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在地上趴了很久才稍微緩過點勁來，他扶著地面艱難坐起身，只覺視野中光影一晃，那個黑色的身影再次來到了他面前。

他下意識地雙頭抱頭，用雙腳的腳跟胡亂蹬擊地面，拼命往后退。

陳震并不緊逼，只是默默站在原地，抬手指向裝滿靈質的袋子。

老黑也不是傻子，轉念就明白陳震為什么動手了，立刻扭著脖子朝長老們喊：“再去拿靈質來！拿更多的靈質來！！！”

剛剛老黑被拍飛的一幕，確實帶來了相當強的威懾力，長老們見黑無常慢慢將臉轉向了自己，哪敢怠慢，趕緊沖進不遠處的石房，又抬了一大袋靈質過來。

云劍生也知道不能把事情鬧得太兇，因為陳震顯然沒有要將老黑干掉的打算，于是裝模作樣看了眼地上的靈質，而后轉過身來，沖陳震點了點頭。

陳震滅去指尖火舌，抽出一把長刀，對著存放靈質的石屋快速一揮。

嗚————

刀風乍起，月牙形的風刃從眾長老頭頂上劃過，頃刻間沒入石屋的墻壁。

眾人轉身回望，就見青石壘砌的房子竟被斬成了兩截，上半截墻壁連帶著屋頂，正順著傾斜的斷痕緩緩滑落。

每個人都是面色慘白。

剛才那一刀，足以將在場的人統統干掉。

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房頂滑落在地，讓地面產生了不算特別猛烈的震顫。

被刀風斬斷的石屋里堆滿了晶瑩剔透的靈質，如果這東西的密度也和石英差不多的話，估計光是這一屋的靈質，就達到了五十噸之巨。

【我以后會常來。】

陳震朝老黑傳了最后一道心聲，而后便和云劍生一人扛一帶靈質，大步流星離開了藍湖鎮。

老黑目送黑白無常走進隧道，“噗——”的噴出一大口血霧，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陳震幾乎將他的魂魄擠壓到了極限，但凡再稍微加一點力，他的三魂七魄怎么著也得碎上一魄。

出了地洞之后，陳震和云劍生又在霧氣中行進了一段距離，直到確認沒有人從地穴里跟出來，這才打開車子，用鎖鏈將兩大袋靈質捆在車后架上。

“剛才那個鎮長，為什么讓身邊的人去倉庫里抓鹽？”

反復固定了一下鎖鏈，確定靈質不會從車后架上掉下來了，陳震才騰出嘴來說話。

就聽云劍生回應道：“每個兔子窩都有自己的特產，藍湖鎮的特產就是鹽。”

“這么說來，兔子窩之間也是會互相通商的吧？”

“那是自然，不過因為路途兇險，所以每次通商對他們來說，都是一場巨大的考驗。”

陳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與其建立商路，不如建立商網，讓兔子窩自行發展。

“車子已經載不了更多的貨物了，要回盆地嗎？”說話間，云劍生已經跨上了車子。

“再去殺幾窩羯臾。”

陳震挺直了身子，瞇著眼睛似乎在感應什么，片刻，他突然調轉車頭，朝著東南方向飛速騎行。

三個小時后，一處被溪流環抱的小山坳。

銀色霧氣的包裹下，山坡上的樹木、巖石，都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兩道生硬的腳步聲在霧海中不斷響起，與腳步聲一同響起，還有兩陣急促的喘息聲。

漸漸地，兩只羯臾的身影在霧氣中顯現出來。

一只有手羯臾，一只四蹄羯臾，它們都是從峽谷那邊逃出來的幸存者。

兩只羯臾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朝山坳中奔跑，三個多小時的長途爬涉已經讓它們無比疲憊，但它們不敢停下。

一邊跑，它們一邊驚恐地回身張望，霧氣太濃了，根本看不到那個黑衣刀客的身影，但誰也無法保證，他沒有追上來。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整整一個寨子的同類，轉瞬之間就被那家伙殺了個精光，即便大家都拿起了武器，可還是被干掉了！

為了活命，兩只羯臾只能沖進這個小山坳，來尋找駐扎在這里的另一批同類。

聽說，這里的族群比自己的原生族群更為強大，族群的頭領是一只經歷過二次進化的四角羯臾，其力量之強悍，足以和霧原上的其他惡祟掰一掰手腕。

如果黑衣刀客真的追上來了，山坳里的族群……應該能擋住他的吧。

兩只羯臾懷揣著著美好的愿景，飛奔著沖下了山坡，可當它們總算穿過重重迷霧，來到山坳深處的時候，卻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一陣不祥的預感在它們心中升騰而起。

兩只羯臾雙雙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來到了山坳深處的石寨前，卻發現寨墻上洇滿了暗紅色的血液，一顆長著四只角的羊頭，就落在臨近寨門的墻根下。

“嗷————”

四蹄羯臾盯著地上的羊頭看了片刻，突然爆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旁邊的有手羯臾趕緊抬手，試圖堵住它的嘴巴。

嗚————

熟悉的風鳴聲突然出現。

一道刀風劃穿霧氣，從寨門里飛了出來。

濃烈的血紅色在有手羯臾面前奔騰而起，他眼睜睜看著同伴被斬成了兩半。

它收回了剛剛伸向同伴的那只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因為恐懼而發出尖叫，一邊瞪著眼睛，死死盯著巖石壘砌而成的寨門。

此時這口四四方方的門洞，就如同一張血盆大口，不知何時就會將它生吞活剝。

石寨之中一片死寂。

良久，羯臾小心翼翼挪動起了雙腿，慢慢、慢慢，朝山坡退去。

它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甚至不敢呼吸，生怕寨子里的刀客發現它的存在。

直到遠離了寨墻，它才猛地轉過身，爆發出全身的力量，朝著山坳外狂奔而去。

羯臾的腳步聲終于消失在霧氣深處，陳震這才拎著刀，從寨門里緩緩走了出來。

“你怎么知道羯臾在這里安了窩？”云劍生從后面跟了出來，滿眼不解地問道。

“我在每一只羯臾身上都種了術，可以在一定距離內感知到它們的行動方向，只要順著這個方向找一找，大概率可以找到羊窩。”

說話間，陳震沉下心來，感應了一下逃亡者的行動路線。

大約五分鐘前，陳震還從石寨里放走了另外兩個幸存者，算上剛剛放走的這個，三個幸存者全都朝同一個方向去了，說明在那個位置肯定坐落著另一個羊窩。

“這附近有兔子窩嗎？”

云劍生點頭：“向南走十公里就有一個。”

“走，去逛逛。”

靈質已經多到車子都快載不下了，陳震此去兔子窩，主要是想兌換一些土特產，尤其是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