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氣化神,是在掌握煉精化氣的基礎上進行的。通過煉氣化神的大周天火候,使神和氣密切結合,相抱不離,來達到氣化為神的目的。
此刻洛長青端坐靜室,運轉小周天,心息相依,以致相忘,氣息微綿,全身酥松柔和,氣越來越旺,越積累越多,氣滿丹田。
煉精化氣,已達圓滿了。
洛長青嘗試依靠自己來完成這個晉升過程,可惜如滴水落池塘,實在是緩慢,半個時辰過去了,六根震動的狀態依然沒有完全出現。
無奈,手掌一翻,煉化印出現在眼前,綿延不絕的清黃之氣被牽引出來,渡入體內。
無形中的屏障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瞬間破開,如水到渠成,十分自然。
靜極復動,六根震動全部完成。
在這股清黃之氣的促動下,神意與丹田之氣糾纏在了一起,進行合煉。
氣歸入神,此乃煉氣化神之境。
洛長青睜開眼睛,感覺眼前的世界一陣陌生,仿佛連空氣的流動都慢了一節。
門柱上的潮濕腐軟的孔洞、空中飛舞的灰塵,全都清晰可見。
入微!
神意大成,觀天地有相,連內視體內,周身經絡氣感也都全都變成了有形可視之物。
這就是傳說中的內視嗎?
來不及高興,洛長青眉頭又皺了起來,靈氣蘊養,全身癢癢,一些濃密的黑色物質從毛孔內鉆了出來。
太典了,洗精伐髓,毛孔噴糞!
這下,身體的基本素質也能超出普通二流高手一截了。
性命雙修性命雙修,如此這有形之身的命功也算是跟上了。
“玄真!”
院內修行的玄真聽到這一聲,立馬飛奔了過來,忍著惡臭沒去捏鼻子。
進來一看,當即高聲喝道:“恭喜師兄仙道有成,褪去凡胎,成就無垢真身。”
這小子!
洛長青被夸得心花怒放,雖然無垢之身還差上一些,但聞言也是喜上眉梢,笑罵道:
“少貧,去準備些熱水。”
……
時間就這樣又被山間的清風吹去了一個月,飄蕩的白云依然純白無暇,林木蒼翠。
修為穩固后的洛長青不耐蝸牛爬般的積累,而且有草還丹在前,他便又想到了道書上記載的另一種丹藥,培元丹。
于是再次將玄真叫來。
“今天叫你過來,有兩件事。
“一是考校考校你的修為,看看進境如何,還有就是這張方子上的藥材,你去準備幾份。”
遞過方子,見玄真面露為難,便問道:
“怎么,什么事?”
“師兄,這上面的好幾份藥材不太便宜,咱們觀內現在沒有多少銀兩了。”
洛長青沉默不語,明月道人一死,支柱倒了,觀里的財路也少了大半。
錢啊,真是哪里多少不了的東西。
“還有,”玄真再次開口,“山下的林夫人差人送了信來,說是七天后是您父親四十壽誕。”
林夫人……洛長青盡力回想著,最終點了點頭,道:
“知道了,你去收拾收拾,過幾日咱們下山一趟吧。”
“是,師兄。”
玄真抿著嘴,欲言又止,還是沒有提考校修為的事。
……
“夫人,青哥兒回來了。”
洛家大院內,幾個婦人慌慌忙忙地快步走著,一個雍容貴態的婦人聞言走了出來,氣度不凡。
洛長青與玄真二人被接到了后院,鶯鶯燕燕的盡是女子。
“青哥兒在山上清修,這些年受苦了,老爺尚還在衙門內,需得晚些才回來,青哥兒稍等。
“如今明月道長仙逝,青哥兒可有什么打算?”
“回林夫人,自古子承父業,但家中有云兄長在,到不必我操勞,而師父只我一個徒弟,古言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道統傳承所在,實在生不出什么別的想法。”
“你這孩子,”旁坐上一位年輕些,穿得花枝招展的婦人嗔道,“該叫大娘的,怎么這般生分。”
“這位是?”
“這是老爺這兩年新納的妾,該要叫一聲胡姨娘的。”
洛長青細品著茶,淡淡開口:“胡婦人哪里話,在下乃方外之人,俗世親情,在十三年前明月道長收下我的那一刻就已斬斷了。”
“道門……”
明艷女子還欲多說,被上位的林夫人止住了,她咳嗽兩聲,開口道:
“青哥兒,我知道你對你娘的死還有些怨言,但當時你父親尚無官名,家道中落,實在是看不起那個病……”
說著,她見洛長青神色不變,便取出了一塊手帕,遞了過去。
“這是你母親的遺物,本來是留在你父親那里的,可如今你一個人無依無靠,便想著還是留給你作個紀念吧。”
洛長青打開手帕,入眼的是一塊碎玉,棱角早就被磨平了,溫潤圓滑。
收下后,他也取出一物,場上人除了玄真無不震驚。
“這是我親手藥煉之丹,固本強元,服之大有裨益,就作為明日洛老爺的壽誕之禮吧,以全養育之恩。”
說完,洛長青便走了,道袍飄飄。
這份血脈之情,算是了了,也許生養之恩遠不止于此,但有著現代人思想的洛長青哪管這些,因果之說,我說了了,那就是了了!
就是如黃教主這般“霸道”。
夜里,洛家書房。
“你說,青兒說這丹是他親手煉的?”
“對,白日里那么多人全聽見了,你說他會不會是說謊……”
“應該不會,”
中年人擺擺手,“青兒這孩子早慧,雖然孤僻了些,不愛說話,但也不會為這種事撒謊,而且沒什么意義。”
“我這個兒子了不得啊,煉丹之法,放眼整個大周,也只有皇室有這個本身,明月道長……是我小瞧他了。”
“老爺,那你說青哥兒他……”
“以后啊,怕是得叫長青道長了。”
中年凝視著桌上的丹藥,嘆了口氣,然后轉過身來,鄭重道:
“清風觀的八十畝良田,不要再想了!”
“可有些人……”
“不要管他們,與我們關系近的可以勸勸,旁的任他們死活。”
“勸了他們也未必會聽啊。”
“那就不要管了,良言勸不住該死的鬼。
”品了一口茶,中年再次開口說道:“對了,明日壽宴,你再去將長青請一請。”
……
孤月高懸,夜風偏寒,濕氣也重了些,枯枝上的烏鴉叫了一遍又一遍。
擺了半天攤的洛長青,收起來之不易的十來文錢,目光透過重重圍墻,變得凝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