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趕尸客棧,張大爺冷冷吩咐道:“你在這里等著我。”
說完便走進了趕尸客棧中。
蔣百里搭腔:“你姓王。”
“嗯。”很明顯,王靈噩并沒有心思和蔣百里搭腔,在外面等待有些焦急。
“我聽說在湘西一代,有一個祝由世家,信奉蚩尤,只在湘西、重慶一代走動,很好與外界往來,而且有一項特殊的技能,趕尸。”蔣百里道。
王靈噩點了點頭。
“祝由世家中有四大分支,分別是魏、王、鄔、方。你姓王。”蔣百里皺了皺眉,“你身上好臭……不知道是不是祝由王家的弟子?”
王靈噩再次點頭。
“真的是祝由弟子!”蔣百里不由得多看了王靈噩幾眼,“但是我聽聞祝由弟子都有一項規矩,那就是盛世歸隱山林,亂世扶危濟世,且從未聽說過湘西祝由弟子入仕為官,你……”
王靈噩微笑著道:“當今天下,真龍坐堂,天下太平,我雖然是道門弟子,也應該為天下黎民蒼生獻一份心力。”
蔣百里似笑非笑地道:“那是,那是……”
說話間,張大爺從屋中走了出來,冷冷道:“姓王的,你進去吧,但是我提醒你,別給我耍什么花樣。”
“多謝舅公。”王靈噩點頭,快步走了進去。
“哼!“張大爺走了出來,坐在臺階上生悶氣。
蔣百里湊了過去,笑著道:“老張,想不到啊,你居然是祝由王家的弟子?”
張大爺余怒未消:“你什么意思。”
“得了吧。老張,人家都叫你舅公了。你不是祝由弟子嗎?但是祝由世家中好像沒有一個‘張’姓?”蔣百里施施然道,“我很好奇,你跟王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江娃子現在下落不明,你哪來的心思打聽這些沒來由的八卦?”
蔣百里笑道:“其實我剛才是裝出來的。江娃子是什么,在靈鴉寨,只有他欺負人的份兒,怎么可能會走丟?”
“我很懷疑,是姓王的藏起來了。”
“他要是真藏起來了,會這么著急?再說了人家是政府官員,不會知法犯法的,一準是江娃子自己逃脫了,然后又不想回來,一個人跑哪兒玩去了。”
“姓王的沒一個好東西!”張大爺啐了一口。
“說說,說說。”蔣百里擠眉弄眼,用手指戳著張大爺的腰眼,兩只眼中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張大爺嘆了口氣,和蔣百里相處五年,兩人早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忘年交。
“阿秀的確是姓王的的舅媽,但是我卻并不是他的舅公。”
“你這可把我繞糊涂了。”
“在認識我之前,阿秀的確嫁給了王家的一位青年才俊……”張大爺眼神中露出了追憶的神情。
“青年才俊,看來老張你的對自己的前任評價頗高啊。但是你為什么這么恨王家的人?”
“我說他是青年才俊是因為他的確配得上這個稱呼,在湘西祝由一脈之中,他是王家百年不世出的人才,十二歲便在趕尸大會上奪得了頭彩,但是和所有天才一樣,他一樣有著天才的通病。”
“自以為是。狂妄自大,目中無人,心高氣傲?”
“在他十八歲的時候,也就是和阿秀成婚后,他在無意中犯下了一個滔天大禍,差點動搖了整個祝由的根基,可惡的是,他不但沒有反省,反而將所有的錯誤都歸在了阿秀身上,王家上下那群老不死的,自然也是護犢子,顛倒黑白,活生生栽贓給阿秀……”
張大爺想起這件事情,依然十分憤怒:“若不是阿秀命大,撿回了一條命,你說,王家的人,是不是人人該死!”
“難怪你一見到姓王的,就火氣那么大。”
“我不想他見阿秀,是害怕勾起阿秀那些不開心的回憶。但是王家的人實在是太過卑鄙,居然,居然綁架了江娃子!”
“那,那位前夫哥現在過得怎么樣?”
“聽說他終身未娶,前幾年因病死了。”
張大爺明顯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幾句:“希望江娃子能夠平安歸來。”
王靈噩走進屋中,屋中有些昏暗,只有一盞油燈。
“舅媽?”王靈噩輕輕地喚了一聲。
“進來吧。”里屋中傳來了阿秀婆有氣無力的聲音。
王靈噩尋著聲音走了進去,里屋是一個佛堂,上面供著一個八面菩薩,三支信香余煙繞繚,將整個佛堂熏得有些不真切。
在靠東的墻邊,支著一張小床,床上躺著一個面容枯槁的老人,正是阿秀婆。
短短一天,阿秀婆居然病得這么厲害。
“咳咳咳……”阿秀婆一連串的咳嗽,王靈噩趕緊道:“舅媽,我從小也學了些祝由醫術,要不要我替您看看?”
“祝由的那套十三針,我領教過。不過你看我的病,是祝由醫術能夠治好的嗎?”
王靈噩湊進來一看,頓時大驚失色:“舅媽,你怎么?”
阿秀婆道:“滿臉陰氣,對嗎?”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個你不用管。”阿秀婆咳嗽一聲,“我問你,你最近有沒有去辰州府?”
“月前去過一次。”王靈噩不隱瞞。
“見過他老人家了?”阿秀婆連忙問道,“他老人家身體如何?”
“老神仙能吃能睡,并且道法似乎又精進了不少。”
阿秀婆喃喃自語:“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說吧你來這里所謂何事?”阿秀婆問道。
王靈噩開門見山:“不瞞舅媽,我來靈鴉寨純屬巧合,最近發生了一件很奇詭的事情……靈鴉寨的所有人,似乎都少了一件臟器。上面派我下來調查這件事情。”
“當然,也是順便過來拜訪舅媽。”
阿秀婆冷哼一聲:“到底是上頭派你來的,還是你自己主動過來的。”
“那舅媽能否告訴小侄,靈鴉寨,臟器消失的案子,和舅媽有關嗎?”
王靈噩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阿秀婆,似乎隨時有動手的打算。
阿秀婆點了點頭:“有關。”
王靈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字一句地道:“所以,靈鴉寨中七百三十四人的臟器,全部是你摘去的?”
“你可以這么理解。”
王靈噩頓時怒不可遏:“這可是七百多條人命,你!”
阿秀婆不動聲色,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王靈噩,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