拍了一下。

轉(zhuǎn)過臉一看，沈世安已經(jīng)走到了我身邊，滿臉溫和的笑容。

“你小子不會是記仇了吧？見著我也不打招呼？”沈世安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臉上的笑容讓人感覺無比親切：“這段時間有沒有好好休息啊？散出去的陽養(yǎng)回來了嗎？”

“都好了。”我撓了撓頭，笑道：“沈哥，這次可真得謝謝你啊?！?

“客氣啥呢?！鄙蚴腊矓[了擺手。

坐在方時良旁邊的是個六七十歲的老人，眉目之間帶著一股霸氣，目光看著很是凌厲，總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小瞎子，小胖子，你們倆來得可夠晚的?！边@老人開了口，嗓子有點啞，像是抽煙抽出來的老煙嗓。

“孫老爺，這可不是我們故意來晚的，主要是路上堵車啊，堵得太嚴(yán)重了?！毕估习褰忉屃艘痪洹?

“是啊?！迸质宕盍饲唬呛堑膶δ抢项^子說：“孫老，咱可有一段時間沒見了啊。”

“哎，這倒是，都有個小半年了吧？”這老人撓了撓頭：“我也記不清了。”

從他的姓氏來看，再加上瞎老板他們對他的態(tài)度，這老人百分之百就是下九流里魯班門的掌舵人，孫老瘸子。

魯班門在我們這個行當(dāng)里，可以算是那種極為罕見的流派了。

瞎老板也跟我說過，咱們國內(nèi)真正有本事的魯班先生不過三個，而這孫老瘸子，可就是三人之中的魁首了。

眾所周知，方時良所居住的那座山上有“迷魂陣”，普通人上不去，行里的先生也上不去，除非是到了瞎老板他們這種境界，否則的話，進(jìn)山了就得落個黑子迷路的下場。

這種堪稱鬼斧神工的陣局，也就魯班門的孫老瘸子能搞出來。

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啊，看看孫老瘸子這種高人風(fēng)范，那種眉宇之間的霸氣，確實不是普通先生能有的。

在孫老瘸子旁邊坐著的，是一個笑瞇瞇的眼鏡男，也就是三十歲左右的樣子。

這人給我的感覺并不猥瑣，也說不上討厭，但就是覺得吧……這人特別市儈，真的，是一看他就想給他一嘴巴子那種市儈，看著忒精明了。

“瞎?fàn)?，胖爺，我可想死你們了！”眼鏡男嘿嘿笑著，眼里不停的閃爍著精光：“您二位爺也不知道上香港去找我玩玩，哎說起來這事我可傷心了啊?！?

這眼鏡男操著一口京片子，說起話來都有種特殊的韻味兒，那模樣要多市儈有多市儈。

“孔掌柜，您這話可客氣了?！毕估习鍥_著這眼鏡男拱了拱手，笑道：“以后有的是機會去香港蹭您的飯，別著急啊。”

“行啊，那我可等著你們啊。”眼鏡男搖頭晃腦的說：“我雖說移居到香港了，可我這手藝沒丟啊，到時候就請你倆吃一次正宗的涮羊肉！”

孔掌柜？

我操。

難道這就是窺天那一門掌舵的？！這孫子看起來不像??！

要是你說他是個北京倒?fàn)敚@個我信，但要說他是掌舵的……

窺天這門的內(nèi)容我知道個大概，無非是四小門兩大門。

四小門是：推命，看相，測字，摸骨。

兩大門是：青蚨[1]斷吉兇，興衰觀星宿。

以八字算命屬于推命，看面相眼相手相，都屬于看相，測字這個就簡單多了，從字面意義大家都能看明白，就不多做解釋，摸骨呢……這個就不解釋了，因為我也不太明白。

瞎老板跟我介紹到摸骨的時候，也沒仔細(xì)說，就只感慨了一句話。

曾幾何時，他也想當(dāng)一個專門摸骨的算命先生。

學(xué)會了四小門中任意一門的算命先生，能夠算是出師，甚至是大師，但要是想把窺天這門的東西融會貫通，并且到達(dá)登峰造極的地步，那就必須精通剩下兩大門的其中一門，這是最基本的條件。

青蚨斷吉兇，指的是用銅錢溝通天地，以達(dá)到窺測天機的目的，像是許多算命先生所用的六爻也能算在其內(nèi)，只不過那個是入門的東西罷了。

據(jù)胖叔說，這個孔掌柜，基本上能靠著三枚銅錢，算出來自己想要知道的所有事。

這點真沒有夸張，胖叔就是這么說的，可惜的是，這種本事并不是無償就能使用的。

用銅錢來算普通的小事，那倒沒什么，但要是敢用來算大事，那就等著折壽吧。

該折多少，當(dāng)場兌現(xiàn)，一點都不帶拖欠的。

至于興衰觀星宿，這個門道就比較深了，連胖叔都說不明白。

“大概就是靠著觀測天象的手段來測吉兇禍福吧?！毕估习逡仓荒芙o我模糊的說個大概：“這種法術(shù)一般都是用來測大事的，像是古代的那些宮廷術(shù)士，就有不少是專門幫皇帝觀星宿的，用這種手段，完全可以算出一國興衰，也能看出來皇帝壽數(shù)的變化……”

……

要不是現(xiàn)實如此，我是真的不愿意相信，那個滿臉市儈氣的孔掌柜，竟然是窺天這門里本事最高的狠角兒！

孫老瘸子，孔掌柜，這兩個人是我第一次見。

鄭小仙兒跟活閻王沈世安，還有那個鬼先生方時良，他們跟我都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所以相對來說還是比較熟悉的。

唯一一個沒跟我們打招呼，埋著頭戴著耳機，一個勁兒玩手機的人，我估摸著他就是祝由那門的掌舵人吳秋生了。

不得不說啊，看見他的時候我還有點驚訝，三教九流里的掌舵人啥時候這么年輕了？這孫子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

“媽的！就知道玩兒！”方時良似乎是看不過去了，穿上拖鞋，幾步走到那小年輕后面，一巴掌拍在了他脖子上。

那小年輕嗷的一聲就叫了出來，隨后就把耳機拔了，抬起頭看了看，臉上被方時良拍出來的怒氣，霎時就消失了。

“易哥！胖叔！”那小年輕哈哈大笑著站了起來，跑到外面身邊，給了胖叔跟瞎老板一人一個擁抱。

普通的先生，要么就是對瞎老板直呼其名（還是瞎老板），要么就是叫瞎先生，易先生，像是方時良他們這種前輩，則是叫他小瞎子。

幾乎沒有幾個先生會叫他易哥，除非是非常熟悉的人，這個我還是清楚的。

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這個吳秋生貌似跟瞎老板他們很熟啊！

“你小子，最近待在天津衛(wèi)玩瘋了吧？”瞎老板好笑的拍了拍他肩膀，點點頭：“你現(xiàn)在過得倒是比我們?yōu)t灑多了。”

“嘿嘿，那不是我懶嘛……”吳秋生撓了撓頭，尷尬的笑著。

吳秋生這人很容易給人留下印象，幾乎你見過他一次，就忘不掉這孫子的模樣了。

倒不是說他的長相特殊，而是他的那種氣質(zhì)……非要用文字來形容的話……應(yīng)該是人畜無害吧？還是別的什么，我也說不清了。

媽的，總而言之，你一看他覺得這孫子是個傻逼，特別好騙的那種。

“易哥，這位就是袁哥吧？”吳秋生問了一句，然后看著我，不停的上下打量著，眼里滿是好奇。

沒等瞎老板開口，我就主動伸出手去，跟他握了握手。

“哥們，幸會啊?！蔽倚Φ?。

“幸會幸會。”吳秋生似乎話挺多的，還有種跟人自來熟的本領(lǐng)，指了指自己：“咱們倆的年紀(jì)應(yīng)該是差不多的，但你長得比我老成，你叫我小吳就行，我叫你哥，好不好？”

我聽見這話，臉上的肌肉頓時就抽搐了起來。

“那啥，小吳兄弟，你這是夸我呢？還是損我呢？”我問。

“夸你啊。”吳秋生呆呆的看著我，撓了撓頭：“說你看起來成熟，難道這不算夸嗎？”

司徒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座了，見我跟吳秋生聊個沒完，他嘆了口氣，催了我們一句。

“小袁，小吳，先坐下吧，等我們把正經(jīng)事談完，你們倆再慢慢聊?！?

注釋

[1]青蚨即是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