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籠里的男孩難掩興奮,瞪著眼睛,反復朝牢籠外的黑暗中張望。
“上邊!”
云劍生低聲提醒道。
男孩這才抬起頭來,望向了墻壁上的破洞。
在這口洞中,他看到了兩張臉。
一張左腫右平,面帶血色,一張面如紫泥,神情僵硬。
“爸!”
他撲到石墻上,望著云劍生的眼睛里,又是歡喜,又是擔憂。
云劍生朝男孩做了個壓手的手勢:“小聲點,地牢外面有衛兵。”
男孩點點頭,壓低聲音問他:“爸,你……你怎么也變異了?”
說話間,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云劍生的左臉,眼神之中慢是心酸。
陳震忍不住開口道:“他那不是變異,是被銅甲尸揍的。”
男孩朝陳震投來無比驚愕的目光,他做夢都沒想到,這些面如死尸的衛兵竟然能像人一樣說話。
貓適時來到陳震肩膀上,對著他的風池穴也來了一下。
陳震的面容慢慢恢復,男孩也終于松了口氣。
云劍生:“思博,你被關進來的時候,觀察過衛兵的布局了吧?”
男孩點頭:“觀察過了,祭臺上兩個,正對地牢的寨樓上四個,下水道那邊比較多,足足八個衛兵。”
看樣子這對父子早就設計過逃亡路線了,不過陳震有種預感,云劍生在指定逃亡計劃的時候,并沒有真正意識到銅甲尸的可怕。
云劍生轉過臉來對陳震說道:“出口就在下水道里。”
好家伙,偏偏那里的銅甲尸最多。
陳震點點頭,又將視線轉向了貓。
貓一下臉就綠了:“我靠你看我干什么!”
“你一定有辦法辦法引開那些銅甲尸吧?”陳震直接亮出了獠牙。
貓撇撇嘴,說道:“就算引開它們,咱們也逃不出去,在這個廣場上,最麻煩的東西可不是銅甲尸,而是寨樓里的邪神,這個小孩身上的靈力這么強,你們但凡帶著他走出地牢,邪神一定能感知得到,等到它親自出手,你們就會發現,銅甲尸和邪神相比,那都是小兒科。”
“你別賣關子了,直接說怎么辦吧。”
“我靠你怎么知道我有辦法?”
“你要是沒辦法,早就讓大家原地等死了。”
“唉,真討厭,你這樣搞得我一點神秘感都沒有了,”貓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目前來說,確實有一個辦法,我可以在外面擺個陣,暫時削弱邪神的感知能力,這樣一來,咱們說不定還有機會逃出去。”
“行,那你去吧,我們等你的好消息。”
“我還沒說完呢!想要布置這個陣,需要滿足一個條件,那就是,我必須得到一件沾有邪神氣息的物品,這東西必須是它經常觸碰、最好是日夜不離身的貼身物品。也就是說,咱們中得出一個人,從邪神身上取一件貼身之物回來。”
說話間,貓死死盯著陳震。
他會隱身,他不去誰去。
可陳震又回想起,當初他在避難所的時候,就無法發動隱身能力。
當時是因為石棺上釋放出的炁場過于混亂,影響了周遭環境中的磁場,導致他無法與環境產生共鳴。
剛剛從寨樓前面經過的時候,他就隱約感覺到樓中有一股異常混亂的氣息,和石棺上的氣息很像。
“邪神在哪?”陳震問貓。
貓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當然是在寨樓里啦,你已經初步掌握感炁的技巧了,應該能感應到它的炁場吧。”
陳震無奈地搖頭:“我的隱身能力,無法在寨樓里使用。”
“我知道,”貓咧嘴一笑:“本來我也沒打算從邪神身上偷東西,咱們明搶。”
聽貓這么說,陳震著實有些詫異,這不像是能從一只?獸嘴里說出來的話呀。
不過詫異歸詫異,既然貓這么說了,那它一定有自己的計較。
陳震無需多問,快速脫掉身上的甲胄,對貓說:“咱們寨樓門口集合。”
“門口不行,你先進去,我在外面做點布置,很快就去找你。”
說話,貓已壓著步子,快速躥出了地窖。
陳震也快速隱去身形,施開縱云步閃了出去。
“爸,他們是誰啊?”
墻厚的男孩望著陳震最后站立的地方,頗為好奇地問道。
云劍生咂了咂嘴:“陳震,和他的小寵物。”
此時陳震已雙手握刀,繞過了守在地窖外的幾個銅甲尸,直奔寨樓二區。
銅甲尸雖然強大,但似乎對真炁的感知力遠沒有地穴里的怪物那么敏銳,潛行中,陳震嘗試著調動了幾次真炁,都沒有引起銅甲尸的注意。
這讓他心中多了幾分信心,如果能在戰斗中使用末生刀的話,三五個銅甲尸他應該可以應付,再加上云劍生和貓,出口附近的八只銅甲尸,也許可以輕松解決掉。
不過貓也說了,在這個地方,真正麻煩的東西不是銅甲尸,而是邪神。
大約半分鐘后,陳震已經穿過小半個廣場,來到了寨樓前。
他悄悄壓著腳步湊到三米高的門洞前,探出半個身子朝樓廳里張望。
里面空空蕩蕩,一個衛兵也沒有。
陳震不敢托大,又站在門前等了一會兒,確認沒有問題,才拎刀跨過了門檻。
一進樓門,就聞到了一股怪異的腐臭味,空氣中也似有油脂彌漫,皮膚上的觸感異常粘膩。
正對樓門的階梯上,幾只烏鴉做成的標本被固定在樓梯扶手和最頂端的三級階梯上。
每座標本的眼睛都被替換成了體積碩大的蠟色眼球,在小小的烏鴉身上顯格外畸形。
陳震隱有感覺,這些眼睛,似乎都是有生命的。
他不敢靠近這些標本,生怕出什么狀況,于是就站在樓梯下,默默等著貓來。
吱——呀——吱——呀——
二樓的樓板不斷發出刺耳的聲響,有什么東西正在樓上走動。
陳震抬頭望去,發現樓板上存在許多寬大的空隙,人站在樓下,一眼就能看到樓上的景象。
視線中,一個猩紅色的巨影在焦躁地徘徊者,因為視角的問題,只能看出這是一個身材高大的老者,他披在身上的猩紅色長袍仿佛是用腐肉編制而成的,表面布滿了油膩膩的尸油和腐液,很多地方甚至能看出肌肉的紋路。
在長袍的下擺,鑲滿了一顆顆蠟色的眼睛,伴隨著老者的步伐,這些眼睛不斷眨著眼皮,朝四面八方同時投去暴躁兇戾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