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趟地鐵坐得可真值,一下收獲了這么多寶貝。】貓一臉感慨的樣子。
陳震指了指它叼在嘴里陶片:【你把這東西拿出來做甚?】
【等會你就知道了,四方晷借我用一下。】
貓順著陳震的手臂爬下來,雙爪抱起四方晷,一個大跳,跳下陳震的手腕,雙腳著陸。
平日里這只貓偶爾也會雙腳站立,像人一樣直立行走。
一般來說,它呈現出這樣的姿勢,都是在做法。
現在也不例外。
陳震十分清楚地感覺到,在落地的一瞬間,貓就在靈臺中凝煉出了一道念力。
隨后,它的雙爪高高舉起,將四方晷舉到了腦袋前方。
陳震覺得它應該是想將四方晷舉過頭頂,怎奈腦袋太大了,根本舉不上去。
貓就這么嘴里叼著陶片,雙爪舉著四方晷,以十分奇特的步頻在草地上跳動起來。
起初,它的動作看起來全無章法,但漸漸地,陳震從它的動作看出了某種易理。
它這是在用奇怪的舞步,配合念力,與天地產生共鳴。
俗稱,跳大神。
隨著貓不斷在草地上跳動著,原本死氣沉沉的四方晷,就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樣,不斷煥發出搏動不息的靈氣。
就連候鳥和鐘表匠都感受到了影響,他們不是修行者,并不清楚,從四方晷上釋放出來的那股神秘氣息到底是什么,只是覺得,那枚小小的造物,似乎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神圣,此時捧著它,像受驚的黃鼠狼一樣跳來跳去的貓,也如同一只旖旎在草原上的古怪神靈。
幾秒鐘后,四方晷上突然爆發出一陣若隱若現的白光。
這陣光芒來得非常突然,消散得也非常迅速,陳震甚至都不太確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貓迅速將四方晷放在地上,一臉虔誠地蹲下身來,將陶片放在了四方晷旁邊。
這一刻,陳震感覺到陶片好像和四方晷產生了某種連接。
【把你的念力注入到四方晷上。】貓提醒道。
陳震立刻凝一口念力,并將其注入到了四方晷。
這股念力瞬間被四方晷吞沒,隨后,陳震感應到一股充滿遠古氣息的炁場正輕輕叩打著自己的識海,似乎想要個自己溝通。
他立刻松動心門,將這股炁場放入識海。
炁在識海中緩緩流動,漸漸與儲存在腦海中的記憶結合,構建出一段十分具體的信息:
“陶土杯,出產自35號熟地,由普通粘土燒制而成,制作者是廚子,制成于137天前。”
陳震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這時四方晷從陶片上測算出來的信息。
這時貓的聲音也擠進了腦海:
【接下來才是關鍵信息,這片陶土片上,還附著女鬼的一點靈識呢!】
陳震立刻就明白了貓的意思。
它是想用四方晷,來測算女鬼記憶中的信息,不,不對,用“解讀”應該更準確一點。
貓在利用四方晷,來解讀女鬼留下來的那段記憶。
原來這東西還能這么用么?
很快,第二道信息就出現在了陳震的識海中。
但和預想中不同的話,這段信息似乎比女鬼的記憶本身更為晦澀難懂:
“布滿荊棘的藥田里,賢者的心臟在此長眠,遠古時代的石像睜開雙眼,朝深空投去驚恐的凝望。”
貓和陳震同時皺起了眉頭。
什么意思?
這段話是什么意思?
貓絞盡腦汁想了一陣,又掐著爪子推算了半天,可怎么都算不出結果來。
陳震思索片刻,倒是有了一點線索。
賢者的心臟在此長眠,這句話讓他想起了當初在內景中收集到的石眼。
那么這句話中的“賢者”,指得很可能就是石蠱口中的“大巫”。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賢者的心臟,就是大巫心臟,這東西與“大巫的左眼”一樣,也是月樹的一部分。
至于長滿荊棘的藥田,這句話是不是暗指,在女鬼生活的地方,可以找到不少有用的藥材?
最后一句,遠古的石像睜開眼睛,朝深空投去驚恐凝望,這讓陳震想起了女鬼記憶中的畫面。
畫面里被吊死的女人,雙眼圓瞪,凝視著廣場上的積水。
而在那片積水之中,正好反射出了星空的影像。
一段話,三部分內容,似乎每一部分都有各自的深意,但陳震也不能確定,這三層涵義之間是否存在邏輯上的聯系。
是什么導致了藥田布滿荊棘,又是什么導致了賢者的心臟陷入長眠,遠古石像為什么睜開雙眼,它們在懼怕什么,為什么要驚恐凝望著星空?
陳震心中只有疑問。
沒有答案。
【陳震,我怎么越是推算,心里就越沒底呢?】貓反復掐著爪子,臉色越來越憂慮。
【你推算出什么了?】
【其實也沒有推算出具體的卦象,但我能感覺到,在我進行推算的時候,有一股十分古舊的力量在阻止卦象形成,這股力量,恐怕不是咱們能對抗的。】
【是法則么?】
貓一聽到“法則”這兩個字,頓時打了個激靈,但旋即又搖搖頭:
【應該不是,那是一股異常古老的氣息,既陌生又熟悉,就是……我很確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它,可它偏偏又給我一種感覺,就是……讓我覺得,自己好像不久前才近距離接觸過它一樣。】
貓這么一說,反而讓陳震越發堅定起來。
貓感受到的那股氣息,有極大的幾率就是來自于大巫的心臟。
它當然對這股氣息很熟悉,上次陳震在內景中得到的那顆石眼上,就有著同樣的氣息。
而之所以覺得陌生,是因為當時的貓都快被法則嚇破膽了,根本沒有多余的心思去觀察石眼,等到它緩過勁來的時候,石眼也陷入了休眠狀態。
簡單來說就是,貓確實近距離接觸過同樣的遠古氣息,只是它自己沒有意識到。
【要不咱還是回去吧。】貓提議到。
話一脫口,它就知道這話說了等于沒說,陳震肯定不會就這么回去的。
沒想到陳震連反對都沒反對,開口就是:
【繼續趕路吧,咱們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了。】
說著,陳震就撿起了地上的四方晷,連同洛塔和礦種一并裝進口袋,繼續沿著鐵軌前進了。
貓嘆了口氣,縱身一躍跳上了陳震的肩膀。
它放棄了,它知道自己不可能讓陳震回頭。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貓算是看明白了,陳震的性格,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純度高達百分之一千的鋼鐵男人。
陳震的鬼主意很多,他不是直腸子,但這份“鋼鐵”屬性,那真的是鐵到不能再鐵了,那已經不是撞到南墻回不回頭的問題了,而是在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一道南墻能擋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