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船上下來的時候。
陸宇的眉頭皺得很緊。
肩頭傷口不深,血也早已止住,但卻還有些隱隱作痛,反倒是胸口毫無感覺,他甚至都不知道那里也被刺了一下,還把那兇器給折斷了!
剛剛上岸,就被蕭嫣兒攔住:“你怎么回事,怎么會被楚湛、李宏那倆兒傻子給比下去?”
陸宇就是一愣,自己什么時候被那倆傻子比下去了?
又見蕭嫣兒杏眼圓瞪,滿臉怒容,心頭不知怎的就升起一股無名火,沖著蕭嫣兒就開吼:“老子失蹤了三天三夜,你怎么不問問我去哪兒了?”
“這三天是在哪過的,有沒有遇到什么危險(xiǎn),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就一點(diǎn)兒也不關(guān)心么?”
“再不濟(jì),你也該問問我是不是在外面養(yǎng)了個小的吧?”
“是不是我死在了外面,你都要等到衙門來通知你認(rèn)尸時你才會想起自己還有個夫君?”
吼完之后,扭頭就走。
蕭嫣兒直接就被他給吼傻了。
聚集在蕭家大旗下的那些虎豹騎家眷更是目瞪口呆。
就連楚蘊(yùn)和林岱都忍不住朝這邊看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然后就興高采烈的接兒子去了。
蕭蠻子家的事兒最好別插手,哪怕多看兩眼都屬于找不自在。
足足過了半晌,蕭嫣兒才回過神來。
又見一大堆姐妹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頓時便惱羞成怒,拔腿就朝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陸宇追了過去:“姓陸的,你給我站住!”
陸宇根本就不想搭理她。
他要去找葉傾城。
孔荀、舒怡和那個不知身份來歷的凝兒給他留下了太多的疑惑。
陸宇不相信她們,但卻又有一個猜想,自己繼承而來的那些記憶,都是之前那個陸宇愿意記住的事情。
或者說是在他看來美好的事情,而那些不愉快甚至是傷心事,便全都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其實(shí)是一件好事。
可以讓自己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的開啟這段暫新人生。
但是現(xiàn)在情況不一樣了。
兩個截然不同的選擇就這么擺到了自己眼前,是跟著舒怡回南陳去爭奪皇位,還是留在北齊繼續(xù)做自己的上門女婿,必須盡快做出決斷。
必須把有些事兒問清楚,只有都問清楚了,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而他現(xiàn)在唯一信任的人。
就是葉傾城!
陸宇也說不出為什么會覺得葉傾城值得信賴,或許是因?yàn)樗呀?jīng)救了自己兩次甚至更多?
又或者是因?yàn)樗^腦簡單,容易糊弄,而且還是個一言九鼎的真漢子?
要是被村姑知道自己這么想她,怕不是要追著自己砍上八條街!
陸宇訕笑一聲,腳下的步子又快了幾分。
蕭嫣兒在他身后,距離是越追越遠(yuǎn),心頭也是越追越驚。
這廢物不但作出了那等好詩,就連跑起路來都比之前快了數(shù)倍不止,自己堂堂一個三品武者,居然拼了命也追他不上!
要知道成親之時,他可是連武道是怎么回事兒都搞不明白。
還是自己天天逼著他練,用棍棒伺候了整整一年,才好不容易才讓他跨過了一品武者的門檻。
即便是在三天前的那個夜里,若不是怕那個毒誓應(yīng)驗(yàn),自己照樣能把他按在地上暴打!
這才過了三天啊!
他莫不是遇到了神仙?
半柱香過后,視線里終于徹底不見了陸宇的蹤影。
蕭嫣兒是又驚又疑,又氣又累,叉著細(xì)腰歇息了片刻,扭頭就走。
走了兩步,忽又頓住,環(huán)顧四周,最后回身看了一眼陸宇遠(yuǎn)去的方向,又皺著秀眉搖了搖頭:“他在這里無親無故,除了我,還有誰會管他?”
說著又邁開步子朝皇宮走去。
這么多年下來,她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習(xí)慣,但凡遇到想不明白的事兒或是被人欺負(fù)了自己又欺負(fù)不回來,就找蕭明萱!
…………
…………
北齊皇宮,鳳霞殿中。
蕭明萱也已經(jīng)被驚得瞪大了雙眼!
那廢物居然去了凌江大比,他所作之詩還被掛上了學(xué)宮大船。
不僅如此,聽說在那第二首詩被掛出來之后,此次前來參加凌江大比的那些學(xué)子便全都走了。
被寄予厚望的亞圣首徒顧浩還吐了血,是被抬回東黎使團(tuán)所在驛館的……
自家的上門女婿居然就這樣和楚湛、林宏那倆兒二愣子一起入了凌江大比文試三甲?
蕭明萱覺得自己一定是還沒睡醒。
但接二連三傳來的消息又讓她不得不正視這件事情。
照理說北齊包攬凌江大比的文試三甲,不僅僅是兩百年來頭一回,更是其余三國從未有過的驚人佳績,身為北齊皇后,她應(yīng)該高興才是。
可她卻是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陸宇入了三甲,即便最終未能奪魁,進(jìn)入北齊鴻淵閣那也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骸?
進(jìn)了鴻淵閣,再要想殺他可就不容易了。
可若不殺他,萬一他把那晚的事情說了出去,甚至是以此來要挾自己,又該怎么辦?
現(xiàn)在動手倒也還來得及,可又不得不顧慮葉傾城那個瘋子。
三天前就是她把陸宇從自己手里救走的,之后兩人又在長寧街露過一面,然后便整整三天不見蹤影。
沒想到這陸宇再次出現(xiàn),竟是在學(xué)宮的大船之上,而且還一鳴驚人,入了三甲!
而且……
真的要?dú)⒘怂矗?
楚湛和林宏是什么樣的貨色?
這次北齊能包攬三甲,絕對是陸宇的功勞。
北齊和蕭家好不容易得了這樣一個人才,自己卻要把他給殺了……關(guān)鍵人家也沒打算淫亂宮闈,完全就是自己酒后失智!
蕭明萱越想越覺得腦子里一團(tuán)亂麻。
又過得片刻,一名錦衣少女急匆匆的跑進(jìn)鳳霞殿,跪在了她的面前:“娘娘,郡馬下船了,把郡主罵了一頓就走了,青荷在跟著他,左近不見圣女蹤影,要不要動手?”
蕭明萱又是一愣:“嫣兒沒打他?”
少女搖了搖頭:“郡主被罵之時,似乎還有愧色。”
這又是怎么回事?
正自驚愕,又一名錦衣少女來到面前,跪到蕭明萱面前的同時將一封火漆密信高舉過頭。
看到那枚火漆,蕭明萱又是一震。
孤鳶!
大哥安插在學(xué)宮中的眼線!
連忙接過密信,三兩下將其拆開,眉頭便又緊緊皺起,思忖片刻,目光突然就是一寒:“抓活的!”
……
……
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本想跑回地宮密室中去找葉傾城,結(jié)果卻在離著密道入口不到半里的地方遇到了殺手!
便是用膝蓋想,陸宇也曉得這些家伙是蕭家的錦衣死士。
說來也真是諷刺。
蕭家虎豹騎的家眷頭先還在碼頭邊上給自己加油助威,這才剛轉(zhuǎn)過眼來,蕭家的錦衣死士又拿著刀要往自己身上捅!
這都什么事兒啊?
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四天,已經(jīng)是第五次遇到生死局。
平均下來,一天一個。
還他娘的有富余!
要不是慕容瑜不知道從哪兒跳出來幫自己擋了一刀,恐怕這會兒自己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老實(shí)說,還挺感動的。
可慕容瑜實(shí)在是不頂事兒,沒幾個回合就只剩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
比葉村姑差遠(yuǎn)了!
陸宇心里早有一萬頭草泥馬跑了幾個來回,眼見那些殺手又逼了過來,就試探著小聲說道:“他們是蕭家死士,要不你就干脆亮明身份得了!”
他就不信這些家伙敢弒君!
可慕容瑜卻是半點(diǎn)兒聲音都沒發(fā)出,只是惡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答案已經(jīng)很明顯了。
她是絕對不會在蕭家死士面前亮出身份的。
陸宇也曉得她的顧慮,又狠狠一咬牙:“那就只能出絕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