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脈上莫大的痛楚壓地她難以喘息，哪怕僅僅一個“不”字，從她喉嚨里呵出，也十分地喑啞難辨。

她只能小幅度，急急地搖頭。或許眼眶發酸了，但她此時早已察覺不到，只知道眼前蒙了一層水霧，凝落之后又會蒙上一層。可她明明掐了避水訣的。

模糊間，她看到，王也所在處的水域，鮮血隨著水紋起伏，仿佛有一片紅紗逐漸鋪展開來。

她右手手指不禁蜷地越來越緊，手臂青筋不斷突起。她能感覺到，炁息已經開始自她掌心慢慢顯現。

只要再給她一點點時間，一點點就好。

…………

另一邊，王也與蛟龍纏斗數個回合后，身上又添了多道新傷，手上力氣已大不如前。

然他眼角余光還瞥見付惜不但沒有走遠，反而往他的方向越走越近。

一時之間，心中竟是又氣又喜。情緒翻涌間，個中滋味，難以辨別。

無言片刻后，他嘆了口氣，結印的手卻遒勁了許多。他想，至少，在血未流干前，他不該泄氣。不該，因為眼前這看似難以攀登的阻礙，就輕易地放棄哪怕微渺的希望。

在他的掙扎下，蛟龍身上的鱗片脫落了不少，身軀漸漸顯露出斑駁之感，可它還是又一次撞碎了王也手中結印，強大的沖擊力將王也瞬間撞飛。

他的身軀在水中跌落，宛如斷了線的風箏，拉出一條越來越淡的血線。

蛟龍本欲乘勝追擊，卻在感受到不遠處的異常時，硬生生止住了攻擊的勢頭，它茫然地望著那一處，身軀隨著水勢緩緩地一起一伏。

付惜周身凝出了強大的炁息，隨著她一步一步地奔走，阻擋在她前方的潭水好像被無形的刀刃劃破，在她經過的地方浮起片片白色的水沫。

但她早已紅了眼，如此自如的疾走方式，她沒有覺得不對，蛟龍突然停在原地，任她接近，她也沒有覺得不對。

她只知道裹挾著那股讓她痛徹經脈的炁，趕到蛟龍跟前，然后用她最大的力氣，把炁打到他龐大的身軀上。

眨眼間，蛟龍被遠遠擊飛，而后仰著肚皮，緩緩地，無力地沉到潭底。

炁散去的那一刻，四面八方的潭水都朝她涌來，而她如同失了力般，雙臂軟軟地垂下，任憑水流帶著它們左右浮動。

“阿惜。”王也踉蹌著身子行至她身旁，左手掐避水訣，右手牽住她的手，為她隔開冰冷洶涌的潭水。而掌心傳來的顫抖讓他不自覺地把右手五指合地更攏。

“我們，我們脫險了嗎？”她沙啞著嗓音，仍舊沒有回過神。

“你應該把它打服了。”王也凝神看著前方的動靜，唇角勾勒笑意。

蛟龍仰躺在水底抽搐片刻后，重新翻轉過身，微微垂著腦袋，小心翼翼地朝他們游來，靠近了些許距離后，忽又頓住，略向后撤了小半步。

想要靠近他們，但又怕地不行，似乎委屈至極。

“它是不是想使詐？”付惜皺眉，下意識想拔劍，卻摸了個空，才發現佩劍已被她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