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抑或是輪回之秘？

月下樹前，洛長生渾濁的眼神漸漸恢復清明，稚嫩的臉上平白多了股老成之氣。

又任由山間的夜風在臉上“刮”上幾刀，他索性不再去想。

雖說全是地球的意識，但這三日也完全繼承了原身的記憶，那個洛長青是我，這個洛長青也是我。

清風觀上清風來，今日方知我是我。【注1】

前生是道士，今世修道依然。

起身拂袖，洛長青轉身朝觀內走去。

身后凹陷的草地如同禿了一片。

……

清風觀，原本有三人的，不過一個月前洛長青的師父駕鶴西去，現在只剩兩個了。

一個是洛長青，還有一個是小道童。

所以洛長青自然也就成了觀主。

洛長青本是山下洛家的庶出子弟，幼時具慧根，被山上清風觀的明月道長收為徒弟，帶到山上清修，如今已有十二個年頭了。

清修修個什么？

無非是念經打坐、挑水練武罷了。

大周和地球上的古代沒什么兩樣，道法神術沒有，妖魔鬼怪未見，倒是封建迷信不少。

真要說不同，那便是武功了。

大周是有武功一說的，也和前世的武俠小說類似。

翻江倒海不能，但飛檐走壁足矣——洛長青現在也正處于這個階段。

三流高手！

十七八歲的年紀武功已經入了流，不得不說天賦確實不錯，看來明月道長尋的不是念經人，而是習武者。

搖頭笑笑，洛長青一抬頭，已經走到了觀門前。

山門大開，上面的“清風觀”三字寫得瀟灑恣意，也不失端莊肅穆，隱在山林間，頗有幾分逍遙的意味。

一個半人高的小道童鉆進了眼簾里，驚呼道：

“老爺，您回來了？”

道袍飛起，小道童飛快地跑到了洛長青身邊，跟在身后進了觀內，絮絮叨叨的，慢慢竟還帶著了哭腔，抹著眼淚。

“老爺您不知道，您在后山坐著這三天，可嚇壞我了，您不吃不喝的，也不說話，叫也叫不醒，我還以為是被山里的野狐貍給勾了魂……幸好，幸好，老爺您回來了。

“恭喜老爺悟道有成，老爺您這回……可是求得了仙道？”

“玄真，”洛長青停下了腳步，“以后就叫我師兄吧。”

然后繼續往里走，“師父雖未將你收入門下，但三年里你一直陪伴于側，也學了不少本身，算是半個徒弟。”

玄真小道童愣在原地，心中狂喜，連忙跪了下來，不停磕著頭：

“謝謝老……謝謝師兄，謝謝師兄……”

心中想道：老爺這三日吸風飲露，悟道不醒，一朝頓悟，揮灑間步生道韻，真真是神仙中人。

蒼天啊，真是祖師爺開眼了，老爺尋仙問道多年，向道之心天地可鑒，終于是尋道成功了，小道童我也終于“修成正果”，乘著老爺得道的歡喜勁兒，入了清風觀的門墻，再也不是那無憑無根的浪蕩野人了。

走得沒影了的洛長青自然不知道玄真的內心小九九，徑直進了靜室，另外還吩咐了一句：

“送些吃食來。”

……

靜室中，洛長青盤坐下來，心念一動，嘗試運轉周天。

原身本就是向道之人，觀里一些常年積灰的書籍全被扒了個遍，加上剛才穿越“意識融合”的怪事，蠢蠢欲動的修仙之心更加堅固。

而且，他似乎已經感覺到了那股玄而又玄的“氣感”了。

盡管只是一小股，氣若游絲，但好歹也算是踏入了修仙境地，依道書上講，這第一步便是煉精化氣。

習武多年，尋道未斷，煉精早已圓滿，而這次類似于“覺醒宿惠”的經歷更是一個契機，誕生出了氣感來，精與氣合煉，煉精化氣，成了！

洛長青簡單吃過飯后，當即打坐，沉心靜氣，致虛極，守靜篤，運氣往返成……可惜，氣感還是太弱，循環不成，不能達到源源不斷、生生不息之境。

正愁著眉毛，不知仙路何尋時，身上掛著的一枚方印亮起了淡淡的光芒。

“這是……師父留下的。”

望著手中的方印，洛長青暗暗思襯，看來清風觀還是有些道統傳承在的，不僅有修道之書，還有一些寶物傳承。

正想著，不足巴掌大小的方印劇烈震動著，一股粗壯溫和的清黃之氣順著掌心鉆進了身體里，進了下丹田里。

融入那股脆弱得毫無存在感的頭發絲般的氣，糾纏在了一塊，不分你我，成就了一股大的氣團，回轉周天，滋壯著身體。

小周天，成！

這下，是真正做到了循環往復，生生不息，源源不斷了。

洛長青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小印上，不由心動。

好寶貝！

真要是有什么境界可以劃分的話，應該能算是煉精化氣中期了，一印之能，可抵數年之功。

這小印真不愧是道門傳承，祖師遺蛻，只是不知道這小印中的那股神秘之氣是何來歷，能不能做到可持續發展。

細細看去，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塵障褪去，顯露出來四個小字——煉化諸天。

洛長青不禁心驚，好大的口氣！

隨即將其收了起來。

感受到體內之氣，洛長青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與信心，雖說單憑這股氣難以應對三流高手的力量，但這只是一個開始，一個修仙之路的開始。

這條路走下去，將來飛天遁地，搬山運海，未嘗不能做到長生久視。

看向師父留下的清風劍，眼神流轉，心念也隨之一動。

“劍，起！”

錚！

以氣御劍，一個錚鳴聲，清風劍便隨著心意飛了起來，在靜室內盤旋飛轉。

不過只堅持了十余個呼吸，便耗去了大半的氣力，額頭上也密布著細汗。

洛長青擦了擦汗珠，簡單恢復了下，便走出了靜室。

“玄真，去將觀內的符箓都拿過來。”

“等等，”洛長青又叫住了火急火燎聽往吩咐的玄真，咳嗽兩句，“另外，再去準備點吃食來。”

“要多些。”

煉精化氣，本來氣是可以從外界引渡而來，可洛長青嘗試過無數次，實在是引不來什么東西，便也就只能自身蘊養，食量也就大了些，現在還餓著肚子呢。

玄真愣了一下，也沒提剛才已經準備了一份的事，重重點頭，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

看著面前陳列的這些黃紙符箓，洛長青暗道果然不出所料，一揮袖袍，所有的符箓全都自燃了起來，烈火熊熊。

一旁的玄真長大了嘴巴，既是對這種神仙般的手段的震驚，也是對這般做法的不明，當然，前者更甚。

“師兄，你……”

注1：改自《水滸傳》中魯智深圓寂前留下的一偈：“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忽地頓開金繩，這里扯斷玉鎖。咦！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