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外，黑壓壓的一片人，隨處可見的馬車停在路邊。

顧元章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過了晌午了，經過九天的折騰，雖然還沒有發霉，但是也確實是迫切想要洗澡休息。

“相公，這邊。”被父母打發前來尋找顧元章的褚楚，在人群中精準掃描，一把抓住顧元章的袖子。

“楚楚。”顧元章覺得自己有些近鄉情怯，將近十日沒見，對新婚夫妻來說是有些長了。

“嗯？相公。”褚楚扭頭看他，疑惑的問道。

“我…多日不曾收拾。”顧元章有些猶豫的說了一句。

褚楚一聽就知道對方的意思了，這是嫌棄自己不干凈，也怕褚楚在意。

“放心吧，我不嫌棄你。”褚楚朝他大方一笑，拉著他穿過人群，進入車廂。

“岳父岳母安好。”顧元章看到車廂里的褚父褚母，馬上行禮。

“唉，用不著這些虛禮，快坐下。”褚父扶住顧元章的手，并給他們兩個人各自倒了一杯涼茶。

“咦~”褚楚嘗了一口皺眉放下，“有點苦。”

“喝了。”褚母淡淡道。

褚楚小心翼翼的看了褚母一眼，發現自己確實躲不過了，只能屏住呼吸一口悶了。

卻不想下一秒褚母就對顧元章說：“小顧啊，褚楚這幾個月有沒有按時喝藥茶啊？”

“藥茶？”顧元章有些疑惑的看著褚楚，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阿娘，我錯了。”褚楚乖乖認錯，并且試圖解釋，“我現在身子好多了，不用喝這些了。”

“而且，是藥三分毒嘛，我也是怕自己中毒過深。”

“我看你已經中毒挺深的了，不然怎么就滿嘴胡話了呢。”褚母輕描淡寫的嘲諷道。

褚楚看了看窗外，轉移話題般說道：“馬上就到了。”

“我們就不下去了，記得明晚來你大哥家，我們大家慶祝一下。”

褚父褚母叮囑已經下車的二人，然后便回去了。

“走吧。”褚楚扯了一下顧元章，拉著他進院子里了。

半個時辰后，當洗漱過后的顧元章坐到飯桌前的時候，渾身乏累。

“給，特意給你煮的粥。”

“有勞了。”顧元章真心覺得原來有個自己的小家確實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

“不用謝，咱倆誰跟誰啊。”

好好的氛圍就這么破了，顧元章有些無奈。

“你呀。”顧元章寵溺的看了她一眼，讓褚楚一瞬間有種被電了的感覺。

這頓飯顧元章吃的很舒服，雖然看到褚楚有些心猿意馬，但是奈何他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于是在吃完飯后，就拉著褚楚一起睡午覺去了。

等到顧元章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褚楚也不在身旁了。

起身收拾好后，顧元章在家里沒看到小姑娘，于是便去了書房。

鋪上紙，提筆寫下“律法”兩個字，而顧元章盯著這兩個字看了將近半個時辰，心中格外復雜。

對于他們這種沒有出身的學子，科舉之路無異于一條通天之路，只是現如今啊，這通天路被人故意弄臟了。

“趙姐姐，下次我們再一起去城外的青山寺。”褚楚清甜的聲音傳來，讓陷入沉思中的顧元章回過神來。

走出書房，看到正往這邊走來的褚楚，顧元章過去將人帶到堂屋。

原來是廚娘已經將晚飯做好了，只是褚楚還未回來，所以顧元章也沒有吃。

“哇，這個好好吃，你嘗嘗。”褚楚夾著一塊雞肉放進顧元章碗中，并強烈推薦。

顧元章嘗了嘗，有些過于甜了，他不是很能接受甜口的食物，不過仍是將褚楚夾過來的吃完了。

不浪費糧食，這是顧元章一向遵守的行為。

只不過他不會玩要求別人也如此，顧元章這個人最好的一點就是不會將自己的要求強加給別人。

不像是很多男人那樣將“賢惠”“勤勞”等冠之于女人身上，可受益者卻是自己。

偏偏這才是大眾的生活常態，而褚楚則認為如此行徑極其可笑。

只有無能的人，才會通過壓迫一方來抬高自己。

入夜，氣溫下降，較之白日涼了許多。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可是十三的月亮也很亮很圓。

高高懸掛于布滿星光的夜空上，周圍攏著一層薄薄的云層，好似害羞的小姑娘遮住自己的臉一般。

夜涼如水，黑夜中的郡城安靜的有一絲詭異。

“吱呀吱呀”的車轱轆聲在寂靜的街道緩緩響起，一路走進巷子的最深處。

“交代的事你都辦完了？”院子里有兩個人在靜靜等待，而剛從外面進來的

彭忠就聽到了這句問話。

“回大人，您交代的事情，小的已經辦妥。”

“是嗎？希望你沒讓我失望。”

“小的敢擔保，這批考生中至少有十人已經上鉤。”

“那就好，你且放心，若是大事已成，你定然能加官進爵。”那人安撫道。

“小的多謝大人。”那人抑制不住的激動，雙手一拱，彎腰拜謝。

“行了，你去吧。”

“小的告退。”

車輪聲又緩緩響起，一步步遠離身后黑暗的街區，進入一間燈火闌珊的客棧。

仔細一看，好像還有女子在窗前招手，一陣陣嬌笑聲遠遠出來，好一副繁華熱鬧的景象。

脂粉的香氣飄蕩在四周，而門口時不時進來一些男子，原來這是郡城內有名的銷金窟。

隨著天色的明亮，夜間發生的這些事情都好似不曾存在過一樣。

褚楚早上睡到很晚才起床，顧元章也難得放縱自己陪著褚楚賴床。

悠閑地時光總是過得很快，晚間褚楚同顧元章一起去褚家吃了頓飯，隨后又去熱鬧的夜市逛了逛。

等到第二天，顧元章就恢復了他的日常，不是在家讀書就是出門會友，當然也時常陪在褚楚身旁，看她讀個話本還要發表意見。

顧元章在這一點上做的很好，他不僅不會阻止褚楚看話本，甚至有時還會一本正經的同褚楚討論其中不合理之處。

兩人的行為也可以簡稱為，沒事找事。

十日后，

“今天放榜，你緊張嗎？”褚楚問一旁的顧元章，兩人正坐在家中的竹下石桌旁，等待褚家派出的小廝來回話。

“沒什么好緊張的，反正已成事實，不可更改了。”顧元章專心的泡茶，不甚在意的回道。

你還真別說，褚楚本來有些控制不住的期待，畢竟是第一次目睹科舉中榜。現如今也被他這幅淡定的模樣影響，目不轉睛的看著正在泡茶的纖長的手指。

褚楚：斯哈斯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