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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浪蕩子弟的我

此時往日繁華熱鬧的醉春樓已經(jīng)是落日余暉了。

昔日一曲紅綃不知數(shù)的名妓阮小春此時早就沒有冠絕陵川的嬌美容顏了。

周圍都是咳嗽和哀嚎的聲音。

她的意識已經(jīng)模糊,頭暈暈乎乎的。

照顧她的丫鬟也早已經(jīng)病倒,也不知生死。

而她…

可能也要死了。

阮小春想了很多很多。

想著死去的老鴇…

若是一命抵一命的話,她倒是沒有什么感覺。

可是…

將姐妹們也牽扯進來。

想著死去的姐妹們。

雖然說她們都說不怪她,可是內(nèi)心的愧疚感快要將她淹沒。

其實…

死了也好…

她可以在地下向姐妹們贖罪了。

在瀕臨死亡之際,阮小春想起那被眾姐妹用紗布一起捂死的老鴇。

說實話,她們能夠那么順利,還是要多虧這次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疫病,那些護衛(wèi)全都逃了。

她們才能有機會去實施她們一直以來都想做的事情。

她想起那老鴇最后那怨毒的眼神和詛咒的話語。

她說:“你們以為殺了我,你們就可以解脫嗎?”

“哈哈哈!”

“大家都要死!”

“一個個的,都是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紅唇萬人嘗的娼妓…”

“我…”

“等著你們下地獄!”

在大興有一個傳聞,一個女人只能有一個男人,若是二婚的話,那死后便會被兩個人爭奪而撕成兩半。

而娼妓不知道經(jīng)歷多少男人,所以她們會被與她們有聯(lián)系的男人們撕扯。

然后…

“嘭”一聲撕成碎片。

要想避免刑罰,那便要拼命地賺錢,買土地廟的門檻做自己的替身,讓千人踩,萬人跨,洗盡她身上的原罪。

而在阮小春還小的時候,她們這群小丫頭便總會被那長相尖酸的老教習講這個傳聞。

天天講,日日講。

幼時的阮小春能感覺到有不對勁,可偏不知是什么?

她想起姐妹們死前向她訴說害怕的情形。

想起了父母冷漠的模樣。

……

不!

她要趕緊下去幫姐妹們,她要保護她們,反正都是鬼,誰怕誰?

阮小春放松自己的思維。

任由自己沉浸在無窮的黑暗當中。

恍惚間她好像聽到

“姑娘!”

一聲凄厲的女聲想起。

好像是馨兒的聲音。

……

李空青當真是沒有想到,殿下不但答應了她的請求,而且還派遣了一部分青壯女子來幫她。

人不多,加上她不足十五人。

再加上那些配送的醫(yī)療物資。

知道現(xiàn)在很缺人情況的李空青還是很感激。

只不過…

想著那張眉眼稚嫩的小女郎。

李空青自己強烈的第六感告訴她,自己能夠有這樣的待遇還是要多虧那漂亮的小女郎。

想著那位漂亮的小女郎,李空青情不自禁地摸摸自己腰間掛著的祈福香包。

這是小女郎從道門祈來的能帶來福運的香包。

李空青率領著一群人去醉春樓的行為早就被周圍的人映入眼底。

就算是被這所謂“防護服”還有口罩隔絕那些人的視線,但是她還能夠感受到,周圍像是有無數(shù)眼睛盯著她。

這樣的眼神帶著怨毒和警惕。

李空青可不會認為是因為她們身上怪異的打扮而將那些人吸引過來的。

此時李空青才發(fā)覺殿下讓她身后跟著一大群拿著醫(yī)療物資的彪形大漢的原因了。

她很懷疑,若是沒有這些人,那么周圍的人會直接拿著手上的掃把、盆、木棍沖過來群毆她了。

經(jīng)過漫長的眼神殺中,李空青終于到達了醉春樓門口。

這醉春樓所有的出口都被堵住。

門口還有大大的官府封條。

只看著就有一種凄涼的感覺。

推進門。

一股子濃重的藥味噴涌而來。

這是黃芪、川芎、當歸的味道。

這些對于驅(qū)疫卻是有幫助。

只不過憑借著李空青敏感的鼻子,就算隔著口罩,她也聞到了這濃厚的藥味底下尸體腐朽的味道。

尸體…

是不是一直堆在這里。

此時李空青突然想起自己了解到的信息。

這里只有進,沒有出。

那么尸體…

也沒有出去過。

按照醫(yī)書的要求,那些染疫的尸體都要焚燒。

其實李空青最初知道這個的時候,心里很是震驚。

大興受儒家文化影響很深,按照傳統(tǒng)來講,“事亡如事存”,是興土葬,反火葬。

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生怎么來,死也怎么去。

火葬什么的都是那些蠻夷人干的蠻夷事。

對于大興人來講,火葬就是一種刑罰,一種將人挫骨揚灰的刑罰。

吾大興天朝,知廉恥,懂禮儀,怎么會干這樣遭天譴的事情。

也因為這樣,她就已經(jīng)能夠預料這個措施往下施行的困難。

但是對于這個措施,那位殿下怎么也要堅持下去。

所以,這“戾太子”之名,還沒離開多久就又回來了。

李空青可是知道,這陵川因為這一“挫骨揚灰”的政令哀聲怨道,人心惶惶。

為了不然自己被挫骨揚灰,有些覺得自己重癥的病人直接將自己深夜活埋。

李空青是帶著皺成八字的眉毛走進來。

然后有條不絮地開啟了自己治理著重癥疫區(qū)的措施了。

………

遠在府衙內(nèi)的太子荑摸著本體荑的小手,像是浪蕩子弟一般,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眼前的姜度良。

輕聲說道:“姜卿,你是來勸孤的嗎?”

“不!”

“臣只是來幫殿下的。”

面容清雋病弱的青年直面座上的儲君,唇角含笑,是如此說道。

“這火葬既是對治疫有極大幫助,那臣為何要阻撓?”

“臣只是來為殿下獻策!”

“殿下此強迫之舉,恐會生事變!”

聽到這話,能夠很清晰地感知到儲君生了幾分趣味。

“那卿有什么策略?”

姜度良看著眼前的似是浪蕩子般荒誕的儲君。

實話說,姜度良一點都看不起這位德不配位,尸位素餐的儲君。

食民之祿,卻干的不是人事。

姜度良自詡聰明,以一屆寒門之子,朝中探花,鮮衣怒馬,少年意氣。

本以為會憑借自己的努力,步上青云,卻沒有想到,一朝圣旨變成了東宮之人。

姜度良當然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被天子特意將他放到太子左庶子這個職位。

不就是特意讓他打上太子這個標簽,為太子提供將來的能手。

可萬萬沒想到,就因為他是寒門子,太子不喜,然后一直坐冷凳子。

要不是他是陵川人,被提溜過來,恐怕姜度良早就決定要辭官回老家了。

“民皆愚昧,這便需要教民……”

一大股晦澀難懂的話,聽到太子荑耳朵里便是借助封建迷信…

呸!

就是通過百姓最信服的得道高僧或是著名道士來指引百姓回歸正途,明白火葬的意義。

不知道為什么,沈歸荑聽著總想起太平教。

太平教可是在瘟疫這個大背景依托宗教來迅速發(fā)展起來的。

雖然說在當時是反動勢力,但是無法否認,就是這么一群人,在朝堂對瘟疫不作為的情況下,拼命地干事情。

但是…

無論如何,對于一個國家來說,宗教只是一種手段,必須控制。

“既是這般,那就交給子慎了?”

聽到這般輕易聽取自己建議的儲君,姜度良準備的腹稿還沒等得了生產(chǎn),便已經(jīng)胎死腹中了。

看著眼底還帶著笑意,似是一切都勝券在握的儲君。

姜度良心中涌現(xiàn)了一種荒繆的猜測。

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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