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日,辰時。
今日天晴,又是一個好日子。
元昶吃過早飯,便出門尋找練劍之地。
練劍嘛,當然是場地越大越好,而且周圍還得沒人,這條件也只有新月城南面人煙稀少之地較為合適。
元昶又租來那匹駿馬,噠噠噠地朝南駛去。
“去那里的話,杳無人煙,我就可以拿出那把大寶劍了。”元昶想著那把劍的劍名就笑出了聲,劍名“霓晧”,不就是你好賤么!
霓晧,劍長三尺三,劍身布滿菱形暗紋,鑄有“霓晧”二字,雙刃非平直,背骨線條成鋒。
劍身最寬處距劍柄約半尺,然后呈弧線內收,至劍鋒再次外凸然后內收聚成尖鋒,劍身渾體散發幽幽白光,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睥睨天下、劍出必死之感。
劍柄長七寸,由精美扎實的紅緱繩纏繞,細密的起框纏法強化持劍者的握感,劍格(劍柄與劍身之間)為凹形格,其上刻著銘文并鑲嵌一對龍紋白玉,劍柄頂部是螭虎圓盤玉劍首。
昨夜,元昶湊在燭光下細細把玩這柄“霓晧”劍,當真精美絕倫。
試問,做著大俠夢的男人們,誰不想擁有一柄絕世好劍!
大俠三件套,寶馬、美酒與神兵,如果再加上一樣的話,那就是,佳人相伴。
“元昶啊元昶,什么時候才能仗劍天涯,書寫一段有血有淚、英雄豪杰的史詩?”
……
南面坊市。
這大街上的百姓三三兩兩,較之東西市,少上了許多,店鋪也比較稀少,不怎么景氣。
此時,十來輛馬車呈“一”字形,不急不緩地行駛在寬闊的大街上,車隊前面不遠處,四五位妖人族鏢師騎著高頭大馬,在前開道。
為首的牛首人身向身側鏢師吩咐道:“叫后面的車隊快點跟上,盡量在午時前將這批貨物送至東市。”
那位鏢師收到指令后,夾著馬腹,調轉馬匹,轉身向后方車隊奔去。
十來輛馬車上,載著方方正正的大東西,被黑布裹著,外人看不出來里面有何物。
第七輛馬車上的大東西內,傳來幾聲啼哭聲。
“我不要做奴隸,快放我回家!”稚嫩的女童喊叫道。
“你要什么都可以,我父親是五品大員。”急切的閨秀聲。
“求求你們,快放了我,我丈夫還在村口等我回去。”哀怨的村婦聲。
“別叫了…沒用的…自打敵軍破城…一切都完了…被販賣至此…已經再無希望了。”斷斷續續的虛弱女子聲,透露著令人發寒的絕望。
“吵什么吵,都給老子閉嘴!”外頭傳來護衛的兵器敲打木樁聲。
倏地一下,聲音全都安靜了下來。
“姐姐,我們會被賣到哪里呀?”稚嫩的女童小聲問道。
“之前聽外頭那些護衛的談話…我們現在被販到了新月城…是妖人族的地盤。”虛弱的女子回答道。
“姐姐,我怕!聽娘說,妖人族常吃人,我會不會也被吃啊?”稚嫩的女童摟著虛弱女子的手臂,恐懼道。
“乖…別怕…你娘親是騙你的…妖人族是不吃人的。”虛弱的女子摸了摸稚童腦袋,轉言道,“不過…也說不定。”
頓時,稚童傻了眼,這姐姐也太腹黑了吧,說好的安慰呢?
“牛大哥下命令了,你們快點跟上,我們要在午時前趕到東市。”那位傳令的鏢師趕到后方催促道。
車夫聽到命令后,加快了馬鞭抽打速度。
……
此時的元昶,正優哉游哉地騎著駿馬,朝著南面坊市走來。
不遠處傳來嘈雜的聲音,好奇心十足的元昶走近一瞧,前方圍著一圈百姓,對著圈內的幾輛側翻的馬車,指指點點著什么。
“練武一事,不急,我也去吃個瓜。”元昶下馬,然后牽著馬匹擠進了人群中。
聽著身邊老百姓有一句沒一句的說道,這四輛馬車好像發生了追尾,起因是前面一輛馬車,遇到坎時,車速過快導致翻車,后面三輛車速也很快,來不及拉住韁繩,也撞上了前面那輛。
這時黑布中爬出數人,有男有女,似乎對這場禍事不悲反喜,他們一瘸一拐的朝四周奔跑,宛如想逃離此處一般,像極了前世車禍逃逸的司機。
“你們敢跑動一下,試試,生死咒在我手上!”趴在地上,流著血的,類似護衛穿著的人舉起手臂,警告道。
這時一道倩影撞進元昶懷里,急切喊道:“哥哥,救我!”然后暈了過去。
元昶下意識用右手托住了即將倒下的女子腰部,內心一陣納悶,這是哪家姑娘啊,無緣無故撞上人家,還莫名其妙的叫我哥哥。
我記憶中的元晗玥妹妹可不是這個樣子呀!
正當元昶苦思冥想眼前之人的身份時,那位流著血的護衛爬了起來,朝元昶喊道:“住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么!這是內城王家的貨物,你不能碰!”
“內城王家,貨物,護衛,黑布裹的馬車。”元昶嘀咕著這幾條線索,“難道這是押送奴隸的馬車?”
“你是何人,這女子,我為何碰不得!”元昶怒道。
“你沒資格知道,你最好趕緊給老子滾,待會頭兒來了,你沒好果子吃!”護衛警告道。
“哼!我就碰了,怎么滴!”元昶雙手在那女子身上游走,然后戲謔地看向那護衛。
“你想找死?”那護衛見此人竟然膽大包天動上面特意交代的貨物,二話不說拔刀向元昶砍來。
元昶說時遲那時快,快速擺好架勢,右拳蓄力,真元急速流于掌心,那護衛揮刀逼近眼前,元昶迅疾出拳,一個崩拳,產生氣爆,直直打向護衛胸膛。
只見那護衛一臉震驚之后,臉色倏地垮了下來,面露苦澀,噴出一口老血,弓著腰,倒飛開來,直至撞向身后馬車前的木樁籠子,接連撞斷兩根木樁才停了下來,護衛再起不能。
元昶這時才晃過神來,內城王家,恒源商會四大家族之一,實力排名第三。
完蛋了,闖下大禍了!
聽那護衛語氣,那領頭估計就在不遠處,很快就會趕過來,跑是跑不掉了。
怎么辦,怎么辦?
騎馬,自己倒是可以脫身,可懷里這女子怎么辦?
我雖不是樂善好施之輩,但也不能眼睜睜地看此女子遭了難,況且她剛才喊了我一聲哥哥,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就是晗玥妹妹,畢竟五年了,容貌可能發生變化。
……
這時,不遠處幾匹駿馬以奔騰之勢趕來,為首的是一位牛首人身之人,腰跨制式寶刀,他看了看周遭的圍觀百姓,瞧見一名傻愣少年摟著押送的貨物,然后發現一手下倒在籠子里,似乎是被打進去的。
“小三,這里發生了什么?”牛首人身朝著躺在地上的護衛詢問道。
“頭兒,前不久七號馬車突然側翻,然后八九十號馬車因為車速過快,來不及拉住韁繩,接連發生追尾,所以造成這般景象,是屬下失職,請您責罰!”躺在地上的護衛抱拳恭敬道。
“那小五是怎么回事?”領頭問道。
“是那小子,小五是被他打飛到木籠里面,因為他碰了您特意叮囑的貨物,所以小五與他拼命!”護衛翻過身,指著元昶說道。
牛首人身沒有第一時間發作,而是下令身后的屬下將跑出來的貨物集中到一起,用找來的繩索將排成隊的貨物一一捆縛起來。
然后,牛首人身看向元昶,眼睛微瞇,試探道:“閣下是何人,為何打傷我的屬下,你可知你懷里的可是內城王家的貨物?”
“我是何人,你不配知道,之所以打飛那不長眼的狗東西,是他挑釁在先!”元昶故作深沉道。
“哦?好大的口氣,閣下,可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內城王家,可不是你能招惹的!”牛首人身繼續試探道,能打飛他屬下,眼前這人的實力定然不弱于自己。
“本公子只是路過這里,發現百姓圍觀,就湊個熱鬧來瞧瞧,結果,是你的貨物撞了本公子不說,你那不長眼的屬下,硬是栽贓于我,辱罵本公子,甚至拔刀相向,你說,我該不該打他,我沒殺他,已經是給足王家面子啦!”元昶站起身瞪著眼前的領頭,說道。
“他說的可是事實?”領頭問向周圍百姓。
“此少年所言不虛,確實是那位護衛大人拔刀,欲要砍殺那少年。”圍觀百姓齊聲道。
其實這些百姓看見護衛拔刀之時,早就躲到老遠了,后面少年跟護衛說了什么,他們都沒聽見。
“閣下,抱歉,是本尊沒管理好屬下,不過,你懷里的貨物,得歸還于我。”領頭指著元昶懷中女子說道。
“哼!一句抱歉就完事了?之前我還沒怎么在意這個奴隸,現在這么一瞧,模樣還挺俊,本公子要了,出個價吧!”元昶豪言道。
“閣下,這貨物,你恐怕買不起!況且,這是預訂的貨物。”
馬德,作為王旭的一生,最痛恨“你買不起”這四個大字。
“說個數,就算是預定,在沒有交付前,她還是有交易價值的!”元昶直言道。
“三個金幣。”牛首人身一臉不屑地說道,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別說三個金幣了,就是一個金幣,你也買不起。
“天啊,三個金幣,這是什么身份的奴隸,竟然這么值錢。”周圍百姓難以置信道。
他們雖是平民百姓,可也知道東市有一坊市專門售賣奴隸,而那售賣的奴隸可沒見過哪個值三個金幣,更何況少年懷里的奴隸,感覺快要死了的樣子,更不應該值這個價。
“本公子還以為是什么天價,才三個金幣,小意思!”元昶掏出三個金幣丟給了牛首人身,哼道:“夠了吧,本公子可以帶走了吧!另外,將這個奴隸的生死咒給我。”
“夠了夠了,原來是內城富貴人家的公子,是小的眼拙,這就替你尋來生死咒!”牛首人身接到金幣后,瞬即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點頭哈腰道。
“另外,順便問一下,這個奴隸叫什么名字。”元昶問道。
“小的也不清楚,不過,據說是從元國來的!”
納尼?不會真的是晗玥妹妹吧?
老妹,你怎么也成奴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