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藍衣少女錯愕的指了指自己，得到了方默肯定的回復后，她與佝僂老者對視一眼，都沒明白是什么意思。

“方道友何出此言？”佝僂老者同樣不解，再次將視線轉向對面的黑色斗篷之人。

方默知道有了前面的鋪墊火候也該差不多了，便悠悠說道：

“除了前三種解決方案外，在聚會的最后那位高人又提出了第四種設想，那就是分魂！

“具體實行起來操作很簡單，只要將散布于神魂各處的至陽之氣逼至一地，最終一分為二，保留無污的那一部分元神即可。

“尋常修士元神圓融一體，動輒有些許損傷便會有性命之危。

“而至陽之氣狂躁起來如同洪水兇獸，只怕還未分出部分元神恐怕就承受不住直接消散了，這也是那位高人自己都覺得這個設想太過荒謬的原因。”

說到這兒方默話鋒一轉，語氣大有深意道：

“不過令徒可不一樣。她同樣繼承了顧大師一脈一體雙魂的天賦，雖然由于至陽之氣暫時同化了雙魂，但只要將那些至陽之氣逼至其中一個元神，最后壯士斷腕舍棄掉，便可恢復至和正常人一樣了。

“況且這個法子其實顧大師自己已經親身經歷過了，如今少了一個元神不也安然無恙嗎？我想這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方默說完便不再發出聲音，留出了一小點時間給師徒二人消化一下這個信息。

佝僂老者聽到上半句，還沒從這個奇特的分魂設想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方默的下半句又居然詭異至極的看透了他們師徒二人的根底，連血脈關系都曝光得明明白白。

這讓顧景心中大呼不可思議，甚至控制不住的生出一絲恐懼來。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什么東西在這個方姓修士面前都仿佛透明一樣。

然而他卻神秘得如同蒙了一層厚厚的霧，佝僂老者活了上百年閱人無數，卻也看不清。

不過方默可沒有一點要向二人解釋的意思。

人類只敬畏兩種東西，一個是未知，一個是強大。

在自身變得足夠強大之前，神秘就是方默最好的保護色。

……

數息過后。

“顧大師覺得如何？”

佝僂老者深吸了一口氣，無聲的沖對面的斗篷下的菡云芝拱了拱手。

這辦法簡單，粗暴，但確實有效。

佝僂老者之前不是沒有往元神這方面去想，但顧忌之下又哪敢深入思考。

畢竟對于低階修士來說元神向來都是探索禁區，他雖然本身就擁有一體雙魂的天賦但終歸還是練氣期。

沒有深厚的修為和廣闊的眼界就一頭闖進去胡亂嘗試，這和直接找死沒有什么兩樣。

佝僂老者前瞻后顧之下，沒找準方向也就陷入了誤區，只盯著那些天地靈物上古藥方，企圖從中找到答案。

眼下經方默這么一提醒，直接撥云見日。

當然這并不是說此法就可以百分百解決辛如音的體質問題。

比如怎樣將至陽之氣聚攏到其中一個元神，又是如何在這個過程中確保辛如音的元神萬無一失等情況，都是不小的風險。

但比起之前完全看不到希望來說，這已經是提供了一個彌足珍貴的可行性思路了。

佝僂老者一拍腰間儲物袋，翻手從中取出了一面彩色的錦帕和一只青色玉簡，靈力驅動下便飄飛到了菡云芝的面前，然后十分客氣的說道：

“感謝方道友不吝賜教，讓小徒有了一線生機。這二物就是先前承諾于方道友的陣圖和玄牡化嬰大法的全本功法。

“不過老朽丑話說在前頭，那玄牡化嬰大法是顧某歷代先祖研究自身一體雙魂的奧秘所創，起步點甚高。

“上半部的功法方道友看過了也應該知道，就算是一般的元嬰期修士也是難以修成的。

“而若是沒有第二元神同步操控的話，小周天游星陣也是不可能布成的，到時候方道友倘若出了什么差錯，可別怪老朽沒有如實相告。”

方默神識一掃確認無誤過后，就將東西卷入了日月鐲洞天之中。

至于佝僂老者后面的那幾句話，他就更沒有放在心上了。

只要他的神識足夠，他甚至能比對方這個功法傳人和法陣創始人了解得還要透徹。

“顧大師放心，這個在下省得。”

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方默當下同樣客客氣氣的回道。

佝僂老者雖然還惦記著方默有關于龍吟之體的信息有沒有說完，但面上卻是一片淡然不顯露一點著急。

不過一旁的藍衣少女就沒有她師傅這么沉得住氣了。

眼見二人都不再說話，她心中的那道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明顯，辛如音忍不住發問道：

“敢問方先生，先前所言與小女子的意愿有何關系？”

方默將目光落在這個還是豆蔻年華的青澀少女身上，依稀可以看出幾分日后的聰慧靈動。

眼下性子還有些急躁，想來再經歷過七八年的沉淀，就會長成原著中那般的姿態了。

不過那時候一直陪伴她的師傅想必早已入了輪回，或許齊云霄又將會是辛如音的另一劑良藥。

人生中能有三五知己同道，良師益友相伴，足矣。

方默發現佝僂老者看向藍衣少女的目光有著一絲擔憂，應該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于是直言不諱的說道：

“其實就算我不說以姑娘的才智也應該猜到了，這也是你必須面對的問題。

“姑娘跟隨顧大師修習陣法，有一體雙魂的天賦，不論是神識強度還是敏銳總量等多方面比普通同階修士都遠遠勝之，在學習陣法之時自然也如有神助。

“而分魂之法一旦實施，不管成功與否，姑娘在陣法修行上的優勢將蕩然無存。

“甚至受到至陽之氣侵擾后的影響，還會比一般人更難上數籌，所以……”

余下的話方默沒有說完，但其話外之音場上的三人都心知肚明。

若繼續放任下去，至陽之氣同化加深，辛如音大概也沒個多少年好活的機會。

而若是采用分魂之法，本就步履維艱的大道之路，就相當于裂開了一條天塹。

一邊是生命根本，一邊是陣道追求。

這一會兒的辛如音，又會是如何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